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许红梅,今年42岁,初中毕业,离异,没有孩子。出生在一个小县城的普通家庭,家里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靠种地和打零工供我和弟弟长大。
我二十岁那年,家里给我安排了一门亲事,对方是隔壁镇的一个小工厂工人,家里条件一般,但我父母觉得他踏实肯干,就催着我嫁了。
婚后,我在县城的一家超市做收银员,日子虽然不富裕,但也算安稳。可惜,这种安稳并没有持续太久。
结婚五年后,我发现自己始终无法怀孕,去医院检查才知道是我的问题。
婆家人对我态度越来越冷淡,尤其是婆婆,整天在我耳边念叨:“女人没孩子,以后老了谁给你养老?”
丈夫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后来干脆在外面找了别的女人。那年,我才32岁,就被婆家扫地出门。
离婚后,我回到了娘家。父母虽然心疼我,但他们的心思大多还是放在弟弟身上。
弟弟许斌比我小五岁,初中毕业后就跟着亲戚在外地打工,后来娶了弟媳刘敏,在县城买了房,过得还算不错。
我回娘家后,父母给我腾出了一间房,但总觉得我是个“拖累”,经常劝我再找个人嫁了。可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婚姻,我再也不想赌第二次。
这些年,我在县城的一家饭店打工,起早贪黑,勉强糊口。每年过年,我都会回家陪父母,帮忙做饭、打扫家里。可今年,回家不过几天,我就隐约感觉到了一丝异样——似乎,家里的人对我的态度,和往年有些不同了……
今年的年夜饭吃得并不算愉快。
饭桌上,弟媳刘敏脸上虽然带着笑,但眼神里却透着一丝疏离。我给她夹了一块红烧肉,她笑着说:“姐,你自己吃吧,我减肥呢。”可话音刚落,她却转头给弟弟夹了一块,语气温柔得像是换了个人:“斌子,快吃点,这可是妈特意炖的。”
我心里一阵发闷,低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不再多说什么。
父母年纪大了,牙口不好,吃得慢。饭桌上,母亲一边吃,一边念叨着:“你们兄妹俩也不小了,梅子啊,你今年42了,也该再考虑考虑个人了。你看看你弟弟,孩子都上小学了,你一个人过一辈子,老了可怎么办?”
我笑了笑,没有接话。类似的话,这些年母亲不知道说了多少次,我早已经听腻了。
饭后,弟媳去洗碗,弟弟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电视,母亲在一旁逗着孙子。我收拾好桌子,拿起抹布擦了擦桌面,这时,父亲开了口:“梅子啊,今年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县城?”
我一愣,抬头看向父亲,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往年过年,我通常会在家里待到正月初六才回去,父亲从来没催过我。今年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放下抹布,试探着问:“爸,怎么了?我打算初六回去,饭店也要开工了。”
父亲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可他的眼神却有些闪躲。我心里越发觉得不对劲,目光下意识地扫向弟弟和弟媳,正好对上弟媳的目光,她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了一下,随即低下头,装作没看见。
这顿饭后,家里的气氛似乎变得更微妙了。我能明显感觉到,弟媳对我的态度变得更加冷淡,就连平时最疼我的母亲,看我的眼神也透着几分复杂。
我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天晚上,我躺在房间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屋外,父母和弟弟一家早已入睡,整个家里一片寂静。我盯着天花板,脑子里乱糟糟的,总觉得家里人似乎有什么话瞒着我。
半夜,我起身去上厕所,路过弟弟的房间时,房门没有完全关上,里面隐约传来低声的交谈。我本不想偷听,可当我听清他们的话时,整个人却僵在了原地。
“许斌,你到底什么意思?你姐都回来这么多天了,你们家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跟她说?”弟媳刘敏的声音压得很低,语气里透着一丝不耐烦。
弟弟叹了口气:“再等等吧,毕竟是我姐,不能太难看了。”
“难看?我倒觉得是你们家一直在拖着不敢说!”弟媳的声音明显有些急了,“你妈前几天不是还说了吗?房子就这么大,她一个大龄离婚女人一直住在这儿算怎么回事?你们家到底什么意思?这房子以后是我们儿子的,她住在这儿算怎么回事?”
我的心猛地一沉,手指紧紧攥住了衣角。
“你小声点,别让她听见了。”弟弟压低声音,语气里透着些许不耐烦,“这房子是爸妈的,他们愿意让她住,我也没办法。”
“许斌,你别装糊涂!”弟媳的声音压低了几分,但依旧能听出她的愤怒,“你姐一个离婚女人,没孩子,没家,没依靠,她赖在你们家,你们家就得养着她?她又没出房钱,凭什么一直住在这儿?”
我站在门口,整个人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冰冷刺骨。
原来,家里人一直以来对我的态度转变,并不是我的错觉,而是他们早已有了打算。
他们想让我搬出去。
弟媳的声音继续在屋里响起:“反正我话就放在这儿,要么让她搬出去,要么我们也不住这儿了。你自己选吧。”
弟弟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等过完年再说吧。”
我咬紧了牙关,心里一片苦涩。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父母最近对我总是吞吞吐吐,为什么母亲总是劝我再找个人嫁了,为什么父亲会突然问我打算什么时候回县城。
他们是怕我赖在家里不走。
我站在门口,眼眶渐渐泛红,却没有流泪。我不是不明白家里的难处,也不是不懂得他们的顾虑,可听到这些话,还是觉得心寒。
这些年,我在外面漂泊,受尽了委屈,回到娘家,以为这里是最后的避风港,却没想到,连这个家,也容不下我了。
我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夜色如水,透过窗户洒在地面上,映出我落寞的身影。
我坐在床上,沉默了很久,最终拿起手机,打开购票软件,订了一张去外地的车票。既然这个家容不下我,那我就走。
第二天一早,我收拾好了行李,母亲看到我拉着行李箱从房间出来,愣了一下,问:“梅子,你这是干嘛?”
我笑了笑,语气平静:“妈,我打算提前回县城,饭店那边有点事。”
母亲皱了皱眉,看了我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可最终什么也没说。
弟弟和弟媳在一旁,没有插嘴,只有弟媳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轻松的神色。
我提起行李箱,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这个住了几十年的家,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最终,我深吸一口气,微微一笑:“爸,妈,我走了,过完年再来看你们。”
说完,我提起行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门。
03走出家门的那一刻,寒风扑面而来,刺得我脸颊生疼。天边刚泛起一丝鱼肚白,街道上还寂静无声,唯有我行李箱滚轮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
我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家,我终究是待不下去了。
我原以为,经历过婚姻的失败,娘家至少还能是我的退路。可现实却赤裸裸地告诉我——在这个家里,我早已成了一个“多余的人”。
父母的沉默,弟媳的冷漠,弟弟的犹豫……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着我:他们已经不希望我留在这里了。
而我,又何必再自讨没趣?
到了车站,我坐在候车厅的座椅上,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车票信息,目的地赫然写着——南方某座城市。
那是我曾经打工时待过的地方,虽然没有亲人,但至少不会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我,不会有人在背后议论我“一个离婚的女人,赖在娘家不走”。
我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过往的点点滴滴。
小时候,父母最疼爱的人是弟弟,家里但凡有点好吃的,都会先紧着他。我那时不懂事,总是闹脾气,可母亲总是笑着摸摸我的头,说:“你是姐姐,得让着弟弟。”
长大后,我听话地早早嫁人,以为这样就能让父母安心,可最后,婚姻失败的我,还是成了家里的“麻烦”。
这一生,我似乎一直在被牺牲,被忽视,被边缘化。
车站的广播响起,提醒即将检票。
我睁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提起行李,朝着检票口走去。
这一次,我不想再为任何人委屈自己了。
我想为自己活一次。
或许,外面的世界依旧充满风霜,或许前路依然坎坷,但无论如何,我都不想再回头了。
我拖着行李,踏上了前往远方的列车。
窗外的景色缓缓倒退,家乡的轮廓逐渐模糊,最终消失在地平线上。
而我的人生,也将在这趟列车上,驶向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