小时候,我都是和自己的亲人在一起,从来没有经历过分离的痛苦。当我考上了远在十公里之外的18中,我的心里就充满了那种感觉。那个时候,我只有12岁,离家很远,家里很穷,但也很温馨。平时跟小伙伴在一块还好,一到晚上,我就觉得很寂寞,很想家,很难入睡。
在周五的夜晚,我几乎睡不着觉,这是一种强烈的、令人难以忘怀的感觉,就象陈年老酒一样,怎么也醒不过来。我要去看我最亲爱的爸爸妈妈和姐姐了。最伤感的并不是上学的日子,最伤感的是回到学校的日子。每次,我都会在母亲的再三叮嘱下,带着一种担心,担心天色太暗,赶不上上学,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家。一转眼,六年过去了,当我读完了高三,进入了大学,遇到了现在的老公时,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由于工作的缘故,我的小孩八岁就到外婆家里上学了。那个时候,他和我一样,都在想念中煎熬着。我丈夫和我每到周三就会来探望他,给他带些喜欢的食物,周五一下课就把他带回来。两天的相处,各种安慰,各种倾吐,终于到了他离开的日子。
每次我要离开,他都会冲过来,一把将我搂在怀里,然后放声大哭。四年不见,一家三口团聚,儿子也从当年的青涩小子,变成了一个英俊潇洒,的青年,一去不回。最后,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里,我读到他写的一句:“孤独和思念是两个妖怪,吞噬了我童年的欢乐。”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上了我的面颊,那个时候,我真的很后悔把孩子送到外婆家里去念书。
但是,在与我的孩子相聚两年后,我还是决定离开。我这次带着自私和自负。从两年前,江口市就出台了一项新的政策,那就是到乡村支教,没有乡村经验的人,是不能晋升中高级职称的。”去年夏天,我离开了家人,来到了古道口当老师。我又一次和正在读9年级的孩子告别,就是因为这个可有可无的头衔。
十几岁的孩子对我越来越冷淡,他把所有的想法都记录在了自己的日记中。他再也不会对我说分离的痛苦和想念。我不能了解少年时的郁结,不能了解高考之前的忐忑,不能理解少年时的寂寞与悲哀。可是,当我回到他身边,他却爱让我安静地呆着,一言不发,任由时光流逝;做好功课之后,他爱跟我一起坐在一张长椅上,一起看电视;他最爱晚上和我到唐王湖去散散步。
当夏天到来时,我也完成了一年的工作,于是决定陪着我的孩子一起度过三年的中学时光,一日不离。也有一种分离,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痛苦,那是一种死亡的痛苦。家父于二○○一年八月十五去世。那个时候,我没有和他在一起,也没有听到他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
我只有在母亲的一再提醒下,才能记住爸爸临终前的情形。我心中最难过的时候,是在他准备把他送入棺材的时候。我已知,这一生,我不会再见;更明白,您的大恩大德,我将永世不忘。
我不会忘了,当我穷困潦倒时,他给我留了半块面包给我;记得冬天的早晨,他在开课前把半杯蛋液留给我,以抵御严寒;我永远也忘不了,我被录取时,他那张欣喜的脸;他在我结婚时流下的眼泪。我的父亲离开时,带着他的病痛,带着他的生命。我亲爱的爸爸,请您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