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华路”一开始的意思,是不是就是为了振兴中国?谁也不知道。她坐了好几班公共汽车,又拐进了好几个胡同,才终于踏上了一条大路;夜色清冷的微风轻轻扬起了她的裙子,一个青色的标志正安静地矗立在那里:“振华路”。一尊雕像矗立在道路旁,两个孩子一边吹着烟花,一边捂着耳朵,孩子们开心的笑容,将落日的余晖染成了红色。
第一次见到骑楼,是从书本上得来的。根据书籍的描述,这是一种岭南风格,因为岭南多雨,日照多,所以有很多种风格。于是,就有了这样的一层,一半是悬空的,一层是店铺,可以用来遮挡阳光和雨水;二层则是用来住人的地方。那一年曾经的繁荣,现在只剩下了一片荒凉的废墟。再向前,那座骑楼的形状渐渐变得清楚,我沿着小径慢慢地走过,仿佛听见了时光流逝的声音。
事实上,大部分家庭都搬离了,现在还留在家里的都是白发苍苍的老头子,他们在守护着什么?一幢房屋,或是一种回忆?此时已是傍晚时分,又有几户人家送上了饭菜,却都是寻常之物。晚风徐徐,带着淡淡的幽香,让人感到一阵温暖。许多房屋为木质结构,木质结构的“咯吱”声宛如一曲悠长而忧郁的诗歌。一位男士在一家卖表的商店中,一位戴着一副眼睛的老人坐在柜台后阴暗的地方看书,我向他要一块表,他连看都不看。他向我招了招手,橱窗里堆满了旧表,门前的大摆钟也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尘。
不知是谁在播放《新闻联播》,夕阳的余晖让小巷的另一端黯然失色,“东方红摄影棚”三个大字已经褪去,时光像是凝固在这里的琥珀。走过这种街道,两边都是小楼,岁月在墙上刻下了岁月的痕迹,夕阳最后也孤独地落了下去,最后消失在了小巷的另一端,天边蒙上了一层黑纱,黄昏将至,背后不时有“叮咚”的脚踏车声音,熟悉而陌生,路边的商铺灯光点亮了一片街道,仿佛每家每户都有一段感人的历史。
下了车,两个孩子还“站”在马路边,因为黑暗,看不到他们的表情,可是,心里却莫名地涌起了一股悲伤。只有一条街的距离,黄昏时分,我站在街道上,望着街道对面的城市,心中充满了依依不舍。一面是繁荣,另一面是荒凉。在那熙熙攘攘的另一边,雷虹闪耀,星星点点的灯光,喧嚣的音乐声,断断续续的撞击着耳朵,住在另一边的人以为夜晚是白昼,喧嚣的都市不见星星;荒凉的河面上,一盏盏墨般的灯光,在漆黑的河面上,散发着淡淡的暖意,在这寂静而又空荡荡的夜晚,人生不正是如此么?就像一把轻柔的吉他,轻轻地唱着属于她的歌曲。
穿过一道道白色的天幕,我们是不是也可以朝夕为之,暮色为之,随着生命的“脉搏”,歌唱属于自己的歌曲?我们有没有拔掉枯萎的坟头,摇掉枯萎的过去,在生命中踏出坚实的步伐?人生,原本应该是诗意的,随性的,但由于过多的功利性的成分,使其失去了原本的本色。
我想起了爷爷奶奶住在老房子里的情景,他们宁可在寒冷的冬天搬出灶台取暖,也不愿意住在这个冬天,也许是因为这里有他们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日出日落,我想起了阿伯扛着一根竹竿,在镇子上叫卖豆腐,听着他那沙哑而又低沉的声音,听着一家人端着一盘又一盘的豆腐,品尝着豆腐带来的温馨。
生活大概就是这样,简单,随意,却又富有诗情画意。每个人在生命的旅途中,都有着一种单纯的幻觉。无数次,我做梦都想过,有一天,我会带着我的心上人,坐上一辆长途火车,穿过金黄的油菜,穿过碧绿的田野,穿过一座座高山,去寻找那份快乐。对于爷爷奶奶来说,他们的生活,大概就是守护着自己的家园,而对于他们来说,他们的生活,大概就是读报,吃早餐,在阳光不经意间照射到他们胸口的角落时,他们就会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这就是他们的生活。
在近期的一次梦境中,我又回到了这条巷子。我的梦境是,整个天地都安静了下来,而我,正沐浴在黄澄澄的太阳下,身披我最喜欢的一件碎花长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