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有无处不在的温暖，也有让人瞠目结舌的荒诞。今天的故事，属于后者。

陈娇，今年50岁，家住上海。谁能想到，曾经是职场精英的她，从2009年开始，当了近12年的家庭主妇。

那年7月，陈娇的儿子轩轩考上一所私立重点初中，9月，她被猎头公司介绍到一家高级双语幼儿园当副园长，薪水丰厚，陈娇觉得，人生越来越有奔头。

和她一样开心的，还有她的丈夫王大海。王大海家境殷实，父亲是一所名校退休校长，在市中心有一套复式房，陈娇和丈夫儿子还有公公婆婆一起住在那里。

早在2009年时，这套房子的估值已经超过2000万，思想传统的公公为此开过家庭会议，当着陈娇和王大海的面，跟三个女儿声明，因为儿子养老，所以这套复式房，将来全部留给儿子王大海。

当时，三个女儿都没有异议，同意了父母的决定。

那时候，陈娇做梦都要笑醒：夫家给力，孩子听话，个人职业生涯又有了大突破，无论是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妥妥的人生赢家。

可世事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水满则溢，月盈则亏。

2009年11月，公公突发脑溢血，抢救回来后就失智成了植物人。家里请了住家的专业护工来照顾，哪知，家里却开始鸡飞狗跳。

陈娇的婆婆被公公宠爱了几十年，心性像个孩子，什么事都不会。加上家里一直有住家保姆，婆婆连厨房都没怎么下过。

让陈娇又好气又好笑的是，老太太不晓得护工只负责护理病人，不负责家务和做饭，所以请了护工后，她懒得再腾一个卧房给护工，就自作主张地把保姆辞了。

等到护工住进来，拒绝了做饭和做家务的请求，老太太才晓得护工不是保姆，只管病人不管其他。她不得不磕磕绊绊做起家务，却因为家务生疏，差点把厨房烧着了。

老太太心里不满，面子上挂不住，开始对护工各种挑剔，没几天就把护工气走了。

短短两个月不到，家里换了三个护工，这下子把陈娇和王大海整得人仰马翻。

夫妻俩每天一下班就急急往家赶，一是要快点赶回家做饭，二是不晓得老太太今天又出了什么幺蛾子，要赶紧回去收拾烂摊子。

到了后来，中介公司不客气地说：“不是我们的护工不专业，是你们雇主的问题，如果这一个护工还做不下去，那王先生你们就换一家公司找吧。”

好不容易找到第四个护工，王大海硬着头皮和母亲商量：“妈，能不能让着护工一点儿，别再给人气跑了……”

老太太一听就和王大海急了，觉得儿子胳膊肘子往外拐，没说两句就哭起来。

见此，王大海立马投降，不敢再说母亲一句不是。

周末，几个女儿来探望父亲，老太太对着女儿哭天抹泪地，说自己每天累死累活干家务，没人体谅她，说护工护理不周到，儿子还不让她说护工……

几次下来，几个女儿心里不舒服了，她们把王大海叫到一边儿，大姐先开了口：

“妈从来都没做过家务，你们怎么不知道搭把手？老太太觉着护工照顾不好，你们还不让说，气得她整天哭，老这么着也不是个事儿，你觉得现在怎么办吧？”

王大海愣了一下，自己和妻子下班后，基本上没让老太太动过手，还要怎么搭把手？他们也不是不想再找个阿姨，可是一提找阿姨，母亲就哭，觉得儿子媳妇嫌弃自己做不好。

于是，他迟疑着说：“要不然……你们劝劝妈，我们再请个做饭的阿姨？”

二姐一直心中不平，觉得老人偏心，把所有财产都给了儿子媳妇，却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于是挑事地说：

“老四，爸妈把所有东西都留给你，图的就是一个老有所依，请做饭的阿姨容易，可是现在妈觉得护工护理得不好，你自己说说，爸的护理要怎么办？”

王大海懵了，护工护理不好？那言下之意就是要他们自己护理呗，可是他和陈娇都有很好的工作，两个人的薪水是护工工资的好几倍，辞职肯定不划算。

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要怎么接话。

大姐看王大海这态度，冷冷一笑，说：“谁不是当人家媳妇的？我们在夫家可就没这么轻松了，什么事情都敢花点钱，请个人就算了？自己一点也不用上心了？”

二姐说得更难听：“不可能什么好事都要占全了，世上哪有这个道理！我们商量过了，谁护理也没有自己人护理得好，老四，请做饭阿姨是肯定的，但我们和妈还有一个意见——

“就是让你媳妇辞了工作在家专心护理爸，老头子老太太都多大年纪了，还能有几年活头？现在不照顾，什么时候照顾？”

话说到这份上，王大海沉默了。他自知理亏，父亲把房子单独留给了自己，确实应该付出更多，于是答应了姐姐们，让陈娇辞职回家照顾老头子。

可是，对于陈娇而言，好不容易到达职业生涯的一个里程碑，怎么可能愿意放弃？就为了一个月薪几千的护工不合婆婆的意，要自己辞了月薪几万的工作？为此，她和王大海整整冷战了两个星期。

最后，还是王大海半哄半劝的一句话，才让她下定决心委曲求全。

王大海说：“你要这么想，爸妈对咱俩够好的吧？冲着这个，咱们是不是都该把他俩伺候好？媳妇，你就当跳槽到更高级的工作，为房子打工嘛，你想想，2000多万，可能也就只需要你辞职一两年，以后，你还是可以出去工作的啊。”

陈娇记得，这次脑溢血，医生很隐晦地提醒过他们，像这种情况，尽心尽力护理也就只能留一两年。

这样一想，她心态平和了，光是为了公公，自己都有责任去尽心照顾，更何况公婆已经这样偏袒他们，她也不能不讲良心，工作嘛，等过一两年再努力就是了。

2009年底，陈娇辞职回家专心照顾公公。

有陈娇伺候公公，有阿姨管家务煮饭，老太太又当上了甩手掌柜，这个大家庭恢复了平静。

在陈娇的精心照顾下，公公被护理得很好，两年过去，褥疮都没长一个，连最挑剔的二姑姐也挑不出错来。

2011年底，公公撒手人寰。办完丧事，陈娇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两年的专职护理生活，不是一个累字可以形容的。

此刻，她恨不得马上联络猎头公司，开始工作。只是公公去世后，婆婆伤心不已，常常整晚睡不着。有时陈娇半夜起床，还看到楼下客厅里，婆婆摸着公公的遗像哭。

一天深夜，婆婆下楼时一脚踩空摔了下来，把盆骨摔骨折，腰椎摔骨裂了。

这时，陈娇已经有几个工作意向在谈，婆婆这一摔，找工作的事情不得不紧急叫停。

婆婆开刀、住院，所有的事情都是陈娇一个人跑上跑下完成，王大海也只是下了班过来看看。

有时，王大海心疼媳妇，提出晚上替陈娇值夜班，老太太却冷着脸赶儿子回家：“你明天要上班，小娇又没有班上，她怎么这么不懂事的啦，还让你来替她值夜？你休息不好会影响工作，领导要批评的。赶紧回去，叫小娇来。”

要是王大海坚持不回，她就会气得直哭。几次三番，王大海再也不敢留下值夜了。陈娇在的时候，几个姑姐倒是来得勤，就是大事不动手，值夜完全不管。

陈娇也理解她们的想法，毕竟房子没她们的份，自己多承担一点也是应该的。只是，婆婆总指着让她一个人受累干活的想法，让陈娇心里很不是滋味。

差不多半个月的医院陪床，把陈娇累脱了一层皮。

出院后，老太太静养了个把月，就忍受不了整天躺在床上的无聊，想方设法吵着要下床溜达。

出院的时候，医生叮嘱过，老人年龄偏大了，这次骨折蛮严重，最好卧床两个月以后再下地活动，因此大家都像哄小孩一样劝她：

“妈，你不要心急，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你要是不想看电视了，还可以在iPad上玩切水果嘛，再不行，我们请隔壁黄阿姨到家里来跟你聊天，成不成？”

老太太嘴上答应了，心里很不高兴，她趁大家不注意，逞强下床四处溜达，结果又摔了一跤，再次紧急住院。

这一跤，不仅把还没养好的盆骨又摔裂了，还把上次腰椎骨裂的地方直接给摔骨折了。

医生做完手术后，遗憾地告诉他们：老太太的余生可能都要在床上度过了。听到这个消息，陈娇脑子一嗡，头都大了。

她知道，婆婆这样娇气，肯定不会同意请护工来照顾，毫无疑问，三个姑姐和丈夫，都会要求自己留在家里，像照顾公公一样继续照顾婆婆。

这一次，她的职业生涯可能真的要说再见了。

陈娇心里堵了一口气，怎么都缓不过来。她知道照顾婆婆是应该的，但是让她在这样的大好年华就此宣布放弃职业生涯，她怎么都不甘心。

王大海知道妻子的委屈，也想成全妻子的职业梦想，可出于孝道，出于父母对自己在财产方面的偏袒，他不得不恳求陈娇，把这个家庭主妇继续做下去。

主意是拿定了，但王大海开不了口。

直到老太太再次出院，拖无可拖，王大海才找了个没人在家的时机，向回家换洗的妻子期期艾艾地提出，希望她留在家里，继续照顾婆婆。

连日来压在陈娇心底的火终于炸了，她恨不得掀翻面前的桌子：

“凭什么，凭什么一定是我放弃工作？为什么不可以请一个护工？钱高一点我都愿意出啊！为什么姐姐和你妈就不能接受护工来护理？非要把一个幼儿园园长绑在这里当护工？”

“小娇，你别生气，” 王大海艰难地开口，“想想看，爸妈把这房子……”

不等他说完，陈娇就打断他：“天天说房子给我们，爸不是也没留下遗嘱？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最后还不晓得呢，你非要把我留在家里当个护工也行，那就去公证，白纸黑字写明了这个房子将来是我们的！”

陈娇的话让一向好脾气的王大海很不高兴：“我家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我们王家人从来都是讲良心的，说好的事情就不可能变！”

“既然不会变，去公证又有什么问题？我现在是辞了几十万年薪的工作来照顾妈，这一年几十万可是我们实打实的损失，将来要是有什么万一，我找谁哭去？”

“你找我！我来负责！”王大海生气了，他声音也高了起来：

“你怎么能这么不信任我的家人？！妈现在已经这样了，你还要往她的心上戳刀子吗？难道她不去公证你就不照顾她了？这话怎么说得出口！妈本来就承受能力不强，你这么一说，她能想得开吗？”

陈娇被噎的一时无语，请护工就是不孝，公证就是不信任，左也不行，右也不行，留给自己的，只有一条不得不就范的路。

陈娇又气又难受，第一次，她觉得自己的人生根本不是赢家，更像一个被困得死死的loser（失败者）。

争吵到最后的结果，当然是毫无悬念的，陈娇继续留在家里当护工。总不可能为了这个事情离婚吧？那就肯定要有一个人让步。

但也是从这一天起，王大海和陈娇的夫妻关系，出现了无法弥合的裂痕。

几个姐姐看出来王大海夫妻俩闹不开心了，特意在送老太太出院的时候敲打陈娇。大姑姐说：

“小娇啊，爸妈说儿子养老，所以把这个房子留给你们，我们做姐姐的从来都没有二话，对吧？那现在妈需要照顾，我们也相信你们能照顾好的，对吧？”

言下之意，房子都是你的了，你还有什么不高兴伺候的？

二姑姐在一旁话里话外帮腔大姑姐，只有三姑姐真心实意地说了一句：“我们都知道妈挺作的，真的是要辛苦你了，你多担待啊……”

陈娇虽然不高兴，但生气的重点在于，丈夫不理解自己，这本来就是找个护工能解决的问题，丈夫却一味地顺从婆婆姑姐，非要折断自己的翅膀。

她从来没有排斥过照顾婆婆，那本来就是为人子女的责任，她只是想不通，为什么大家都不肯接受双赢的方法来解决问题？

可是再多委屈，这份沉甸甸的担子，陈娇还是万般无奈地扛了起来。

陈娇的护工生涯又开始了，这一次，比照顾公公的那两年要艰难多了。

公公当年不能说不能动，陈娇怎么护理都没人抱怨。现在轮到伺候婆婆，婆婆总是这里不满意，那里不称心。

有一天，婆婆想吃馄饨，陈娇和阿姨合力包好煮好，给她端一碗过去，她吃一口就推开不要了，也不说什么，就是不吃了。

等到姑姐们来看她，她又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诉，说自己连一碗馄饨都吃不到合心意的。

姑姐们不乐意了。大姑姐连夜包了馄饨给母亲送过来，陈娇尝了一个，也没觉得比阿姨调的馅好，婆婆就是感动得眼泪涟涟。

事情到了这里，看到大姐脸色的王大海也忍不住埋怨陈娇：“包个馄饨那么难吗？这点小事都不能让妈满意？”

为这个，夫妻俩又吵了一架。类似的小事数不胜数。

看到儿子站在自己这边，老太太脾气渐长。她完全不让王大海或是孙子帮忙照顾自己，就是女儿来，偶尔想帮着干点活，她也不让搭手，一心指着陈娇一个人干。

日子久了，王大海也认为这是理所应当。陈娇偶有怨言，王大海也就是一句话：“几千万的房子全给我们了，姐姐们都没说啥，有什么可抱怨的？”

夫妻俩的关系越来越紧张。

陈娇的日子过得辛苦又无聊，天天困在家里，仿佛与世隔绝。以前的同事和朋友邀约她出去喝下午茶，她刚开始总是兴高采烈地出门赴约。

可是每每约会回来，都让陈娇失落无比。那些同事和朋友，个个在职场上混的风生水起，只有自己，灰头土脸的家庭妇女一个。

朋友们聊的话题，陈娇越来越跟不上，她承受不了这种失落，渐渐地，赴约次数变少了，最后干脆再也不去了。

日子磕磕绊绊地往前走，一晃就是十年。这十年间也发生了几件好事情，陈娇的儿子大学毕业找了一份不错的工作，谈了一个漂亮的女朋友。

2020年的秋天，双方父母见了面，彼此都很满意。女方看了男方的房子后，没纠结彩礼，两家人紧锣密鼓地准备敲定婚期。

然而，孩子们的婚期还没来得及敲定，老太太突发肺炎住了院。折腾了几个月，把陈娇累脱了相，婆婆还是没撑住，在2020年12月走了。

十几年的护工生涯终于结束了，陈娇如释重负的同时，又觉得很迷茫：50岁了，还没到退休年龄，好想再回去工作，可是离开职场超过12年，自己还能做什么呢？

忙完婆婆的丧事，陈娇和王大海还没歇上一天，姑姐们登门拜访了。

那天早上，陈娇把三个姑姐让进门后，发现她们表情各异，就连一向好讲话的三姑姐，看起来也讪讪的，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陈娇要去倒茶，姑姐们阻止了，一再催促陈娇和王大海落座。

陈娇满腹狐疑地坐下后，大姑姐拿出一份文件，开口道：“这个是妈生前公证过的遗嘱，你们看一下。”

陈娇和王大海深感不妙，对视一眼后，看向那份文件。

那是一份公证遗嘱的影印件，遗嘱上短短几行字，写明婆婆生前所有的财产，包括王大海一家现在住的这套复式楼，都将平均分配给四个子女。

再一看立遗嘱的时间，2015年！陈娇顿时气笑了。

婆婆在2015年就立下了遗嘱，当然是姑姐们代办的，而她们竟然还装得没事人一样，不肯请护工，对自己诸多挑剔，就连前几个月婆婆住院去世，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医院护理！她们竟然好意思！

陈娇冷笑着抓起那份复印件往王大海脸上砸过去：“这就是你们讲话算数的王家人？！这个是什么？啊？合着这十几年，你们王家人涮着我一个人玩儿？！”

王大海也完全懵了，瞪着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三个姐姐。

姑姐们都站起来想拉开激动的陈娇，被陈娇一把甩开，她颤抖着手，指向她们，扯着嗓子，声音都破了：

“既然你们都知道，为什么当初不肯请护工？为什么天天拿着房子说事儿，让我一个人当这么多年的免费保姆？既然家产大家都有份，那护理也应该有你们的份啊？你们去哪儿了？啊？权利和义务不是对等的吗？！”

三个女人讪讪地互相看看，不发一言，连最刻薄的二姑姐也低下头不说话。

陈娇捂着疼痛的心口，大口喘气，抄起茶几上的东西一件件砸到地上，对着王大海大吼一声：“离婚！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突如其来的遗嘱，让陈娇和王大海的关系彻底破裂。

王大海心里怄得发狂，他不能接受打小对自己宠溺有加的母亲，竟然会以这种方式，打了他这么重的一记闷棍；

他不敢相信一向和谐相处的姐姐们明知道有这份遗嘱，还要苛求他的妻子放弃工作，对妻子诸多挑剔，冷眼旁观自己和妻子逐渐离心。

最受影响的还是儿子的婚事，让女方这么满意的一套婚房突然没有了，女方家还愿意结亲吗？

果然，当陈娇的儿子王海鹏得知此事，气得直冲父亲叫嚣：

“这些年，要不是你坚持，我妈能委曲求全十几年？当年你为什么不听我妈的，早点把这个房子做个公证？或者2013年别拦着我妈买房子，现在也不至于房子说没就没了，我这婚还怎么结啊？”

原来，早在2013年，陈娇就跟王大海提过，想买一套房子给儿子结婚用。她甚至抽空看好了新房，但是王大海极力反对。

他认为现在住的房子大，地段好，没有什么房子能比得上。就是将来儿子结婚也肯定是要和他们一起住，没必要再去买一套房子。

如今，眼前的房子鸡飞蛋打，而他们买房的时机又早已错过，以夫妻俩现在的积蓄，根本买不起陈娇在2013年看中的那套房子。

王大海快要疯了。

结发几十年的妻子天天横眉冷对，坚决要和他离婚；婚事受影响又为母亲鸣不平的儿子不肯和他好好说话；撕破了脸的姐姐们三番五次上门要求他腾房。

王大海终于回过神，也是啊，2009年就值2000多万的房产，到了现在，市值翻了一倍都不止了，这么多钱，谁肯放弃？

姐姐们在母亲生前知道有这份遗嘱也不动声色，就是怕他和陈娇知道后会说服母亲改主意。亲人反目成仇，多讽刺，多寒心啊！

王大海不想离婚，也完全接受不了之前说好的事情，等他们夫妻俩默默奉献了十几年后，就因为这份遗嘱的出现而全然不做数了。

满心愤懑和委屈的他，决心和姐姐们打官司。他说服陈娇和他一起去了律师行，对着律师把自己的遭遇和盘托出。

律师听完讲述，同情地看着夫妻俩，说：“王先生，王太太，就你们现在说的这个情况，我劝你们放弃打官司的这个想法。首先，王先生——”

律师转目，看向王大海：“您提出的，您父母的口头遗嘱和约定，您现在没有证人和证据证明那是真实存在的。

“其次，就算您证明那是真实存在的，法律上也认定最后一份书面遗嘱才是当事人最终的表达意愿。所以法院只会认定您母亲公证的那份遗嘱是真实有效的，您想打的这个官司，根本不可能赢，您没有一分胜算。”

听完律师的回答，一直试图突围的王大海瞬间绝望了。

他把陈娇送回家后，借口有事没有进家门，自己一个人搭着电梯来到了楼顶天台，他在楼顶抽了一个下午的烟。

傍晚时分，王大海接了大姐一个电话，没有人知道他们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只知道王大海接完这个电话以后，决然地从20多层高的天台上跳了下去。

王大海死了。

三个姐姐显然没有预料到这个结果。在王大海的灵堂前，几个姐姐痛哭流涕，却又想借机约陈娇商量遗产的事情。

不过刚一开口，就被仗义直言的街坊们数落得落荒而逃。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陈娇沉默地可怕。面对冷血至极的姑姐，她从不让三人进家门，只有冷冷一句：“你们让王大海回来跟我谈！”

这样的拉锯战最终会怎样？陈娇不愿意去想，大概率就是姑姐们起诉到法院，而自己和儿子被迫搬出来，把这个房子卖了分钱。毕竟，法律只看证据。

心寒至此，唯一让陈娇欣慰的是，儿子的婚事虽然受了影响，但那个女孩还是很有情义地留在了儿子身边。

事已至此，王海鹏也万分后悔，如果当初不是自己火上浇油，父亲也不会急火攻心，活活被逼死。

哭过漫漫长夜，陈娇不得不打起精神：不管将来对簿公堂，自己能争取多少利益，年过五十的她，终究还是要回归职场，只是，这次的回归，是带血的教训。

她想通过自己的故事告诉那些善良的人，一定要运用法律保护自己的实际权益，口头约定抵不过书面公证。同时告诫善良的女人：

不要因为任何原因，放弃自己的事业。哪怕最亲近人的承诺，也一定要落在实处。切记！

作者 | 越人舟

12年前，在上海价值2千万的房子，如今已经升值到五六千万。巨大利益背后，亲情变得不堪一击。

如果当初陈娇坚持让丈夫做了公证；如果在儿子大些的时候，陈娇说服丈夫买下新的楼盘；如果在婆婆临终前，她有跟老人再次确认下遗嘱，或许，王大海不会死，陈娇的日子也不至于这样窘迫。

只是，人生没有如果。你怎么看待今天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