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情节存在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立刻收拾行李，我要去看他！"
父亲听说叔叔住院，60多岁的人竟连夜出发。
这对同父异母的兄弟20年前因叔叔与有夫之妇的事闹翻，
甚至动手打架再无联系。
而今叔叔一场大病，
竟让那道横亘20年的坚冰在一夜之间彻底融化。
我爸和小叔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我爸三岁那年，奶奶去世了。
爷爷一个人带着他过日子，日子虽然清苦，但也算过得去。
那年冬天，一对从山东逃荒的夫妻路过我们村子。
男人病得厉害，风雪交加的夜里就咽了气。
外乡人死在异地，大多是无人收埋的。
那女人却不肯放弃，对看不过眼的乡亲们说："谁要是帮我安葬他，不嫌弃我，我就嫁给谁。"
爷爷是帮忙的一个。
他自己没存别的心思，但村里人撮合，女人就嫁给了爷爷，第二年生下了小叔。
我爸还小，不太懂得没娘的苦。
新奶奶过门后，没有看轻这个前头的儿子，即使怀着身子，也把我爸照顾得妥妥当当。
等孩子生下来，我爸喊她"妈"已经叫得顺口了。
我爸生来体弱，三天两头生病，长得瘦小单薄。
小叔不同，像北方人的奶奶，生得高大魁梧，性子也火爆。
两兄弟关系却极好。
奶奶是外地人，小叔没有外家可去。
我爸虽然亲娘不在了，但外婆家有两个舅舅，每年要接他去几次。
每回去，舅舅都给些好吃的，临走还塞给几分一毛的零花钱。
我爸拿了好东西，总要给弟弟留一份。
一块糖，绝不自己吃，两块糖，一人一块。
舅舅给的钱，我爸总会换成小钱，弟弟三分，自己两分，牵着手去买东西。
两兄弟闯了祸，奶奶从不责骂我爸，对小叔却又打又骂，毫不留情。
往往要我爸出面求情，她才肯放手。
我爸十岁那年，发生了一件事，更加夯实了兄弟感情。
我爸身子弱，十岁了还像根"灯芯"，干不了重活，爷爷就让他放牛。
我爸虽然身体不好，读书却是一把好手。
乡亲们都说他是个天生的才子。
放牛的时候，就有了更多工夫看书。
他什么书都爱看，线装书、毛笔手抄本，不知从哪借来的，都看得津津有味。
一次放牛，我爸看书入了迷，没顾上牛。
老牛没人管，跑到人家地里吃庄稼去了。
地主家的孩子发现了，牵着牛跑来，指着我爸鼻子就骂，越骂越起劲，后来竟然动起手来。
我爸知道理亏，也打不过人家，只好忍气吞声赔不是。
小叔正好看见，七岁的小子人高马大，不管三七二十一冲过去，一头把对方撞进水田里，断了对方一条腿。
于是，人家父母领着孩子来家里告状。
爷爷奶奶自然拉着小叔要"跪香"认错。小叔却梗着脖子说：
"人是我打的，想怎么样都行。但他先动手打我哥，这事我绝对忍不了。以后再敢动我哥一根手指头，我还揍他！"
爷爷奶奶卖了家里的架子猪，才把事情摆平。
奶奶自然也狠狠教训了小叔一顿。
后来兄弟俩长大了，我爸一路念到高中，小叔却小学毕业就回家了，拍着我爸肩膀说："大哥尽管读书，弟弟给你挣学费去。"
我爸上高中那年，身体突然变好了，一年内就从矮小黑瘦变成了英俊潇洒的小伙子，总算了却了爷爷奶奶一桩心事。
高中毕业时没赶上高考，我爸就回家务农。
因为乡里知识分子不多，我家又是根正苗红的人家，为数不多读过高中的我爸就被请去当了民办教师，有了一份工资。
小叔却随着年岁增长越发桀骜。
有一回因为和人争水闹了矛盾，没能当场解决，小叔心有不甘，半夜跑到人家牛栏放了把火。
不光牛栏烧没了，连那头水牛也成了"烤红薯"。
那时候耕牛的地位高得很，出了这样的事，公社立马派人调查，没几天就把小叔揪了出来，判了三年劳教。
爷爷因为这事一病不起，很快就去世了。
小叔临走前，我爸虽然恨铁不成钢，还是搂着他肩膀说："好好改造，知道错了就好，回来咱还是亲兄弟。"
三年后，小叔出来了。因为有前科，一时找不到对象。
那时候我父母已经成家，我都出生了。
小叔每天都和我玩，嘴上对奶奶和我爸说：
"讨不到老婆又怎么了？不是有侄子么，我老了他还能不管我？"
奶奶让我爸分了家，她和小叔母子俩住。
我爸从没抱怨，还对小叔说："分家归分家，你找到对象，大哥给你做主。"
过了两年，家里风平浪静，小叔却又惹了祸。
虽然经常嘴上说没老婆无所谓，小叔心里其实很渴望有个家。
农闲时节，他常去我爸学校聊天，竟然和一位老师的媳妇勾搭上了。
我爸也知道那对夫妻关系不好，但人家毕竟还没离婚，你这样插足，就是败坏门风。
我爸特意回了趟家，把小叔叫到跟前，狠狠数落了一通："你虽然单身，对方可还没离婚呢，'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你这样不觉得太不像话了吗？"
小叔却铁了心要和那女人在一起，竟然顶撞起我爸来："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自己老婆孩子热炕头，我这孤家寡人你就忍心？"
两兄弟争执不下，奶奶听到动静出来了。
得知小叔和有夫之妇勾搭，她抬手就是两个大耳光扇在小叔脸上。
奶奶管教小叔一直很严，这样的拳脚之惩也是常事。
小叔从没反抗过，这次却火了：
"这么大岁数了，你眼里就只有大哥没我这个亲儿子，你们娘俩一起欺负我？"
说完，竟一个弓腰，把奶奶顶到了墙上。
我爸看着小叔蛮横无理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那是你亲娘，我才是前头的儿子。天底下哪有继母和继子联手欺负亲生儿子的道理？"
我爸脸上挂着嘲笑，但看到小叔把奶奶拱到墙上，也火了，顺手从院里抽出一根竹棍抽在小叔后背上。
小叔彻底爆发，指着我爸鼻子骂："都一把年纪的人了，当年我不知道帮你出了多少头，现在你眼里只有娘，看不起我这个没用的弟弟，还在背后放冷枪，算你狠！"
小叔冲上来和我爸扭打在一起。
奶奶气得浑身发抖，抄起墙角的擂茶杵就是一下，正好砸在小叔小腿上。
小叔疼得松开我爸，坐在地上揉了半天，才一瘸一拐地离开了家。
从此，小叔再没踏进家门一步。
奶奶和我爸找遍了周围村镇，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直到半年后，才听说那老师和妻子已经离了婚，小叔带着她远走他乡，不知去向。
几年过去，小叔始终没回家。
奶奶嘴上不说，但心里肯定日夜牵挂，我爸也四处打听不到消息。
直到奶奶病倒那年，我爸才从那位老师前妻娘家得知：小叔他们在县城开了家小面馆，已经结了婚。
我爸不敢自己去，思前想后，找到了正在上高中的我，让我去请小叔回家。
地址很好找，小叔的面馆不大，他看起来沧桑了些，精神却很好。
见到我，他立刻认出了我："小关，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你奶奶和爸妈都好吗？"
我把实情告诉他，请他回家看奶奶。
小叔沉默了一会儿，叫来婶子，让她带着孩子回家，他自己却留下了。
"我不回去了，让你婶娘带你弟弟去看看吧。"小叔知道我在城里读书，让我周末来他家改善伙食，还给了我十块钱。
我很失望，心想奶奶都这样了，你这做儿子的还不回头？
小叔转身进屋时，我注意到他走路有点跛。
望着他的背影，我忽然明白了什么。
我不知道的是，婶娘和堂弟一走，小叔自己也偷偷回去了。
他在村外等到了深夜，摸黑回到家里，奶奶已经睡熟了。
他在床前坐了一会儿，在奶奶手里塞了五百块钱才走。
第二天奶奶把钱交给我爸，谁也不知道钱是哪来的。
五百块在当时可不是小数目，我爸和奶奶想来想去，断定是小叔回来过。
不久奶奶去世了，小叔依然没露面，但后来有人看见他在奶奶坟前跪了大半夜。
我爸心里叹息：兄弟情深竟变成陌路。
但想着小叔日子过得也还行，就抱着"只要他好"的心态，不去打扰他了。
我大学毕业后在南方定居，多次想接父母来同住。我爸总是拒绝："土生土长的人，老了还背井离乡干啥？"
我心里明白，我爸虽然和小叔不见面，却总想着，兄弟住得近些，心就不会那么远。
我爸六十多岁时，身体开始走下坡，才答应跟我去了南方。
也许是南方气候适合，他的身体反而好转了不少，就住了下来。
我每年总要抽空回老家看看小叔。
他日子过得一般，儿子上大学后去了国外，就剩下老两口。
到了这把年纪，屋里只有两个老人，那种寂寞是很难排解的。
去年年底，堂弟突然来电话：小叔住院了，他还要几天才能回国，让我回去帮忙照看。
我立刻收拾行李准备出发。
我爸得知小叔住院，二话不说，一定要跟着去。
拗不过他，我只好连夜开车带他回了老家。
到了县医院才知道，小叔不是很严重，就是头晕有点中风的先兆，婶娘及时送医，已经控制住了。
我爸进病房的那一刻，小叔愣了一下，猛地撑着身子坐起来："大哥，你怎么来了？"
兄弟俩分别二十年，二十年来没见过一面，没说过一句话。
此刻，两人都已两鬓斑白，重逢时的心情，我站在一旁，只觉得鼻子发酸，喉咙发紧。
我爸紧紧握着小叔的手，问他感觉怎么样。
两人默契地不提过去，只谈接下来的安排。
我爸对我说："我回老家住。你小叔过几天出院，你堂弟也回来了，让他把小叔也送回老家。我们兄弟两家四口人住在老屋子里，以后再不分开了。"
小叔没说话，眼泪却无声地流满了脸。
三天后堂弟回来了，小叔的身体也稳定下来。
按照两位老人的约定，我们把四位老人送回了乡下老宅。
我和堂弟商量好，在家里装了监控，请了专职保姆。
现在四位老人身体都还不错。
堂弟说一年后就回国，会在周边找工作，方便照顾长辈。
看着四位老人在老宅相互搀扶着散步，说说笑笑的样子，我心里踏实了。
对他们这个年纪的人来说，能和心里最牵挂的人朝夕相处，说说话，还有比这更大的幸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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