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再起:泰国王室剿不灭的他信家族

历史有小狼 2025-02-09 03:33:52

1860年10月13日,英法联军从安定门攻入北京,并对圆明园进行了大规模的抢劫和破坏.10月18日,随着一声“焚园”的指令。这座“万园之园”便只存在于人们的想象和教科书之中了。同时期,太平军与湘军为了脚下这片土地是叫大清还是太平天国而鏖战数年。

南北交困的局面几乎使得中华大地岌岌可危,百姓流离失所。为了躲避战乱,移民大潮应运而生,广东作为战略要地自然躲不了战乱的侵害。某处住宅内,一位名叫丘春盛的客家人正要做出一个将在未来影响东南亚国家格局的决定。

“南下!南洋!”。

在经过一段复杂的心理斗争之后,丘春盛带着半箱丝绸样品和一本《论语》手抄本,搭乘商船抵达清迈。当时的清迈是兰纳王国的中心,其在拉玛四世和拉玛五世朱拉隆功大帝的统治下,虽说面临着内外压力,但是社会秩序是相对稳定的。

这就产生了吸引了大量华人移民的社会因素。丘春盛最初在清迈郊外开设立一家小型染坊,利用从中国带来的靛蓝染色技术,其生产出来的丝绸色彩鲜艳。因为质量上乘以及中国丝绸的名声在外,他的商品很快受到当地的贵族和寺庙的青睐,成为了清迈市场上最受欢迎的纺织品之一。

甚至到了19世纪80年代,丘春盛的染坊已经扩展为一家拥有20多名工人的小型工厂。有了初始资金,丘春盛的商业帝国便有了打地基的资本,一个将一揽金钱与权谋的庞大势力逐渐要悍然伫立在在泰国建制派的头顶上了。

“资本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当马克思在资本论中写下这句话的时候,其本质就昭然若揭了。马克思在书中强调,资本具有强大的扩张和自我保护能力,不会被动接受剥削或控制。1938年,泰国政府推行排华政策,要求华人改泰姓。

丘春盛的后代选择“西那瓦”作为家族姓氏,以示对泰国的忠诚.而这个“西那瓦”家族,就是本文要讲的他信家族。这一改名不仅是法律要求,更是家族本地化的重要一步。虽然说不是王室的直接针对,但是在一定意义上可以说是泰国本土势力对“西那瓦”家族发展的第一次遏制。

当时间继续向后延伸,丘阿昌接替丘春盛族长之位后,其选择将女儿嫁入清迈当地贵族家庭,试图通过联姻巩固家庭的社会地位。这种联姻策略成为了家族日后在政坛立足的重要传统。20世纪前中叶,当他信的父亲接过家族的传承时,“西那瓦”家族的业务范围已经扩展到了房地产,运输和金融领域。

五十年代,西那瓦家族在清迈市中心购买了多块土地,开发了商业街和住宅区。到六十年代,家族已成为清迈最富有的商业家族之一。从当初的难民一直到现在的商业巨擘,一切的一切对于“西那瓦”家族或者说是丘家来说,如梦一般梦幻。读到这里你是否觉得逆袭的过程已经破天荒了,但是真正将“西那瓦”家族推向顶峰的男人却刚刚要登上历史的舞台了。

“要像榕树的气生根,既攀附主干又自成体系。” 在那个被迫改姓"西那瓦"的夜晚,家族长老在祠堂烛光中对后代叮嘱道。这份生存哲学在第三代族长手中被演绎得淋漓尽致——当同辈华商还在战战兢兢应对排华政策时,他信的父亲已把家族产业拓展到曼谷的黄金地段,并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将长子送入美国攻读刑事司法,于七十年代后期考入泰国皇家警察部队,并迅速晋升。

他曾担任警察学院讲师、警察局副局长等职务。当深受儒家文化熏陶的他信踏上这片昂撒人的地盘时,东西方文明的碰撞在这个年轻人身上烙下独特印记:他既能在警局审讯室用泰式合十礼赢得同僚的好感,也能在华尔街酒会上用流利英语讨论卫星通信的商业前景。

命运的安排似乎就是那么巧妙,有时你费尽千辛万苦求之不得的东西,却可能在某个不明所以的午后落到你的手上。1986年,当曼谷的雨季落下帷幕时,“西那瓦”家族繁荣的齿轮随之咔咔作响。

时任总理炳·廷素拉暖签署的电信民营化法案,让他信嗅到了改写家族命运的机会。当官僚们还在为频谱分配争论不休时,这位警界新星已通过警用通信系统的升级项目,悄然编织起政商关系网。他信凭借着过人的机敏以及多年混迹警界的经验,迅速进入这一领域。

所谓鱼和熊掌不可得兼,为了更好的发展产业。1987年他信决定褪去警服,并创建了Shin Corp,最初主要从事计算机销售和通信设备进口。常言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当商业宏图铺展的越来越大,家族以及他本人的野心也愈发得不到满足。

1990年他信通过收购国有电信资产,迅速垄断了泰国的卫星通信和移动电话市场。1993年,Shin Corp成功发射了泰国第一颗商业通信卫星“Thaicom-1”】。

到1990年代末,Shin Corp已成为泰国最大的电信集团,他信本人也登上福布斯泰国富豪榜首位。其实,在卫星发射期间还发生过一个小插曲,他信特意在控制中心安放佛像,看似不同寻常的举动其实蕴藏着巨大的政治智慧。

因为此举既安抚军方对技术失控的担忧,又向国际投资者展示泰国特色资本主义的包容性。这种在传统与现代间走钢丝的平衡术。

在2001年他信当选总理时,他又故技重施,其佩戴着拉玛九世赐予的皇家勋章签署"30泰铢治百病"法案,却用百达翡丽腕表提醒世界自己仍是商业规则的制定者。这种对于权力的制衡之术是否使大家想起我们的嘉靖皇帝朱厚熜呢?关于老朱家那点事,我们有机会可以聊一聊,你会发现当今世界的大多数热点在历史中都会找到相似之处。

在他信的带领下,“西那瓦”家族的事业蒸蒸日上,家族的代名词也逐渐由“西那瓦”变为了“他信”。或许是因为他信意识到了随着家族产业的积累,仅仅是一身警服再无法成为家族的护城河。

于是在1994年,一颗曾划过泰国警界的巨星正式向政界进军。由此开启的还有“西那瓦”家族由商业巨擘到政治王朝的转变。无论是从政还是从商,他信似乎都是那么地游刃有余,凭借自己的威望和政绩,他信在政坛混得如鱼得水。

短短六七年时间,便完成了从政界新星到外交部部长再到副总理的晋升。时间的流转似乎也跟不上他信的晋升之路了。

1998年,他新成立创立泰爱泰党,提出“新思维、新行动”的口号,吸引了大量年轻选民和支持者。泰爱泰党的核心成员包括许多商界精英和技术官僚,他们为他信提供了强大的资金和政策支持。

2001年,他信以压倒性优势当选泰国总理,成为泰国历史上首位连任的民选领导人。他的胜利标志着传统精英政治的终结和民粹主义的崛起。泰爱泰党在议会中赢得了超过半数的席位,使他信能够顺利推行各项改革措施。

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但有时民粹主义会披着“吾为苍生”的外衣出现在人民的视角中。彼时泰国的医疗资源分配不均,农村和贫困人口难以获得高质量的医疗服务。他信推出了一系列惠民政策,如“30泰铢治百病”计划、农村债务减免等,迅速赢得了占人口多数的农村选民的支持。

除此之外,他信政府大力投资农村基础设施,改善了农民的生活条件,进一步巩固了在农村地区的支持基础。

他信还推出了“一村一产品”计划,帮助农村地区发展特色产业,增加农民收入。惠民政策像野火般席卷泰国北部稻田。在清莱府的某个村庄,农民们自发将他信肖像与佛陀画像并置供奉,这种僭越式的爱戴触动了曼谷精英以及王室们敏感的神经。

这些政策不仅改善了民众的生活条件,也为他信赢得了“平民总理”的美誉。也算是兑现了他上台前做出的的承诺。但他信也因此被批评为“用穷人的选票绑架国家财政”。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他信试图削弱军方的影响力,并减少对王室慈善项目的依赖。其改革措施威胁到了王室和军方的既得利益。

2003年,他信推动军队改革,试图将精锐部队调往南部平叛,这一举措激怒了军方高层。于是军方高层拟“檄文”昭告天下,一曰“腐败”,二曰“不敬君主”,于2006年以“清君侧”的名义发动政变推翻了他信政府。

当政变的坦克碾碎总理府前的尘土的瞬间,他信却在纽约华尔道夫酒店的套房里远程指挥股票抛售,套现的23亿美元成为流亡生涯中最坚实的后盾。政变后,军方成立了临时政府,并宣布废除宪法、解散议会。

虽说他信政府明面上被解散,但是其影响力却并没有消散于泰国政坛,2006至2011年间,各个势力竞相将总理之位拥入囊中。你方唱罢我登场,但是究其本质不过是他信家族的代理人与泰国军方与王室之间的斗争,即支持他信的“红衫军”和反对他信的“黄衫军”之间的斗争。

家族的性格往往很大程度上受第一代族长的影响,作为太平天国时代的难民,在逃亡的岁月中逐渐养成了足够强大的韧性。

而这种毁而不灭的特性深深印刻在了家族的血脉之中,以至于他信家族在长时间的流亡岁月中依然能够迸发出强大的生命力,甚至是卷土重来的底气。2011年,英拉·西那瓦被为泰党推选为总理候选人。

她以“他信思考,为泰党行动”为竞选口号,赢得了广大农村选民的支持。同年,英拉·西那瓦以高票赢得总理大选,成为泰国历史上首位女总统,当其含着眼泪宣布大米典押计划,经济政策,社会福利等一系列政策时,远在迪拜的他信正用抛售英超球队的收益为妹妹的政治豪赌兜底。

当我们读到这里的时候一定会觉得熟悉,因为这不正是他信任期内所施行的民粹主义政策嘛。但是矛盾是具有特殊性的,彼时能够推行的政策不一定此时也能够顺利实施。

身处“庐山之外”的我们都可以感受到英拉的施政目的,那处于漩涡中心的泰国军方以及王室能嗅不到危险的信号吗?是的,军方又出手了。英拉政府再次面临反对派的强烈抵制,尤其是“黄衫军”的示威活动。

反对派指责她是他信的代理人,并试图通过修宪巩固他信家族的政治权力。如此“正义”的理由打得英拉没法还击,最终泰国最高法院于2017年判处她五年有期徒刑,不过与之前的戏码如出一辙,她在判决前流亡海外,从而免受了牢狱之苦。

随着法官对英拉判决的一锤定音,军方又一次暂时获得了泰国政坛的领导权,领导政变的巴育·占奥差最终被泰国国家立法议会选为临时总理,并于8月25日正式就任泰国第29任总理。

有着军方背景的巴育不免与他信家族有着天然的敌对关系,但是这种敌对关系也使得其难免会做出过激的行为。

就比如,他曾在2010年指挥部队开枪打死数十名红衫军抗议者,这一行为也最终也成为了他下台的间接原因之一。

但是,抛开政治立场的问题,巴育任期内也是政绩斐然的。他积极推动国内基础设施建设以及新兴前沿技术发展,同时,大力推进上层建筑改革以适应经济基础的发展。国际关系方面,其出色的外交能力也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泰国的国际地位。

在他信家族销声匿迹的2014到2023年间,加之还算不错的政绩,使得巴育一度成为泰国数十年动荡的政坛之中在任时间最长的总理。

“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虽然巴育曾是军方的代表人物,但泰国的政治局势在近年来发生了变化。

军方在政治中的影响力虽然依然存在,但已经不像过去那样可以直接掌控全局。同时,巴育已经担任泰国总理近9年,接近宪法法院规定的8年任期限制。即使他继续争取连任,也可能会在不久后因任期限制而被迫下台。

另外,巴育的执政风格和一些政策引发了部分民众的不满,特别是在处理经济和社会问题上未能达到民众的期望。因此,他在权衡利弊之下,选择在任期结束前主动退出,以保全自己的政治声誉和形象。

随着巴育的主动退出,泰国政坛竟展现出一片“万类霜天竞自由”之势,总理候选人如赛塔·他威信,贝东丹·钦那瓦,猜卡森·尼迪实里等一众政坛巨星纷纷扬旗参与竞选。最终,赛塔·他威信凭借商业领域的资源和经验,顺利当选泰国总理。

正当身为泰党人的赛塔准备大展拳脚于后疫情时代继续执行他信政策之时,泰国上议院部分议员联名向泰国宪法法院提交了一份要求终止总理赛塔和时任总理府部长披集职务的请愿书,议员们认为,在内阁重组中披集被任命为总理府部长违反法律,作为总理的赛塔负有直接责任,需终止职务。

突如其来的变故如当头一棒轰击在了赛塔的天灵盖,将其赶下了总理之位。于是,空怀有一腔热血的赛塔还没有捂热乎总理之位就成了前总理。

而后,在一系列的政治博弈之后,贝东丹·钦那瓦最终坐上了总理之位,她也是继英拉之后泰国的第二位女总理,而这位女总理还曾有另一个名字——贝东丹·西那瓦。

“野火吹不尽,春风吹又生”。是的,你没猜错,他信家族又回来了。杀不死他们的最终让他们变得更强大了。让我们把时间拨回到2019年,彼时年仅33岁的贝东丹已经在商界混得风生水起,商业才能为她积累了丰厚的个人资产,据估计身价超过83亿泰铢。

但是贝东丹最终选择了家族的利益,于同年正式加入为泰党,开始了自己的政治生涯。由于他信家族的关系,2021年,她被任命为为泰党包容与创新顾问委员会主席。生意不耽误的同时,政坛地位也得到了快速地晋升,并于2024年大选中代表他信家族强势回归,问鼎泰国政坛。

这个毕业于伦敦政经学院的"政坛第一千金",用TikTok直播带货的方式推销数字钱包计划,评论区一片赞扬的刷屏背后,是家族用二十年时间培育的千万草根粉丝。贝东丹凭借年轻、时尚的形象和亲民的政策主张,迅速赢得了大量年轻选民的支持。

时间回溯到2023年8月,他信结束流亡回国,尽管被判处8年监禁,但仅服刑一天后便获得假释。这一事件被广泛解读为他信家族与王室、军方达成政治交易的结果。他信的回国标志着泰国政治格局的重大转变。

王室和军方似乎意识到,与其对抗他信家族,不如通过合作维持稳定。他信家族则通过让渡部分政治诉求,换取了经济改革的空间。这种妥协也为后来他信家族的东山再起奠定了基础。

耐人寻味的一幕也由此产生了,当议会通过特赦法案时,昔日的政敌们正在他信集团开发的豪华公寓里举杯——那些曾发誓要剿灭西那瓦家族的将军们,如今更关心的,似乎是东部经济走廊的高铁项目分红。

至此,泰国政坛两大势力的世纪博弈似乎是下了个平局。我想,双方势力各自的小算盘中的未竟之事似乎是要在另外的棋盘中或者是棋盘之外进行了,关于这一点大家可以拭目以待。

夜幕降临时,清迈西那瓦祖宅的百年榕树被无人机灯光秀照亮,树干上政变军刀留下的伤痕在光影中若隐若现。

37岁的贝东丹带着女儿触摸树皮的照片配文"扎根",却在画面角落露出新建的5G基站尖顶。

这种传统与现代的共生,恰如这个华裔家族在泰式民主迷局中的生存之道:他们既攀附传统权力的主干汲取养分,又用民粹主义的气生根另辟生存空间。当大皇宫的晚钟与TikTok提示音在曼谷夜空交织,西那瓦家族的故事仍在续写——

从清迈的丝绸商人到泰国的政治王朝,这个华裔移民家族通过商业智慧、政治策略和民粹主义路线,深刻改变了泰国的政治生态。尽管经历了多次政变和流亡,他信家族的政治生命力依然顽强,他们的故事远未结束……

参考文献

[1] 柏杨.中国人史纲.人民文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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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泰国枢密院主席炳·廷素拉暖逝世,曾为中泰友好做重要贡献.环球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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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英拉的入局与出局.网易网

[10] 泰国国家概况—重要人物.中国外交部

[11] 巴育当选泰国新一届政府总理.新京报

[12] 泰国总理赛塔遭解职三问.新华社

[13] 赛塔·他威信当选泰国新任总理.新华网

[14] 泰国总理佩通坦向国会作施政报告.新京报.

[15] 李强会见泰国总理佩通坦.新华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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