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贵来老师带您解读《中国书法批评史》第一百四十讲

书画艺术档案谈文化 2024-11-27 05:52:38

王贵来老师带您解读《中国书法批评史》第一百四十讲

第三册 元、明时期的书法批评

第二章 清朝中期的书法批评

康熙、雍正、乾隆三朝乃是清王朝由稳定局势迈向全面繁荣的阶段。在此期间,论书之人众多。本章依照先后顺序,从中选取较具代表性的几家予以介绍。其中,有对北碑予以关注的陈奕禧、何焯,有锐意创新的金农、郑板桥,有追求文人雅士的王文治、梁同书、于令满,还有主张以学问为根本的翁方纲。其间部分理论家的观点较为相近,便合并为一节。

第一节 陈奕禧、何焯对北碑之美的欣赏

陈奕禧公元(1648 - 1709)年,字六谦,又字子文,号香泉、蓟麦,乃浙江海宁人士。

其工于诗且善书法。王士桢称:门人陈奕禧,号香泉,诗歌、书法于当时声名卓著。其书法专习晋人,对秦、汉、唐、宋以来文字,收藏丰富,皆为题跋辨证,堪比米元章、黄伯思之辈。

由王士桢之介绍可知,陈奕禧的书法实践依循既有传统,以晋人为追求目标,其《绿阴亭集》于帖派书风亦有所创新,且对书法本质有较深认知。他言:“夫书理应神明变化,超于绳尺之外,然脱离绳尺,又怎能合法?”又道:书学甚为广大!通乎天人,方能成事。自一画起始,至繁复变化,无所不有,无所不收,浅尝者难以达至。

陈奕禧《绿阴亭集》中论及书法之言论,多数关乎帖派,然而其中几则有关北朝书迹的论述却更具历史价值。依凭这些理论,可说陈奕禧乃最早对北库书法之美展开深入探究之人。

对于北朝书法,北宋欧阳修《集古录》率先有所触及。欧阳修之后,黄伯思对北朝碑刻书法予以定性,其言:“后魏、北齐之人的书法,洛阳故城多有遗留刻石,虽较近古,然终未脱毡裘之气。文物自永嘉而来,由北向南,故而精妙书法皆在江左。” 自黄伯思将北碑定格为“毡表气”之后,直至清朝,此间几乎无人关注。

陈奕禧一心钻研古代书法,对古帖无不临摹,包括其所见到的北朝碑刻。也正因这般精勤的艺术实践,使他觉察到学习南帖存在局限性。他说道:

王氏一门,皆擅书法,源于所习深厚。江东风气影响众人,至今操持翰墨者众多,但笔墨间缺少北朝古法。乌衣子弟本自富有涵养,后学效仿,未曾广泛采撷且综合罢了。

陈奕禧并非指责东晋王氏书法,而是言后学仅从刻帖中学习王氏书法具有极大局限。他在对比刻帖与原作时表示:

石刻精致,真迹苍茫,笔锋与刀痕有别。学石刻,即便宋拓也难以达至苍茫之韵。可贵在于心领神会名制,留意古翰,再观旧锈,方为至上,乃至能苍茫,近乎精妙!

这里所提及的石刻,诸如《王献之玉版十三行》之类。陈奕禧通过对刻帖与真迹的比较,洞察到二者的差异,前者显精致,后者呈苍茫。意味着真迹留存着彼时挥运时的风致与气息,且在用墨上存在变化,这是刻帖难以展现的艺术效果。也正因为“王、谢过江,淘汰古体,存诸意条,精蕴不露,学者希见真迹,从镌版展摹,钩者未必知书,锈者又未必精,而精殖泯矣。据以为楷则尽此,或未得当也。至并斥王法为好怪,吾不知六朝诸体,如登善所收,又宜何等置之耶!王右军过江,见《华山》《受禅》等碑,始悔学卫夫人。

会稽尚有悔,况其后焉者乎!”对于王羲之过江学习《华山》《受禅》之事,应属讹传,然而陈奕禧从这个故事中领悟到要超越传世刻帖,从根源处探寻东晋书脉,显然极具历史眼光。他还指明,王羲之等人虽“淘汰古体”,但“存诸意条”,所以后学若仅从传世的王氏刻帖中研习书法,必然会如王羲之后悔学卫夫人那般。其《论风动碑》称:

北方铭石之体,奇异无尽,渡江诸公,将其清洗追尽。右军见梁鹊《受禅》、张昶《华岳》等作,始悔学卫夫人徒费光阴,则书之古法本妙,不可删削。江南地处偏远,未传其典范。如今仅取晋人书法学习,却不知转而蕴含多少古意,说其不学也行,何况鄙视“二王”为怪,又舍弃而学后来者呢!

陈奕禧指出东晋书法或多或少蕴含古意,后世学者不明此理,又将其贬低。他认为王羲之改变钟书之法,从而与中原书风分道扬镳,其《题宜示帖》道:《宣示》较原本字大,右军所临也,用笔转折之处,稍有角节,此王之钟书也。”这里已初步触及南北书派的问题。他本人对中原古法极为钦佩,尤其对魏碑心驰神往,给予了应有的重视:

张(芝)、索(靖)之书,初观之似无趣,及其习久,便如大奠,真得上古至味。书不从此出,终觉单弱无本,然而世尚鲜采,嗜之盖寡矣。

崔浩之为国书也,皆自书刻石,当时被毁,即拓者不可得见。惟《吊殿比千文》传为浩书,今犹存卫辉府城外比干墓上。字体奇怪,他碑所无,似楷似隶,因以见当时笔法之递变。多是古法,赖广见间。乃顾亭林翻谓“纸缪莫有甚于此者”,书生不深究,以识难字为厌,亦可发温索也。

《李仲旋修孔子庙碑》,不知何人书,又别见意趣,因以知当时家数不同。“二王”既为唐人所宗,吾知其亦有不尽然者,欧、虞、褚、薛笔意岂首出于“二王”哉?观此,《道因碑》发迹所自,了然无间。再推至柳诚悬、颜平原,悉能别作参悟,然亦未尝有悖于会稽。议者唐人以书判取士,所作类皆端重,无晋贤韵致。不识其从来甚远,含蕾甚广,乃辄效管窥,千秋具眼,安可模糊一概,使古来苦心抱屈在香中也。

《张猛龙碑》,亦不知书、撰人名,其构造耸拔,具是奇才,承古振今,非此无以开示来学,用笔必知源流所出,如安平新出《崔教啤》,与此相似。吾观赵吴兴能遍学群籍而不厌者,董华亭虽心知而力不副,且专以求媚。谁为号呼悲叹,使斯道刷续不绝,古人一条真血路。乃是不开,他日榛芜,尽归溪灭,典型沦坠,精灵奇然,后生聋瞽,鬼能不再为夜台耶?顾亭林以崔浩及此二碑多奇字,不纯,率有议论,仆故为发明也。

陈奕禧觉得在“二王”之外存在另一条书法发展路径,即北碑。唐人欧、虎、褚、薛、颜、柳等书法家并非全然承袭“二王”笔意,而是汲取了北碑笔法。到赵孟類、董其昌时,专门崇尚“姿娟”,致使北碑一派渐趋沉寂,少为人知。

他认定上溯碑派古法乃是“古人一条真血路”,并将揭示这一千年不传之秘当作自身职责。陈奕禧对《张猛龙碑》《崔敬邕碑》等北朝碑版高度赞誉,认为其“构造耸拔,具是奇才,承古振今”,这表明他已然突破了元、明以来的“帖派”风尚,把北朝书法视作一个关键源头。此议题经阮元等人拓展,于清朝后期产生了重大影响。从陈奕禧对北碑的关注至阮元的《北碑南帖论》,期间历经整整一个世纪,故而我们把陈奕禧视作清代崇碑派的先驱。(全文共计:2533字)

作者:王贵来(天津书画艺术网总编)

2024年11月26日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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