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黄志伟,今年48岁,初中学历,家住在一个南方的小县城。
年轻的时候做过木工,后来学了一点水电工的手艺,靠着这门手艺,这些年也算养家糊口。
现在是在县城一家装修公司做项目跟单,活不算轻松,但只要肯干,收入还算过得去。
我和我老婆,林燕,是经人介绍认识的。
她比我小两岁,结婚时她刚从服装厂辞职,后来就在家带孩子。
我们有一个儿子,今年刚参加工作。
我们一家三口生活虽然算不上富裕,但也过得去。
可就在三年前,生活忽然发生了转折。
那年,我的岳母突发脑溢血,经过抢救活了下来,却落下了后遗症,半身不遂,生活完全不能自理。
岳母的老伴早就去世了,林燕还有一个弟弟,林涛,在外地做生意,平时一年也难得回一次家。
岳母住院期间,林涛回来了一次,匆匆忙忙地待了三天,就又走了。留下我和林燕两口子,一边照顾病人,一边还得上班挣钱。岳母出院,我咬咬牙,把她接回了我们家。从那天开始,我的人生彻底变了样。
02岳母刚搬来那会儿,她整天躺在床上,大小便失禁,吃喝都得人伺候。我老婆一开始情绪很不稳定,经常偷偷抹眼泪。我知道她难过,也难,可谁都知道——这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熬过去的事。
“志伟,要不……送去养老院吧?”林燕试探着说过几次。
我摇了摇头:“咱妈才六十多,送去养老院她能受得了吗?再说咱们也不是没能力照顾。”
其实我心里也清楚,林燕的性格软弱,照顾岳母这种事,她是做不好的。果然,前两个月,林燕几次给岳母喂饭时没喂好,一气之下岳母吐了一床。林燕受不了,哭着跑出门。我叹了口气,把床单换了,重新喂了一碗粥给岳母。
从那之后,我就几乎包揽了岳母的护理工作。每天早上五点起床,给岳母擦身、换尿垫、做早饭。中午回家热饭,晚上忙完工作再回来伺候她洗漱睡觉。三年来,我几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志伟,妈不是你亲妈,你为啥这么上心?”有一次,邻居李婶看着我给岳母推轮椅晒太阳,忍不住感叹。
我笑了笑,“她是我老婆的亲妈,是我娃的外婆。咱是一家人。”
这句话说得轻巧,做起来却是千斤重。
三年时间,岳母的病情并没有太大好转,反倒因为常年卧床,出现了褥疮。为此我特意去学了护理知识,买了专门的护理垫,定期给她翻身。医生说,她能拖这么久,和照顾得好有很大关系。
有一天,我在给她擦背,她忽然拉住我手,哽咽着说:“志伟,妈对不起你,连句谢谢都没说过。”
我赶紧笑着打岔:“妈,咱们是一家人,说这些就生分了。”
可我心里却忍不住泛酸。三年来,林涛只回来过两次,都是短短几天,连岳母的手都没摸一下。有一次我忍不住问他:“涛子,你妈这边你就真不管了?”
他倒也不遮掩:“哥,我在外地,生意忙,你们在家方便点。等以后我条件好了,一定补偿你们。”
我没说话。但心里清楚,岳母这一辈子最疼的就是他。
岳母还没瘫痪的时候,经常说:“男孩子在外面闯荡不容易,女儿嘛,嫁出去了就别太操心。”那时候我听着觉得不舒服,可如今再想想,她也没错——只是她没想到,到了需要依靠的时候,自己最疼的儿子,最先选择了逃避。
去年冬天最冷的那几天,岳母因为发烧住了院。我整整守了三夜,林燕要替我,但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医生说,老年人发烧很危险,幸好送得及时。
出院那天,林涛发了条微信:“哥,辛苦你们了。等过年我回来,一定好好谢谢你。”
过年他果然回来了,带着老婆孩子,一进门就提了几瓶酒、一箱水果。饭桌上,他笑着说:“妈,我在外面也不容易,哥嫂在家照顾你,我是真放心。你也别太心疼钱,该花就花。”
岳母没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我忽然觉得,那一眼里,藏着满满的失望。
大年初三,林涛准备回去了。那天早饭后,岳母忽然叫我进她房间。
“志伟,帮我拿一下枕头底下那个红布包。”
我愣了下,照做。打开包,是一本存折。
她手有点抖:“这是我这几年攒的钱,退休金省吃俭用下来的,连你们给的也有。总共四万三千多。你拿着。”
我吓了一跳,赶紧推回去:“妈,你这是干啥?”
她看着我,眼圈红红的:“我知道你不图这个,可我不能啥都不给你。涛子他不会管我了,我心里清楚。”
我正要再推,忽然听见门口响动——林燕站在门口,眼睛红着,一句话都没说。
可还没等我说话,林涛进来了。他看到存折,脸色变了。
“妈,你把钱给姐夫干啥?你还指望我不养你?”
岳母没说话,只是把存折往我手里一塞:“你要真心疼我,就别争。”
林涛脸色铁青,转头冲林燕吼:“姐,你就这么看着你男人抢妈的钱?”
林燕低声说:“涛子,这三年你在外面,妈是志伟一口一口伺候大的。你说他抢,问问你良心。”
那天,林涛摔门而去,走的时候还丢下一句话:“既然你们要钱,那妈你们带走吧!”
屋子里突然安静了。岳母的手,在被子下轻轻抖了一下。
我不知道那一刻她是什么心情。我也不知道,我们这一家,还算不算一家。
03那天之后,岳母似乎一下子老了很多。她不再问林涛的事,也不再提存折的事。有一次,她看着我忙前忙后,轻轻说了一句:“我从前眼瞎,没看懂人心。”
我没接话,只是继续给她盖好了被角。
林燕比以前沉默了许多,但她看我的眼神,多了些说不清的温柔。家,还是那个家,只是多了一份沉甸甸的牵绊。
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也不知道岳母还能陪我们多久。我只知道,人在做,天在看。
那本存折,我没有动,仍然压在岳母的枕头底下。钱不重要,人心才重要。
人生很长,也很短。有些路,不是因为责任,而是因为情义才走下去。是否值得,不是别人说了算,而是自己心里有数。
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 这,是我黄志伟的做人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