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芳全离开砖瓦厂不大功夫，郭年友就骑着摩托车赶来了，他把摩托车在门卫室旁边的树下停好，就笑嘻嘻地抬腿跨进了门卫室，朝杨忠伟对面的椅子上一坐，说：“亲呀，我告诉你个好消息。”

杨忠伟微笑着说：“啥好消息，你说。”

郭年友没有忙着说话，而是先从口袋摸出一包“恒大”烟打开，敬一支烟给杨忠伟，再在自己嘴上叼一支烟，掏出当时正流行的“鸡欠食”打火机“咔嚓”一声打燃，给两人把烟点燃后这才兴奋地说：“昨天我二娃子社龙和你娃子芳全人家两娃在县里碰头了，还在咱东风饭店二楼吃了一餐涮羊肉，我听我二娃子社龙的口气，你娃子芳全现在就看你是啥意见了，你若没意见，这事就基本成了，我咋天就想来找你唠嗑唠嗑呢！可我当时有点别的事要忙就没有来……”

其实，昨天郭年友在听了二儿子郭社龙的一番话后，也很高兴，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接受了二儿子郭社龙的建议，让二儿子郭社龙驾车将妻子闵玉梅和女儿郭淑芬送到三原县避几天，等杨芳全今天晚上给了他二儿子郭社龙确切答复后，再把母女俩从三原县接回来。

此时，郭年友没有把他昨天对妻女俩做出这般安排的事儿告诉给杨忠伟。

郭年友估摸着杨芳全今天一定会来他的砖瓦厂跟他父亲杨忠伟商谈这事的，所以郭年友这天也就比平时早了一点时间赶来砖瓦厂，他想和杨芳全坐下来好好聊聊。郭年友和杨忠伟聊了一会闲话，就抬手看了一下表，说：“亲，你娃子芳全应说快来了吧……”

杨忠伟笑答：“已来过了，待了一会就走了。”

郭年友一听，拍了一下腿，不无遗憾地大声说：“球，你昨不让娃多呆一会呢，我还有话要和娃说呢……”

郭年友说着又递上一支烟给杨忠伟。

杨忠伟接过烟续上，仍微笑着说：“娃说他今天还有事，约了什么人要见，他在这个月的月底还会来这里找我，并说要他和咱女子淑芬订亲可以，但必须答应他的三个条件他才答应举办订亲仪式，可娃又没具体说他的三个条件是什么条件，我问娃了，娃说他还没有考虑好……”

郭年友一听，眨巴了几下眼睛，然后财大气粗地说：“只要娃答应与我女子郭淑芬订亲，别说三个条件，三十条条件我也答应，人这一生，挣钱不就是为了让自己高兴吗，看他娃子能提三个什么条件？是要钱还是要东西……”

杨忠伟对郭年友摆摆手说：“我娃子提出的三个条件一定跟钱没关系，我娃子的个性我心里清楚呢，他不是那种贪钱的娃……”

郭年友一听，一挥手，说：“这事咱不谈了，咱今天也吃涮羊肉和羊肉饺子，你等我一会，我现在去给咱买羊肉片去，顺便再请一个人来，咱俩亲家好好喝几杯，一起热闹热闹一下。”

郭年友话落，就将手中一支已吸了一大半的香烟在烟缸中用力捻熄，起身出了门卫室，跨上摩托车，喷一缕青烟走了。

郭年友来到冠芝村他相好的吝春娟家，一见吝春娟就笑晏晏地说：“春娟呀！你帮我找你二舅买的那“睡圣散”不用了，娃已经答应了，不过熊娃给他大提了三个条件，可又没说明三个什么条件，唉！不管他了，你现在和我一起去县里买羊肉去，咱午饭就在我的砖瓦厂门卫室与老杨一起吃涮羊肉和羊肉饺子……”

听郭年友这么说，吝春娟心里挺失落的，她建议使用“睡圣散”阴招的失败，让她一时失去了为郭年友立大功的机会，但吝春娟也不是等闲之辈，她不会喜形于色，她仍装出高兴的样儿，快手快脚地换了一套衣服，坐在郭年友的摩托车上，到县里买了3斤羊肉片和2斤包饺子的鲜羊肉以及涮羊肉火锅的配菜和蘸料。

回到砖瓦厂，吝春娟就到厨房，系上篮围裙，绾起袖子，叮叮当当地剁肉包饺子。

手脚麻利的吝春娟很快包好了饺子切好了涮羊肉的配菜。

只是没有看起来尊贵一点的紫铜木炭火锅，他们在门卫室的蜂窝煤炉子上放一只稍大一点的铝锅，放了大半锅水，等水烧滚后，就将肉菜和饺子放进去煮，边吃边饮酒边聊天，看起来也挺惬意的。

饭后聊了一会，郭年友就起身送吝春娟回家，俩人临走留了一些没有吃完的羊肉和饺子以及配菜给杨忠伟翌日当早餐吃，吝春娟自己又打包了不少饺子和羊肉拎着，准备晚上吃。

郭年友骑摩托车送吝春娟，俩人走的是庄后，吝春娟下了摩托车，让郭年友先从后门进去，她绕到前门在前院大门上挂了一把大黄铜锁子，再从村外绕到后门回来，这样就给村院邻居造成的感觉是吝春娟这天晚上人不在家的错觉，目的是为避免村院邻居串门打搅。

吝春娟一进门，就忙打开蜂窝煤炉子烧水沏茶，又借机将她的土炕烧得热乎乎暖融融的。随后，俩人边围着炉子边烤火饮茶，边研究探讨杨芳全随后会提出三个什么条件？

吝春娟自作聪明地说：“我估摸着可能是想向你要一笔钱，你说有这种可能不？”

郭年友递一支烟给吝春娟，自己嘴上叼一支烟，然后，从放在旁边的一盒火柴盒里，拿出一根火柴，在蜂窝煤炉子滚烫的外铁皮上轻轻一擦，火柴头就嗖地一声燃了，他先给吝春娟将烟点燃，然后点燃自己叼在嘴里的烟，再将火柴埂扔进炉膛里，这才严肃着表情，对吝春娟摆摆手说：“你猜错了，不会是钱，老杨说了，他娃子杨芳全是不会贪钱的，这我信，这父子俩的个性有点像，老杨的几个女儿订亲时，老杨都没有朝男方家要什么彩礼，这我是知道的……”

临近年底的关中地区，一到夕阳西下之时，就异常寒冷。大多数人就早早上坐在暖暖的炕上，或聊天，或飞针走线地纳鞋底。

郭年友与吝春娟围着火炉，聊了一会闲话，俩人又在炉子搭起一只小铝锅开始吃饺子涮羊肉饮烧酒。

这天晚上，对郭年友和吝春娟俩人来说，是一个温馨而又甜美的一夜。

我们回头再说说杨芳全的事儿，杨芳全离开砖瓦厂后，就直接回到女主人刘菊英家里，看书着到了12点多，杨芳全感到肚子饿了，又不想动手自己做饭，就准备下楼找家扯面馆，吃一大碗油泼扯面，临下楼他又想起了晚上要找郭社龙聊他与郭淑芬订亲的事，可他晚上不想外出上街，他想晚上静静地写一晚文章。

于是，杨芳全就在下楼之际，用女主人刘菊英家的固定电话，打到郭社龙他们单位的门卫室，问郭社龙在不在单位上，若在他想提前和郭社龙聊聊，顺便回请一下郭社龙。

没想到刚送一位领导到省城开会回来的郭社龙正在门卫室拿信，听到有人打电话找他，就从门卫老人手中接过电话，问：“喂，我是郭社论，请问你是哪一位？”

杨芳全在电话上说：“社龙哥，我是芳全，你现在忙不忙，若不忙的话，咱一会仍在东风饭店二楼见，今天我请你喝酒，我今天9点多已见过我父亲了。”

“不忙。”郭社龙高兴地说：“哥在老地方等你，面见详淡。”

杨芳全放下电话，就下楼踩上自行车朝东风饭店赶去。

杨芳全住的地方距东方饭店较远，有三公里路的样儿。这时，杨芳全发现前面一个中等身材，身子偏瘦，用架子车拉了两大笼红薯的男子，边走边吆喝：“谁要红薯，便宜卖呢……”

那男人的声音好熟，杨芳全猛踩自行车追上靠近一看，卖红薯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五姐夫张安民，杨芳全忙从车上下来，喊了一声：“安民哥！”

五姐夫扭头一看是杨芳全，就忙将红薯车拉到路旁边停下，杨芳全从口袋掏出一包“恒大”牌香烟打开，敬一支烟给五姐夫张安民，杨芳全平时不抽烟，也没有烟瘾，这包烟是他买来招待郭社龙的。

五姐夫接过了烟，杨芳全掏出火柴在为五姐夫张安民点烟时，发现五姐夫张安民左眼青肿，且眼网充血，杨芳全心疼地问五姐夫张安民眼睛咋一回事，五姐夫张安民轻叹了口气，说：“被我们村的一家人打的，不仅打了我，还打了你五姐……”

接下来，张安民讲了自己以及杨芳全的五姐被打的原因和经过。

在未给大家讲五姐夫张安民以及五姐杨慧琴被打的原因之前，先给大家简略说一下杨芳全与他五个姐姐之间的大概情况。

杨芳全上的4个姐都嫁在同一个公社的不同村里。

只有五姐杨慧琴嫁的较远，嫁到了另外一个公社，距娘家有十多公里远，五姐杨慧琴不满17岁就结了婚，有了孩子后因距娘家较远，平时就很少回娘家，只是到了春节才回娘家拜一次年。

要说杨芳全与他的姐姐们中，算是与五姐杨慧琴感情比较深了，五姐杨慧琴大杨芳全三岁，另外几个大一点的姐姐平时还要参加生产队的劳动，照顾弟弟杨芳全的事就落到了只大杨芳全3岁的五姐杨慧琴的身上。

平时到村道里玩耍时，杨慧琴会紧紧拉着弟弟杨芳全的手，生怕弟弟会跑丢了，上学时一起手拉手上学，刮风下雨的日子，是五姐杨慧琴背着他，平时弟弟吃白面馒头，五姐杨慧琴却只能吃黑面馒头，记得有一年秋季的一天，村里放电影，五姐杨慧琴扛着小凳子领着弟弟杨芳全早早就去大队部门前的广场上占地方看电影。

中途换片时，肚子饿了的杨慧琴就让弟弟一人留在放映场，自己回家拿馒头吃，被父亲杨忠伟知道了，父亲杨忠伟就生气地脱下脚上穿的鞋，在五女儿屁股上狠狠打了几下，嫌五女儿杨慧琴丢下弟弟杨芳全一个人在电影场，自己跑回来拿吃的，杨忠伟担心他的宝贝儿子杨芳全会因五女儿杨慧琴的大意被人拐跑了。

一句话，五姐杨慧琴自小为了他这个弟弟可没少吃苦头。

现在给大家说说杨芳全的五姐夫张安民以及五姐杨慧琴被他们村人欺负凌辱的原因和经过，打人的这家人兄弟4个，姓刘，其父亲是队长，也是当地知名的村霸，兄弟4个的母亲王氏仗着有4个如狼似虎的儿子，丈夫又是生产队的队长，平时在村里是仗势欺人，横行霸道。

其母亲王氏又是一个不仅比较喜欢占小便宜，且是一个“三支手”的人，经常到村民的自留地偷瓜偷菜。久之，甚是让村人反感，但大家大多是敢怒不敢言。

但杨慧琴性子比较烈，这天在当场发现了队长老婆王氏偷她家的一个大南瓜后，没给好脸色，从其手里夺了南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