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生病住院那天，天还是灰蒙蒙的，医院的走廊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可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刺得人鼻腔酸涩。我抱着手提包，双手攥得紧紧的，心里说不清是担忧还是无奈。她在手术室里，我站在门外，身边是老公，他低头摆弄着手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我瞪了他一眼，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婆婆这次做的是胃部手术，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我想着这手术后怎么也得好好照顾她吧，毕竟我是儿媳，多少也得尽心尽力。可我心里清楚，这一段照顾她的日子，绝对不会太好过。手术进行了将近三个小时，医生走出来时，我赶紧迎上去：“医生，手术顺利吗？”我急切地问着。医生点点头：“手术很成功，接下来就需要精心照顾，病人才能早日康复。”我心里松了一口气，转过头去看婆婆，她被护士推了出来，脸色苍白，眼神有些游离。我连忙跟着走到病房，一边安慰她：“妈，您放心，手术很顺利，我会好好照顾您的。”婆婆虚弱地“嗯”了一声，半睁着眼睛，似乎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接下来的几天，我白天晚上都守在医院里，给婆婆擦身、喂水、喂饭，还要盯着她的药物，忙得脚不沾地。可婆婆一醒来，抱怨的话就没停过：“你怎么这么慢？水怎么这么烫？饭都凉了，想让我喝冷的啊？你这人做事就是不上心。”每次听到这些，我心里就跟吞了苍蝇似的难受，可我忍着，我告诉自己，不就是几天嘛，忍一忍就过去了。可婆婆的刁难越来越过分，有时候饭刚做好，她嫌淡；有时候药刚端到她手边，她嫌苦。反正不管我怎么做，她总有一百个理由对我挑三拣四。那天晚上，我实在撑不住了，眼皮直打架，想趁着婆婆睡着打个盹儿，结果她忽然大声喊我：“你就这么照顾人的？自己偷懒睡觉，我这儿连水都没得喝，你到底会不会伺候人！”我被她一吼，整个人瞬间清醒，心里一股火蹿了上来，可我还是努力压住情绪，拿起水杯递到她嘴边：“妈，您喝水吧。”她抬头扫了我一眼，脸上满是不屑：“就你这点本事，真不知道我儿子当初怎么瞎了眼，娶了你这么个没用的女人！”这话像一把利剑，直接戳进了我的心窝。我忍了几天的委屈和辛酸，终于爆发了。我猛地站起来，声音也跟着拔高：“妈，您这话说得好笑。我怎么照顾您不周到，我记得当初我生病住院，您可是半步都没踏进病房，水米没给过我一口！现在您觉得我照顾得不好，那就是按照您教我的来做，以牙还牙。”婆婆怔了一下，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反击。她的脸瞬间涨红，但依旧嘴硬：“我那是你自己的事，怎么能和我比？”“您是婆婆，我是儿媳，可您也是女人，也是母亲。换作是我妈，怎么都不至于让我生病了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没人理吧？”我一边说，一边抬起头，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眼里的泪水已经快要控制不住了。婆婆张了张嘴，却没再说出一句话。老公这时候进来了，看见我们剑拔弩张的气氛，立刻走上来劝：“别吵了，妈，你也别这么说话，老婆她一直在照顾你，辛苦了这么多天。”我没理他，冷笑了一声：“我辛苦不辛苦，你是看不见的。我只知道，在我生病的时候，我躺在床上是怎么一个人捱过来的。现在，您也该体会体会了吧。”婆婆沉默了，低头不说话。气氛顿时凝固下来，病房里只剩下呼吸机“嘶嘶”的声音。老公瞪了我一眼，拉着我走到走廊：“你非要把话说这么绝吗？她毕竟是我妈。”我笑了笑，冷冷地回道：“那我呢？我是不是你老婆？她骂我的时候你在哪儿？我伺候她没错，可她难道就有权利这样对我吗？我没有义务受这种气。”老公一时语塞，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行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歇歇吧，我来照顾。”我点了点头，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家，心里却依旧堵得慌。那一夜，我躺在床上，想了很多。我知道婆婆脾气不好，知道她一向瞧不上我，可她毕竟是老公的妈妈，我可以忍一时，但绝不可能忍一辈子。这次的事让我彻底看清了一件事：人心换人心，不管是婆媳，还是其他关系，都该有最基本的尊重。如果我不为自己争取点儿尊严，恐怕这辈子都会活在这种不公平的压迫下。第二天一早，我回到医院时，婆婆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看了我一眼，低头吃着我端来的早餐。她还是那个婆婆，但我知道，从这一刻开始，我再也不会忍让那些无理的要求。对待别人，不能毫无原则地一味付出，我得有自己的底线。就这样，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婆婆的病渐渐好了，我也学会了如何在这段关系里保持平衡。最后一次从医院接她回家时，婆婆没有再抱怨我什么，而是难得地说了一句：“这次辛苦你了。”虽然她的语气依旧带着几分不情愿，但我知道，这是她唯一的“认输”。我轻轻一笑：“没事儿，您早日康复最重要。”这句话说出来，我心里倒是轻松了不少。尊重是相互的，我不能强求她改变，但至少，我为自己争取到了应有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