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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现场,江彦被白月光的一条短信叫走。
我咬牙拨通了死对头的电话:「娶我吗?婚后我都听你的。」
对方低笑:「那你别后悔。」
1
我跟周砚白求婚了。
在我跟别的男人的婚礼上。
没想到周砚白坐地起价:「谁知道你是不是只想利用我,等过了这一关,一脚把我踹开。」
看着台下躁动的宾朋,我咬了咬牙:「婚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隔着手机,我听到周砚白低低地笑了一声,他嗓音不冷不淡,悠然散漫地说:「等着,爷来帮你扳回一局。」
周砚白这话没错,他的出现,帮我扳回的可不是一局。
谁不知道,周砚白是江彦白月光的白月光。
周砚白的身价,也不是江彦能比的。
只是我没想到周砚白会来得这么快。
挂断电话不到五分钟,他就一身白色西装出现在我的面前。
当他朝我走过来的时候,整个宴会厅先是一阵落针可闻的寂静,然后如一滴水落入了热油锅。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原本就是新郎呢。
见我吃惊,周砚白挑衅地扬了扬眉:「怎么,被我帅到了?」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你怎么这么快?」
周砚白:「我原本就是打算来抢亲的。」
我翻了个白眼,才不会相信他的鬼话。
接下来,婚礼的流程进展得很顺利,司仪致辞,交换戒指,直到司仪说:「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我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我的动作让周砚白眸光一沉,他伸手环住我腰,垂眸看着我,眼神像个玩世不恭的浪子,他说:「顾安慈,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硬着头皮回视他:「谁说我后悔了?」
「很好。」周砚白神情闲散,潋滟的眸光中却带着挑衅,他说,「那吻我吧。」
我踮起脚尖,扬起下巴慢慢地朝周砚白的唇凑过去。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原来周砚白的唇形这么漂亮。
可能是嫌我太慢,周砚白轻笑一声。
下一秒,他俯身下来,温润的唇吻在我的唇上,两个人靠得太近,我能闻到他身上清爽的松木香。
他温热的大掌覆在我的后脑勺上,眸中含笑,「周太太,新婚快乐。」
2
我居然嫁给了自己的死对头。
当年那个我信誓旦旦地说嫁给猪都不嫁给他的男人。
婚礼结束,我被周砚白带到一栋别墅前。
我仰头问他:「这是我们的新房吗?」
周砚白解开自己身上的安全带:「如果你不喜欢,可以换别的地方,或者装修风格不喜欢,你也可以按照你的喜好重新装修。」
其实我想问的是:我们要住在一起吗?
别墅看起来是新装修的。
巧合的是,居然是我喜欢的简约大气风格。
甚至连颜色,都是我喜欢的暖色调。
不是听说一般的男士,都喜欢偏暗色的冷灰色吗?
我看了眼周砚白。
有一瞬间,我甚至都怀疑他那句「本来就是打算来抢亲的」是真的。
我连忙摇摇头,感觉自己是疯了。
周砚白把我领进了二楼的主卧。
他从衣帽间里拿出了一件男士衬衣,递给我说:「洗完澡睡一觉吧,暂时先穿这个。」
说完,他就往外走。
我问他:「晚上你不住在这里?」
周砚白回头看着我:「等你睡一觉恢复一下体力再说。」
跟他硬扛习惯了,我哪能这个时候在气势上被他压下来,我扬了扬下巴:「我的体力好得很。」
周砚白转过身来,一边解衬衣的扣子,一边一步步朝我走过来,他问我:「你确定?」
我:「当然了。」
周砚白笑了一声:「那很好。」
他脱下衬衣,扔到一旁。
身材真好。
腹肌结实,浑身充满了力量。
我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说真的,我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观察过成年男人的身体。
哪怕只是上半身。
周砚白眸子变深,下一秒,我被他抱起摔进了柔软的大床上。
他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
从没经历过这种事,我本能地有点害怕,下意识地去推他。
周砚白低头看着抵在他胸膛上的双手,唇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后悔了?」
他低笑一声,翻身下床,弯腰捡起地上的衬衫就要往外走。
我出声喊住他:「周砚白。」
周砚白回头,脸上表情淡淡的:「还有事?」
我问他:「你是不是觉得我在骗你,利用你?」
周砚白反问:「不然呢?」
我说:「我没有。」
周砚白神情冷淡地应了声:「嗯。」
转身继续往外走。
我承认我被他这种满不在乎的态度伤到了,我从床上跳下来,几步撞进他的怀里。
我能感受得到,周砚白的身体在这一瞬间很明显地打了个激灵。
我从周砚白的怀里仰头看着他,眼中故意带上了几分挑衅,我说:「周砚白,洞房花烛夜你都不想要了吗?」
周砚白低头看着我,眸光幽沉,眼底带着几分晦涩,他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喑哑:「现在,你已经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十八岁的周砚白,阳光帅气,又张扬桀骜。
那时候,他帮我拍掉身上的泥土,告诉我:「顾嘤嘤,害怕是没有用的,谁欺负了你,就打回去,哪怕打不过也没有关系,让她知道疼了,她就再也不敢惹你了。」
后来,真的没有人再敢欺负我,但不是因为我打回去了,而是因为周砚白跟在我的身后。
现在想来,那应该是我与周砚白的关系最和谐的时候了。
只是我们两个人的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闹僵的呢?
周砚白沙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几分不悦,他捏着我的下巴说:「顾嘤嘤,这个时候,你居然走神?看样子,是为夫不够卖力。」
他说着,低头咬住了我的唇。
二十八岁的周砚白,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最后,周砚白低头吞下我的眼泪,语气听起来颇为无奈,笑骂道:「以后还敢走神吗?」
我一边抽泣一边埋怨他:「你这个混蛋!」
周砚白也不生气,只在我身侧躺下,将我抱进怀中,一下一下地拍着我的后背,不知道过了多久,等我渐渐平复下来,他在我的耳旁低声道:「嗯,这辈子确实是第一次碰女人。」
我一愣。
本想睁开眼嘲笑他几句,但是我太累了,累到眼皮都睁不开,慢慢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3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旁已经没人。
卧室的门被人推开,周砚白一身西装革履走了进来。
他见到我一脸茫然地坐在床上,眼底带着笑,说道:「醒了?早餐我已经做好了,洗漱一下下楼吃吧。」
说着,他从衣帽间里拉出一个小型的行李箱。
我问:「你要干什么?」
周砚白笑着说:「出差,分公司那边临时出了点状况,我得赶过去处理一下。」
他说着,放下行李箱,走到床边,一条腿半跪在床上,抬手摸了摸我的额头,问道:「今天先自己一个人没问题吧?」
我抬手打掉他的手,很硬气地说道:「小看谁呢?说得好像我有空陪你似的,我今天也有很多工作要做。」
周砚白点头:「那就好。」他拉我下床,「先起床吃早餐。」
我从床上跳下来,周砚白眼神幽深地盯着我胸口的位置。
我转身一把捞起枕头砸在周砚白的脸上:「周砚白!」
周砚白抬手稳稳地接住枕头,似笑非笑道:「要不是我今天早上赶时间,这一枕头可不是白挨的。」
他俯身凑到我的耳旁,低声道:「先留着。」
坏蛋!
周砚白准备的早餐很简单,两个煎蛋,两杯牛奶,还有两根玉米。
明明赶时间,他却还是亲自下厨做了早餐。
不知道怎么的,有股异样的暖流从我心底缓缓地流出。
或许嫁给周砚白,也不是那么差的选择。
吃完早餐,周砚白出差,我则回了公司。
刚进公司,就碰到了乔珍珍。
她直接将我拉进了她的办公室,反手关上了办公室的门,才压着嗓子问我:「你怎么今天还来上班?」
我笑着反问:「今天怎么就不能来上班了?」
乔珍珍瞪了我一眼,说道:「别给我装傻,我昨天可是伴娘之一。顾安慈,你昨天换新郎,不会只是为了气一气江彦的吧?」
我说:「不是。」
乔珍珍松了一口气,说道:「那就好,你昨天晚上跟周砚白洞房花烛夜,估计也没时间看手机。」
我问:「怎么了?」
乔珍珍冷笑一声说:「江彦跟秦薇又上热搜了,这次有图有真相,两个人都抱在一起了,就差当事人出来官宣在一起了。」
我笑了笑,心中已经没有半点波澜。
乔珍珍却继续吐槽:「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东西?秦薇的父母抢你父母留给你的家产,秦薇就抢你的男朋友,他们到底是什么不要脸的物种?」
我笑着说:「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已经跟我没关系了。」
乔珍珍点点头,说道:「对,渣男贱女退退退,对了,你吃早餐了吗?我在路上买了两个烤地瓜。」
乔珍珍把其中一个烤地瓜隔着包装袋递给我,笑着说:「瞧我对你好吧,知道你最喜欢吃的甜点是烤红薯,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烤红薯属于甜点。」
我接过乔珍珍递过来的烤红薯。
还是热的。
第一次听说烤红薯属于甜点,是周砚白告诉我的。
那时候我刚刚被找回顾家,可惜此时的顾家已经不姓顾,改姓秦了。
我知道我姑姑跟姑父都害怕我回来要回我父母留给我的遗产,但是碍于情面,他们又不得不抚养我。
可是抚养我是为了给外人看的,至于怎么抚养,关起门来,谁又知道呢?
有一次,我在放学的路上被同学堵在路上欺负,回家晚了,没人给我留一口饭。
我甚至不敢偷偷去厨房拿东西吃。
因为姑姑跟姑父告诉我,秦家的规定,过了饭点,就不能再吃任何东西。
我知道,这不过是他们想修理我的借口,想让我自己离开这里,那样,就不是他们不想养我,而是我不懂事自己离家出走了。
那时候的我,弱小无助,又恐惧害怕,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偷偷躲在墙角哭。
周砚白翻墙找到了我,他怀里揣着刚出炉的烤红薯,从怀里拿出来的时候,烫得他手心发红。
他将红薯捧到我面前。
我不想被别人知道姑姑跟姑父虐待我,因为那样,他们只会变本加厉。
我摇摇头:「我已经吃过饭了。」
周砚白将红薯塞进我的手里,说道:「谁说过你没吃饭了?烤红薯是甜点,饭后甜点,懂不?」
那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烤红薯。
4
下午下班,我跟乔珍珍刚出地下停车场的电梯,就看到江彦靠在我的车上。
乔珍珍用胳膊肘碰了碰我,低声道:「居然还有脸来见你。」
我说:「珍珍你先走吧,我有事要处理。」
乔珍珍问:「你自己一个人可以?」
我点了点头。
听到声音,江彦缓缓转身,朝我看过来,眸光中透着一股子凌厉,他说:「安慈,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昨天的事情。」
解释?
我没控制住自己,扑哧一下笑出了声,这么不要脸的倒打一耙,是我小看江彦了。
我说:「你想让我解释什么?解释你不顾台下的亲朋好友,将我一个人抛在婚礼现场,还是解释昨天晚上你跟秦薇近乎官宣的热搜?江彦,你哪来的脸,要求我解释?」
大概是没想到一向温和的我,此刻会如此咄咄逼人,江彦眉头紧蹙,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冰冷,他说:「安慈,你怎么能这么无情?秦薇她是你的表妹,她被舆论逼到割腕自杀,你都没有一点同情心吗?」
我笑着问他:「割腕之前,还有心情先给你发条信息?看起来也不是那么想死呀。」
江彦一脸震惊地看着我,说道:「你现在怎么这么恶毒?」
恰在此时,周砚白低沉愠怒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你算什么东西,敢说我媳妇恶毒,滚!身上的骚臭味别沾在我媳妇的车上。」
我转身扑进了周砚白的怀里,他身上的松木香,让我莫名的安心,我在周砚白的怀里回头对江彦说:「没听见吗?我老公让你滚唉。」
江彦的脸色几经变幻,先是黑,后是红,最后变成了黑红的猪肝色。
他的视线定在周砚白的身上,眼中闪过恨意。
不过,江彦表情掩盖得很快,他快速地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冷冷看我一眼,说道:「安慈,你今天情绪不稳定,等哪天你情绪稳定了,我们再谈。」
所谓的等我情绪稳定,不过是江彦惯用是一种冷处理的方式罢了。
最终是利用时间,让我妥协。
我以前不争,其实压根不是妥协,而是不在乎。
没等我开口,周砚白突然笑了:「我媳妇用得着跟你谈?滚。」
说完,周砚白直接搂着我的腰走到车旁。
他一把将还站在车旁的江彦推开,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离我媳妇远点。」
江彦被周砚白推得一个踉跄,却又为了保持所谓的教养,不得不强忍着心中的怒火。
周砚白弯腰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护着我的头顶,让我坐进去,声音温柔:「老婆,赶紧上车,跟这种人待久了,会变得不幸。」
透过后视镜,看着车后江彦吃瘪的样子,我心情大好。
「还看?」
身旁传来周砚白阴恻恻的声音:「怎么,舍不得?」
看在他刚才帮我的分上,我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没计较他的话,笑着问他:「不是说出差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周砚白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再不回来,媳妇都要被拐跑了。」
本着对婚姻负责任的态度,我解释道:「周砚白,你放心,既然我选择了跟你结婚,就不会再跟其他男人在感情上有任何牵扯,至于刚才,我并不知道江彦来找我。」
周砚白将车停靠在路边的停车位上,他侧头看着我,微微俯身:「你拿什么让我放心?」
我一时语塞。
见我这般,周砚白挑了挑眉,很是理所当然地继续说:「我得保障自己的合法权益。」
我:「什么合法权益?」
周砚白:「持证上岗。」
我一愣,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我问他:「昨天你答应跟我结婚,就不怕我在举行婚礼之前,就跟江彦提前领证了?」
周砚白没回答我,只抬手在我的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傻子。」
5
确实挺傻的。
傻到可以被一个红薯就收买了。
那个烤红薯,让我对周砚白渐渐地卸下了防备。
从那以后,周砚白每天都跟我一起上学放学。
虽然住在别墅区,他却从来不需要家里的司机接送。
我自然也是没有司机接送的,姑姑跟姑父美其名曰锻炼我的自立能力。
可是为什么不需要锻炼他们的宝贝女儿秦薇的自立能力呢?
周砚白每天早上骑着小电动车在我家门口等着我。
他为我准备了一款粉红色的头盔,每一次,他都会亲手将头盔扣在我的头上,然后在头盔上轻轻敲两下,笑着说:「顾嘤嘤,坐好了。」
一开始,我不喜欢他喊我顾嘤嘤,他将小电动车骑得飞快,穿过大桥的时候,江面的风呼呼地刮起我们两个人的校服外套。
巨大的风声擦着我们的耳朵吹过,我却只听得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可我依旧不敢把手放在他的腰上,就好像那么做会打破什么神秘的禁忌。
周砚白大笑的声音被风吹乱,但也吹进了我的耳朵:「顾嘤嘤,这个名字多适合你,一听就知道是个小哭包。」
因为周砚白,再没有人在放学的路上堵我,但渐渐地,学校开始流出一些风言风语。
在那个敏感又脆弱的年纪,但凡有女生跟男生走得近一些,就会有流言传出来。
更何况,我与周砚白每天一起上学放学。
可明明周砚白在学校里从来不会主动跟其他女生说话。
流言越来越盛,最后传到了老师的耳朵里。
她让我们叫家长。
周砚白的家长都很忙,去的是他们家的管家,跟我姑姑一起。
我不知道班主任跟他们说了什么。
但是那天晚上,我姑姑打开我房间的门,狠狠地一巴掌打在了我的脸上。
她阴沉着一张脸看着我,就像是在看她的仇人,她说:「顾安慈,你跟你妈妈一样,年纪轻轻就知道勾引男人了,你知不知道砚白跟薇薇从小定过娃娃亲?你不要脸到连自己妹妹将来的丈夫都抢吗?」
我不在意她说我什么,但是我不允许她这样说我的妈妈。
我咬着牙,不让泪水流下来,我说:「你凭什么诬陷我妈妈?我妈妈她不是那种人。」
姑姑讥笑道:「她是,如果不是她偷偷跑去跟男人约会,你不会走丢,如果不是为了去找你,你爸爸也不会出车祸。」
我一把将姑姑推开,流着眼泪大喊:「你胡说,妈妈根本就不是去约会,你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明明是奶奶害死了他们。」
我哭着跑出了家门。
周砚白就住在隔壁,我跑到他们家门口,按响了门铃。
出来的不是周砚白,是周家的管家。
他看见我,摇了摇头说:「砚白不在家。」
我像是一个紧紧抓着最后一根稻草的溺水者,我问他:「他什么时候回来?」
管家再次摇摇头:「不知道,周先生跟周太太对这件事很失望,可能要给他转学。」
我的身体摇晃了一下,最后一根稻草将要折断。
我慢慢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后,又不死心地回头问:「陈伯伯,周砚白跟秦薇定过娃娃亲吗?」
管家无奈地笑了笑:「不过是大人的一句玩笑话罢了,现在是新社会,哪还有什么娃娃亲啊。」
那就是定过了。
我扯了扯嘴角,想要给自己一个笑。
后来想想,那应该就是比哭还难看的笑了吧?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救赎。
我的世界再一次陷入灰暗。
一周后,周砚白才再次出现在学校里。
这一次,我们心照不宣地保持了距离。
直到第二天我才知道,他这次是来学校办理转学手续的。
那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我听到隔壁房间传来秦薇的哭喊声,似乎是闹着要跟周砚白一起转学。
姑姑跟姑父自然是不会同意的,因为周家破产了。
这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那次周砚白的父母没去学校,应该也是忙着处理公司破产的事情。
秦薇摔门而去。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我放下了手中正在刷题的笔,跑到了窗户旁,「哗啦」一下,拉开了窗帘。
雨好像小了一些,我看到有个挺拔的身影站在别墅铁门外面。
他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仰头看向别墅里面。
下一秒,铁门被人打开,一个飞奔的身影朝他扑了上去。
那是秦薇。
「哗啦」,我拉上了窗帘。
这场雨,将我少女懵懂冒出来的小火苗,浇了个干净。
我重新回到书桌前,拿起了手中的笔,我知道,我必须自己学会强大,因为该报的仇还没报,该付出代价的人,也还好好地活着。
周砚白重新启动了车子,问道:「先去吃饭?」
我从回忆中回神,说道:「先去我的住处收拾点东西吧。」
周砚白:「也好。」
周砚白开着车,轻车熟路地到了我住的公寓楼下。
我突然反应过来,我刚才可没跟他说地址:「你怎么知道我的住址?」
而且看起来还非常熟悉,很显然不是第一次来了。
甚至连我住在哪一栋楼都知道。
周砚白没解释,只勾了勾唇角,解开安全带,心情不错地说:「上楼。」
我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按下了楼层,更加心惊:「周砚白,你不会是变态跟踪狂吧?」
周砚白回头看了我一眼,一脸的不认同:「有这么说自己老公的吗?」
我:「那你怎么会知道我公寓的地址?连楼层都知道。」
周砚白笑着抬手再次敲了敲我的头:「所以说,你是小傻子。」
什么嘛,一天被两次敲头骂傻子,我不要面子的吗?
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住,所以公寓是个一居室。
前几天一直忙婚礼的事情,房间里看起来有点乱。
我将周砚白推到外面,说道:「要不你先在外面等着,我去收拾。」
周砚白脱掉西装,挽起衬衣的扣子,问道:「怎么,里面还有我不能看的?」
倒也不是。
周砚白径直走进衣帽间,扫了一眼,淡淡道:「我还以为是有什么男士用品,不想让你老公看见呢。」
他说着,又抬手摸了摸我的头,笑着说:「嗯,挺乖的,知道不能随便把男人往家里领。」
我抬手打掉他的手,送了他一记白眼:「不正经。」
周砚白笑:「这就不正经了?我觉得我有必要身体力行地教教你什么才叫不正经。」
周砚白再次成功地把我弄哭了。
在我的公寓。
结束后,男人搂过我,满脸餍足地亲了亲我的唇角:「果然,还是媳妇的床睡起来更软。」
好想把人踹下去怎么办?
6
没想到秦薇会来公司找我。
她径直冲进了我的办公室,一脸傲慢地看着我:「我不要江彦了,还给你,但是你必须也向我保证,立刻离开周砚白。」
我拨通了内线秘书的电话:「张秘书,把秦薇小姐请出去。」
见我这么不把她放在眼里,秦薇那张妆容精致的脸都气得变了形:「你疯了,这可是我爸妈的公司。」
我提醒她:「这家公司姓顾,我占着这家公司百分之七十的股份。」
秦薇大叫:「没有我爸妈,这家公司早就倒闭了,你凭什么占着这么多股份?!这些都是我爸妈的,你这只养不熟的白眼狼,当初我们就不应该把你从福利院接回来,就应该让你在外面自生自灭。」
我抬手指了指头顶的位置,淡淡道:「我的办公室装了摄像头,超清的。」
秦薇脸上划过一丝慌乱,但是很快镇定下来:「你骗我。」
我耸了耸肩:「信不信由你。」
这时张秘书走进来,我对她说:「以后没有预约,不要随便什么阿狗阿猫都往我的办公室放。」
张秘书微微颔首,抱歉道:「不好意思顾总,我以后会注意的。」
秦薇咬着牙,眼神怨毒地盯着我。
我笑着指了指后面的摄像头。
秦薇:「算你狠,但是顾安慈,你真的以为周砚白喜欢你吗?他不过是看中了你手里公司的股份罢了,你们根本就是商业联姻。」
我笑了笑:「他喜不喜欢我,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一定不喜欢你。」
秦薇再次被气到。
张秘书:「秦薇小姐,您再不离开,我就叫保安了。」
我知道秦薇根本不怕保安,她是怕我的办公室里真的装了摄像头。
当然了,我也确实装了,谁知道进我办公室的都是些什么人。
秦薇刚走,江彦又来了。
不过这次张秘书长了心眼,他没有预约,死活不放他进来。
江彦没办法,只能站在公司楼下给我打电话。
江彦:「安慈,我们见一面吧,就在对面的咖啡厅,我们好好谈一谈。」
我:「你的真爱白月光刚离开,你有这个时间跟我在这里废话,不如赶紧去追你的白月光。」
江彦声音中再没了以往的神气,他说:「安慈,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我发现,我真正爱的人是你,回到我身边吧。」
我都被气笑了,凭什么他觉得他说句让我回到他的身边,我就会照做?
难不成是我以前太过温和,给了他这种错觉?
我说:「那你可真贱,就喜欢不喜欢自己的人。」
这时,我听到江彦说:「周砚白?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一愣,立刻挂断了电话出了办公室。
一出电梯,我就看到周砚白跟江彦面对面站着,周围是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不过周砚白比江彦高,身体也因为常年运动更加健硕一些,所以在气势上,江彦很明显就输了。
见我走过来,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顾嘤嘤」「安慈」。
我完全忽视掉江彦,走到周砚白的面前,问道:「你怎么来了?」
周砚白扬了扬手中的身份证跟户口本,眼神中带着不满:「顾嘤嘤,你是不是忘了今天要去领证的事情?」
我连忙挽上了周砚白的胳膊,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包包:「怎么会呢,我都准备好了。」
大概是我的主动成功讨好了他,他眼中的不满一扫而光,眼底藏着几分笑意:「算你有良心,走,去领证。」
江彦突然拦在我跟周砚白的面前,他看我的眼神震惊又失望,质问道:「你要跟他领证?」
周砚白一句话没说,一把将他推开,搂着我继续往外走:「媳妇,别理这个神经病。」
江彦被周砚白推得一个跄踉,差点跌倒在地,刚站稳又想冲上来阻止我们,被乔珍珍带来的保安拦住。
乔珍珍刚才现场吃瓜,那叫一个痛快爽歪歪,她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江彦说:「先是跟我姐妹恋爱期间劈腿秦薇,现在我姐妹结婚了,你又眼巴巴地扑上来,贱不贱呐?」
江彦被气红了眼,可偏偏身体被两个保安压着,想动都动不了。
排队,签字,照相,盖章,宣誓,一条流程下来,我居然就这么跟周砚白领证了。
出了民政局,我低头看着手里的红本本,心里有股不切实际的恍惚感。
手里的红本本被周砚白抽走,他把两本红本本踹进自己的怀里,吊儿郎当的:「放我这里安全。」
我:「放我这里怎么就不安全了?」
周砚白抬手拍了拍胸口的位置,两本红本本就放在那里,言简意赅道:「我才是那个需要保障的人。」
我:「……」
我怎么感觉这个男人越来越不要脸了呢?
7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领了结婚证后,周砚白得到了保障。
他比刚结婚那两天,更忙了。
每天都是早出晚归,甚至有时候,我睡到半夜,会突然被拉进一个还带着凉意的怀中。
一开始,我还有些不适应,可是慢慢地,我就适应了,甚至还能在那个怀里找个合适的位置一秒入睡。
周砚白低头吻了吻我的发顶,说道:「这周就能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好了,下周一,我们就去蜜月旅行。」
我睁开了双眼,柔弱的夜色中,我看到了周砚白那张帅的过分的脸,我说:「我暂时还没时间去蜜月旅行。」
周砚白问:「为什么?公司很忙?」
我说:「我已经掌握了我姑姑跟姑父私吞贪污公司财产的证据。」
周砚白:「你打算怎么办?将他们送到监狱吗?」
我摇摇头:「当年我母亲嫁给我父亲,不被顾家人喜欢,他们用尽了各种方式逼我母亲离开,甚至使阴招找男人故意接近我母亲,将我绑走,导致我走失,我父母也是因为找我才出的车祸。
「但是这件事,是我奶奶的主意,我姑姑姑父并没有参与,他们干的事情,是觊觎我父母留给我的遗产,想将我父母留给我的遗产占为己有。
「现在我奶奶早已经在悔恨中过世,只要姑姑姑父离开公司,我不会赶尽杀绝。」
黑暗中,周砚白将我抱紧,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他说:「有我在,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从未有过的踏实从心底蔓延到我的四肢百骸,我回应一般也抱紧了他,在他的怀里点了点头:「嗯。」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头顶再次传来周砚白的声音,他说:「顾嘤嘤,我搬家的前一天晚上,在你家门口站了大半个晚上,你为什么不出来见我?」
我一怔,睡意瞬间全无,脑海中是当年那天晚上,秦薇扑进周砚白怀中的画面。
我问:「你那天晚上是在等我吗?」
周砚白放开我,双手捧起了我的脸,我们的眼睛都已经适应了黑暗。
我看到了周砚白又好气又无奈的表情,他说:「顾嘤嘤,你没有心,那天晚上那么大的雨,我不是在等你,我等谁?」
我:「你不是在等秦薇吗?」
周砚白都被我气笑了,倏地,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问我:「你没有看到我给你留的纸条?」
我愈加疑惑了:「什么纸条?」
周砚白说:「回学校办理转学手续那一天,我怕主动跟你说话,对你影响不好,就偷偷让人在你的数学书里夹了一张纸条,当时你也没有手机,我只能给你留纸条。」
读书的时候,姑姑跟姑父以学校不准学生带手机上学为理由,不给我买手机。
我的第一部手机,还是读大学时,在外面做家教自己赚钱买的。
我说:「我没收到,你当时让谁把纸条夹进我的数学书里的?」
周砚白:「朱浩然。」
我:「你不知道朱浩然喜欢秦薇吗?」
周砚白:「我不知道啊,所以,你根本没看到那张纸条?也不知道我在你们家外面等了大半夜?」
我:「纸条倒是没看见,只是我以为你等的人是秦薇,毕竟,你们两个都定过娃娃亲了。」
周砚白直接大叫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什么娃娃亲?这种不利于夫妻关系的话可不能乱说。」
我被他这激烈的反应逗笑,笑着说:「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是我姑姑跟我说的,她说你跟秦薇从小就定了娃娃亲。」
周砚白依旧很激动,那样子,就跟有人往他身上泼了天大的脏水一样:「她跟你说你就信?顾嘤嘤你是不是傻?」
我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别激动,我一开始也不信的,后来我去问了陈伯伯,就是你们家的管家,他也承认了。」
周砚白激动地说:「他撒谎,我没跟任何人定过娃娃亲,不信你问我爸妈,现在就打电话问。」
他说着,就去拿手机。
我连忙再次安抚他:「太晚了,别打扰两位老人家了,我相信你还不行吗?」
周砚白气呼呼地重新躺下,再次将我拉进怀里,说道:「这事我必须得还自己一个清白。」
我扑哧一声,在周砚白的怀里笑了。
这天晚上,我睡得格外的香。
第二天早上我刚醒,周砚白就把手机贴到了我的耳朵上。
我:「?」
周砚白:「我妈的电话。」
手机内传来周母带着笑意的声音:「小慈,砚白把你吵醒了吧?」
我笑着说:「妈,早上好,周砚白他没有吵醒我,这是我生物钟正常起床的时间。」
周母笑着说:「很抱歉婚礼我跟你爸没能到现场,不过我们打算在法国这边再重新给你们举办一场婚礼,婚礼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完了,就等你跟砚白了。」
我捂住手机,小声问周砚白:「前几天你那么忙,是不是在忙婚礼?」
周砚白表情懒懒散散的:「一半婚礼,一半工作。」
周母的声音再次传来,她说:「听砚白说,你一直误会他小时候跟秦薇定过娃娃亲?妈在这里帮他澄清一下,绝对没有!再说了,我们跟你姑父一家人关系也没到那个地步,交往并不深。」
我笑着说:「那是我误会周砚白了。」
周母笑着说:「没事没事,误会解开了就行了,砚白可是很珍惜自己的羽毛的,好了,不说了,你们也该吃早饭了,过几天,咱们见面聊。」
我笑着点头:「好,再见妈。」
周母:「再见。」
挂断电话,周砚白挑眉看着我:「现在知道我是被冤枉的了?」
我有点哭笑不得:「真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特意打个国际长途来澄清。」
周砚白差点跳脚,他说:「这可是关系我名誉清白,证明我是不是从一而终的大事,怎么能是小事呢?」
我:「行吧。周砚白,你看起来好像很在意我,这不是我的错觉吧?」
周砚白的耳朵瞬间变得红红的,好一会儿,他才嗓音沙哑地「嗯」了一声。
我被他害羞的模样逗笑,问他:「既然这么在意我,后来怎么没有再找过我?」
周砚白反驳:「谁说我没有找过你?
「高二的时候,我爸投资失败,公司破产,我们只能变卖房产,搬到回老家,老家还有一个小型的食品加工厂,那是我爸爸唯一可以东山再起的机会了,我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跟我爸爸学习管理公司的经验。
「五年后,我们家终于又站到了原来的位置,我去你们学校找你,但是我看到了你跟江彦在一起的画面。」
说到这里,周砚白冷笑一声:「不过幸好他渣,才给我了第二次靠近你的机会,其实我们公司一开始并不涉及信息共享业务,是我为了故意接近你,特意增加的新项目。
「别人都说我跟你是死对头,专门抢你的生意,你扪心自问,我抢过吗?
「哪次不是有什么项目都用各种理由拉着你们公司一起做?那些人不会真觉得我们周氏不能独立完成吧?」
我想了想,还真是,这几年周砚白除了公司的事情上时不时地刺我两句以外,其实没有对我造成过任何损失,甚至他刺我的那些话,其实更像是在点拨我,让我明白了很多道理,指出了我在工作上的错误。
「周砚白,没想到,你还挺腹黑。」
「不腹黑,怎么抢到老婆?」
「如果我那天真的跟江彦举行了婚礼呢?」
「不会,秦薇不可能不作妖,我不可能不抢婚。」
我:「……」
原来他说要抢婚,居然是真的。
8
后面江彦又找了我几次,都被周砚白给骂走了。
最后一次,周砚白直接在商场上对江氏集团进行打压,江家扛不住,江彦也终于认清现实,没有再来烦我。
至于我姑父一家人,我拿出了他们贪污私吞公司财产的证据后,他们为了不被关进监狱,只能咬牙切齿不甘心地选择退出公司。
最让我想不到的是秦薇,她知道自己使出浑身解数都没办法靠近周砚白,于是拼命地想要捉住江彦。
可江彦的母亲不是个善茬,磋磨人的手段有得是,而且最不喜欢的就是秦薇这种做过艺人的女人。
后来不知道秦薇是怎么得罪了江彦的母亲,江彦的母亲直接在媒体上放话:「我儿子的大好姻缘就是被秦薇给破坏的,什么?小三想进我们江家的门?门都没有。」
秦薇就这么被江彦的母亲贴上了小三的标签。
可偏偏江彦现在已经不喜欢秦薇了,不过两个人的爱恨纠缠,倒是在很长的时间段内,还会时不时地登上热搜榜单。
这些都与我无关了,因为我跟周砚白刚刚走出巴黎夏尔戴高乐机场,两天后,我们要举行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婚礼。
还有我们的蜜月旅行。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