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径文学社作品】（漫漫长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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馊 主 意
（小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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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克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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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关报道员孙亮为人谦和，办事机灵，善解人意，乐于助人，因常在基层现场采访，结交了不少士兵兄弟，大伙亲切地称他为“兵记者”。
这年临近中秋节时，团里一年一度的老兵退伍工作已进入高潮。军区战士报社开设了“老兵风采”报道专栏。孙亮往连队跑得更勤了，及时了解退伍战士的喜怒哀乐、所思所想，及时报道各连队善做老兵思想工作的好经验等，成了他近期的采写重点。
这天上午，孙亮又转悠到了步兵一连，路过连队饲养间，只见饲养员王强独自坐在一旁发呆，看他那愁眉苦脸的神态，一定遇到什么头疼事了。孙亮下了单车，招呼道，司令（兵们习惯称饲养员为“猪司令”），干嘛呢？是不是要退伍了，舍不得你这些“八戒”兄弟呀？
王强瞄了一眼孙亮，起身从里屋提来一张小马扎。
有啥想不开的，给兄弟唠叨唠叨。孙亮拉过王强自做的小马扎，展开，屁股往上一坐说。
前年，孙亮曾采访过王强，还为他在军区报纸上发过一篇“豆腐块”。缘由是王强的女朋友听说他在部队当“猪司令”后，在信上埋怨他干什么不好，偏干这个整天沾一身猪屎味的活。并质问他还像个兵吗？你不嫌脏，咱还嫌丢人呢！
王强看完后当即将信撕了，同时回信说，你不养猪、他不养猪，哪有猪肉吃？你如果爱我这个人，就应该支持我的工作啊！要不，都是瞎扯！
最后，那位当地老板的“千金”写来了“吹灯信”，还退回了王强寄给她的所有照片。
孙亮得知情况后，对王强进行了采访，回到机关后加个小夜班，一篇《“吹灯”吹不灭心中的“灯”》的600多字消息稿完成了。不久，军区战士报在二版头条刊发了这篇稿子，还配发了王强身穿工作服、手执大扫掃打扫猪圈的彩色照片。王强一时成了全团的新闻人物。这年底，王强因工作成绩突出荣立了三等功，还被连队党支部接收为中共预备党员。从此，王强对孙亮佩服得五体投地，对孙亮言听计从、无话不谈。
这次，见孙亮问其为何不高兴，王强毫不犹豫地倒出了心中的“苦水”。原来，王强被确定退伍后，心里一直有个疙瘩解不开。那就是他去年探家时，为父亲住院借了连队和战友1200元钱，战友的500元钱从每月津贴费中七扣八扣终于还清了，但借连队的钱却没招儿。前几天司务长告诉他，要从退伍费中扣。王强想，退伍费一旦扣完，就剩下一个背包背回家了，连给侄儿侄女们买糖果、给父老乡亲发支烟的钱都没有了，岂不太难堪了么？
孙亮一听也是个事儿，突然像想起了什么，对王强提醒说，你不是去年在团卫生队住了10天的院吗？有资格申请评个医疗补助，听说最多的可补助500多元呢！
王强说，我早想到了，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纸申请医疗补助的报告，连队签了意见，盖了连长和指导员的章。可到了营部卫生所长那儿就“卡壳”了。马所长说这个不算救济范围内的病，比他严重的、符合条件的多了去了。言外之意就是没有“进贡”。不送点礼意思意思，你以为那几百元钱就那么容易得到啊？
孙亮也早听说兵们针对马所长的有关议论，马所长掌握着全营退伍老兵医疗补助审批权，这可是有人求的差使。虽说评医疗补助需要在队期间的住院病历报告，但具体评多评少，还不是马所长手里那支笔的一勾一画的事儿。大家也知道，马所长爱人常年随队没上班，一家三口全靠他每月的工资过日子，而马所长在卫生所上班，平时只负责为战士看点小病、打个针发点药，实在清闲。年头到年尾全靠为退伍老兵评定医保费抓点小收入了，这也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儿。
“嘿，你让你老排长去找一下马所长吧，他俩是老乡么？”孙亮突然想起了什么，忙提醒王强说。
“没用，我早就让排长去了，不但不买账，还给排长凶了一顿。”王强双手一摊，说是该想的办法想到了，没招了！
难道大活人被尿憋死？孙亮的眉宇间皱起了“川”字。抬眼一见猪圈旁边闲置着一个月饼铁皮盒，灵机一动，大腿一拍：“老伙计，有办法了！”
王强瞪大了眼睛望着孙亮，想看他说出什么办法来。
孙亮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后，轻声告诉他，自己那儿有两听精装蛋白粉空罐，外表一点也没破损，像新装一样。就拿它装些同等份量的面粉，再用腊儿封存好，用塑料袋装上提去马所长家，同时带上申请医保报告单，他一高兴，马上会签字儿，签字到手立马去财务领钱便是。再说，马所长收礼后也绝不会马上开罐泡粉儿吃，至于以后怎样，就管不了那么多！反正过两天就要退伍离队，想见面也难了。
“嘿嘿，也只有这么干了，虽然这主意有点馊、作法有点不地道，但没办法呀！”孙亮站起擂了王强一拳。
王强脸上挤出一丝窃笑，牙一咬：“逼上梁山了，干！他做初一，我做十五。”
第二天下午，王强兴冲冲地跑到孙亮的宿舍，掏出几张百元红钞一亮：哥们，感谢你这个军师的好主意，马到炮响，一举成功，看，钱到手了！
王强说完，要拉孙亮到营区小店小撮一顿，既表示退伍离队前的告别，也聊表谢意。但不管王强怎么说、怎么拉，孙亮死活不肯去。最后，孙亮从机关饭堂多打了一份饭菜，又从军人服务社买来一听罐头鱼、两瓶啤酒，再拿出上次发的那盒午餐肉，算是招待王强了。
两天后的晚上，在“送战友、踏征程……”的《驼铃》声中，孙亮来到了一连为王强送行。他悄悄塞给王强一个小红包说：“兄弟，没买东西了，代我给伯父伯母尽一份心意”！
王强眼睛红红的，怎么也不收。孙亮说，算你运气好，我平时也是“月光族”，这是今天上午刚到的200元稿费，如不收下，今后咱俩谁也不认识谁！
王强手里揣着那个红包，泪水夺眶而出，一把抱住孙亮，久久不愿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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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韵：送战友，踏征程，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响起驼铃声……
《驼铃》（蒋大为）.mp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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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简介】刘克勤，男，汉族，湖南省邵东市人。农家子弟，湖南邵阳市直部门工作。湖南省作协会员。业余码字30余年来，散见于各级报刊作品计300余万字，已出版《挑灯集》、《百思一得》、《启明星》、《时光短笛》个人专著4部。尤嗜短小精悍的千字文创作，既不浪费读者太多时间，又能给诸位些许启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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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径文学社肖殿群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