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情沉重得像压了块大石头。屋子里小姨家的孩子还在书房里写作业，时不时喊我过去帮忙改一改错题。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八年，我早已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可今天的电话，让我胸口堵得慌。“姐，姨夫病了，医生说要赶紧动手术，大概需要四十万。你知道我们家现在的情况，手里一点钱都拿不出来。你能不能……卖掉你的房子，帮我们渡过这个难关？”电话那头，小姨的声音带着焦急和无奈，几乎快哭出来了。我心里咯噔一下，嘴里却硬邦邦地蹦出一句：“先卖你的吧。”电话那头顿时安静了，小姨愣了几秒后，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敢相信：“姐，你是认真的吗？”“我当然是认真的。”我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平静些，但内心的涌动早已让我无法镇定。“小姨，我这么多年没说什么，不代表我没看清楚。我带你孩子八年了，什么也没要求过。可你自己有房子，凭什么一出事就让我卖房？”我很清楚，她家也有两套房，一套小公寓是自住的，另一套大一点的还在出租。可小姨从不提卖自己的房，反而张口就让我卖。“姐，咱们是一家人啊！现在这么急，你难道不该伸把手吗？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小姨的声音开始哽咽，仿佛所有的重担都压在她一个人身上，她委屈得让人心疼。但我知道，这些年，我为她已经付出了太多。八年前，小姨和姨夫忙着创业，把孩子送到我家里，说是让他跟着我这个“姐姐”生活一段时间，等他们手头宽裕了就接回去。可这一等，就是八年。孩子渐渐把我当成了妈妈，连“妈”都开始叫了。而我这个当姐姐的，自己的生活也因为带孩子变得一团糟。工作上没法加班，社交圈越来越小，甚至我连自己的婚姻也因为带孩子变得支离破碎。想到这些，我的心里像刀割一样疼。可我不能再心软了。“你说得对，我们是一家人。但一家人不是只会在需要时来索取。我卖房，接下来的日子你打算怎么还我？我不指望你能还上，但你们家的难关过了，我的怎么办？”我声音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小姨没说话，电话里的沉默比任何言语都重。她也知道，如果我卖了房，手里的积蓄几乎所剩无几。我不是富裕的人，这套房子是我唯一的保障。她好像意识到自己要求有些过分，语气变得低沉起来：“姐，我知道让你卖房不合适……可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孩子在你那儿待了这么多年，我们一家都欠你一个人情。我不该这么逼你，我只是太急了……”听到这话，我的心又软了几分。其实我理解她的难处，也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可这些年积累的失望让我无法轻易妥协。我已经给了她太多次机会，但这次，我不能再让步了。“如果是平时，我或许会帮你，但现在不行。你们家有房子，就先卖你们的吧。真的不行，再想其他办法。我也有我的生活，我的未来。”说完这话，我挂断了电话，心里五味杂陈。回想起这些年，我带着孩子的点点滴滴，有欢笑，有辛酸，可最终的结果，却让我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那是种被忽视的感觉，仿佛我只是她们生活中的一个可有可无的工具，只有在需要时才被想到。不久之后，小姨发来了消息：“姐，对不起，是我不该把问题推给你。我们会先想办法卖房子的。你这么多年帮了我们那么多，我不该再给你添麻烦了。”我看着这条消息，心里没有丝毫轻松的感觉，反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是的，她说得对，这些年，我帮得够多了。那个晚上，我坐在沙发上，看着房间里小姨的孩子安静地睡着，心里突然有些说不出的感慨。或许，生活有时就是这样，你付出了很多，但到最后，依旧只能自己承担那些压力和责任。八年的时间，我早已习惯了照顾这个孩子。可我知道，有些责任并不是我该背负的。哪怕再亲密的亲戚关系，也不意味着无限的付出。第二天一早，小姨再次打电话来，声音里多了几分疲惫，却也透出一丝决绝：“姐，房子已经挂出去卖了，我不再让你为难。孩子这段时间还要麻烦你，等我们渡过难关了，一定接他回去。”我松了一口气，虽然事情并没有完全解决，但至少我不再是那个唯一被推到前面承担一切的人了。挂完电话，我走到孩子的房间，看着他沉睡的模样，心里莫名生出一丝酸楚。“小姨照顾你这么多年，真的太累了……”我轻声自语，但心里却多了几分坚定。生活里总有无法预料的困难和抉择，但我知道，不能总是牺牲自己去成全别人。毕竟，生活是自己的，不能总让别人来决定我该走哪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