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在忽必烈执政初期,发生了汉世侯叛乱以及蒙古宗王内战,忽必烈对蒙古军和汉军变得都不太信任,所以从平定南宋,统一天下后的1281年开始,忽必烈乃至元廷开始在军中重用色目人将士。
《经世大典序录.军制》:诸国人之勇悍者,聚为亲军宿卫,而以其人名曰钦察卫、康里卫、阿速卫、唐兀卫。
“色目人”的故乡大多数是在蒙古帝国西北,也就是今天中亚、西亚、东欧,如钦察、康里、阿速度、唐兀(西夏)、葛逻禄、俄罗斯等民族均来自这些地方。当然色目人里也有极少数民族不是来自西北,比如吐蕃人。
这些民族都是在蒙古西征时归附黄金家族,或则在战斗中被蒙古军俘虏,其中有一部分被蒙古人带到中原。
蒙古骑兵
这些由色目人组成的亲卫军被统称为“色目卫”。到元文宗末年为止,元廷先后设置了13个色目卫军机构(也有说法色目卫多达31卫),众多色目卫中只有康里卫中途被罢废,也就是说大多数色目卫直到元朝灭亡时才随之遣散。
元朝色目卫军
而这十三支色目卫军里其中包括本期文章要介绍的俄罗斯卫军。相信大家对俄罗斯这个国家并不陌生,但是俄罗斯历史在国内颇为冷门,深入了解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俄罗斯卫军卫在《元史》写作“斡罗思卫”,“斡罗思”正是俄罗斯这个词的不同异写,类似“蒙古”和“蒙兀儿”的关系,都是一个词。
讲到这里,可能有人要说当时没有俄罗斯,只有“罗斯”,其实不管“罗斯”还是“基辅罗斯”都是西方史学界所定义。
俄罗斯国号一直叫作“Россия”,读音Russia。中文读音罗斯,而中国“俄罗斯”叫法正是源自蒙古人的读法“斡罗思”。类似俄罗斯人称中国为“契丹”也是受蒙古人影响,是蒙古人先将中国北方称之为“契丹”,南方叫“南蛮”,总之俄罗斯这个国家从9世纪开始就一直存在。
顺便一说俄罗斯最早的首都也不是基辅,而是诺夫哥罗德。类似长安也不是中国最早的首都。莫斯科如同北京那样,在蒙古人到来后才开始成为京都。
回归正题,元朝最重要的亲卫军之一斡罗思(俄罗斯)卫全称“宣忠斡罗思扈卫亲军”。斡罗思卫成立于1330年,当时在位的皇帝是元文宗图帖睦尔。
创立俄罗斯卫的元朝皇帝图帖睦尔
斡罗思卫军驻扎于北京城以北的地方,专门用来拱卫京都。可见其重要性。
《元史.文宗本纪》:立宣忠扈卫亲军都万户营于大都北,市民田百三十余顷赐之。
当时俄罗斯战士
这支俄罗斯亲卫军的将士数量最多达一万余人,这样大量的欧洲人移居中国,在历史上是空前的。
《元史.兵志》:宣忠扈卫屯田:文宗至顺元年十二月,命收聚讫一万斡罗斯,给地一百顷,立宣忠扈卫亲军万户府屯田,依宗仁卫例。
斡罗思卫军不但在元廷获得高官厚禄和土地,还有农具和耕牛。这待遇相当于中世纪欧洲的采邑骑士。
《元史.文宗本纪》:至顺元年十二月戊申,宣忠扈卫斡罗思屯田,给牛、种、农具。
除此之外,元廷还将河间路(今天河北)的清池、南皮两县划给斡罗思卫当作牧场,说明在元朝生活的俄罗斯人也不全按照农耕民的生活族方式来,也有的像蒙古人那般过着迁居放牧生活。
《元史》:以河间路清池、南皮县牧地赐斡罗思驻冬。
元廷赐予俄罗斯卫军的牧场所在区域
游牧生活
至于斡罗思卫军的兵源,结合史料来看,蒙古西征俄罗斯时掳到中国境内的只占其一小部分。大多数俄罗斯人是在蒙古和平后,被其他蒙古诸王进献给元廷的。
《元史》:八月辛丑,诸王阿兒加失里献斡罗思三十人、渐丁百三人。
《元史》:燕铁木兒献斡罗思二千五百人。
蒙古西征俄罗斯
不过元廷并不是白白从诸王手中获得这些俄罗斯战士,而是耗费重金买取。
《元史》:诸王章吉献斡罗思百七十人,酬以银七十二锭、钞五千锭。己亥,给斡罗思千人衣粮。
13、14世纪俄罗斯士兵
复原的13、14世纪俄罗斯士兵
事实证明俄罗斯人是非常优秀的战士,不光让元朝纳为己用。10世纪东罗马皇帝巴西尔二世就已经组建了一支以俄罗斯人为主的瓦良吉卫队(Τάγμα τῶν Βαράγγων),为此巴西尔二世还将妹妹嫁给了当时的俄罗斯大公弗拉基米尔一世,瓦良吉卫队很长时间都是东罗马帝国的精锐部队。13、14世纪的埃及马穆鲁克时常从盟友金帐汗国那里获取俄罗斯人和钦察人充当兵源。
瓦兰吉卫队
至于元朝斡罗思卫的结局,如上所述,元朝灭亡时,与其他色目卫一样随之遣散。元朝时在中原的俄罗斯人在明朝编纂的《元史》里突然之间消失。不光俄罗斯人,许多民族突然之间没有记载了。
很大可能是,俄罗斯人在蒙古统治阶层离开中原,回到了他们的故乡。明朝建立后,对中亚经营远不如汉唐,更别说更遥远的西亚、东欧,明朝自然懒得关心俄罗斯等色目人后续的事情。
可能也有一小部分俄罗斯人选择留在中原,和其他色目人、蒙古人为新王朝——明朝效力,但可以肯定是,由于此时中原境内的色目人数量相比之前实在太少,应该不到一、两代人就被同化,或则融入到蒙古民族当中。
中原和俄罗斯文化交流直到明朝万历年间才再次开始,那时俄罗斯沙皇国使者到访北京城,甚至当时的万历皇帝都知道这件事。
在元朝斡罗思卫军正式成立之前,在中原的蒙古军中已有俄罗斯人,据说《元史》记载的蒙古军将领阿塔赤就是俄罗斯人(也有说法阿速人),他随大军围攻南宋重镇襄阳,饮马长江,后还参与平定蒙古宗王乃颜之乱。
阿塔赤的后代者燕不花还当上了兵部尚书,他可能是元朝乃至中国历史上官职最高的俄罗斯人。
在13、14世纪,也有不少中国人定居于的俄罗斯,到访过金帐汗国的摩洛哥旅行家伊本白图泰说在金帐首都别儿哥萨莱(今天伏尔加格勒附近),有许多中国商品。还有大量汉族手工业者到这里定居,到今天为止,别儿哥萨莱遗址都可以挖掘到刻有汉字的铜镜。
参考书目《元史》
《元朝史》
《中国军事通史之元代军事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