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腊即年,年味渐浓。”当街头巷尾开始响起熟悉的拜年曲,当空气中弥漫着炸货的香气,当红色的灯笼和春联逐渐装点起大街小巷,我便知道,春节的脚步近了。在胶东,过年的仪式感从热气腾腾的大包子开始,那一个个白白胖胖的大包子,不仅仅是一种美食,更是家的味道,是父母的爱与家庭温暖的寄托。
小时候,一进入腊月,我就开始盼着过年包包子。母亲总是早早地就开始准备各种食材,面粉、猪肉、白菜、粉条、海米……每一样都精挑细选。父亲则会在一旁打下手,帮忙搬运重物,偶尔还会和母亲打趣几句,惹得母亲嗔怪地白他一眼,那画面温馨而美好。
包包子的前一天,母亲会把面粉倒入大盆中,加入适量的酵母和温水,然后用她那双勤劳的手开始和面。她的动作娴熟而有力,面团在她的手中逐渐变得光滑细腻。揉好的面团被盖上一块湿布,放在温暖的地方发酵。母亲说,这面团就像一家人的日子,需要时间和耐心,才能慢慢变得越来越好。
等待面团发酵的时间里,母亲和父亲开始准备包子馅。父亲负责切肉,他拿起菜刀,“咚咚咚”地有节奏地切着,不一会儿,肥瘦相间的猪肉丁就切好了。母亲则在一旁处理白菜,她把白菜洗净、切碎,然后用纱布挤干水分。接着,母亲把切好的猪肉、白菜、粉条、海米等食材放入一个大盆中,加入各种调料,开始搅拌馅料。她一边搅拌,一边尝味道,不时地调整调料的用量,力求调出最鲜美的味道。我总是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忍不住伸手去抓一块肉吃,母亲见状,会轻轻拍一下我的手,笑着说:“小馋猫,等包好了蒸熟了再吃。”
终于,面团发酵好了。母亲把面团从盆中取出,放在案板上揉成长条,然后切成一个个大小均匀的剂子。父亲则拿起擀面杖,把剂子擀成中间厚、边缘薄的面皮。我也不甘示弱,吵着要帮忙,母亲便给了我一个小面团,让我学着包。我笨拙地拿起一张面皮,放上一勺馅料,然后学着母亲的样子,试图把面皮捏拢。可是,我的手总是不听使唤,包出来的包子奇形怪状,不是馅露出来了,就是包子的形状歪歪扭扭。母亲看着我包的包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但她还是鼓励我说:“不错不错,多包几个就熟练了。”在母亲的鼓励下,我包的包子越来越像样子,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包子包好后,母亲把它们一个个整齐地摆放在蒸笼里,盖上锅盖,开始蒸包子。不一会儿,厨房里就弥漫起了浓浓的香味。我迫不及待地守在锅边,不停地问母亲:“包子好了吗?好了吗?”母亲总是笑着说:“别急,再等一会儿。”终于,母亲掀开锅盖,一股热气扑面而来,白白胖胖的大包子展现在眼前。它们一个个饱满圆润,就像一个个可爱的小娃娃。我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个包子,咬上一口,鲜嫩多汁的馅料在口中散开,那味道,简直是人间美味。母亲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样子,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如今,我已离家多年,岁月在我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我也步入了中年。又是一年新春佳节,街头巷尾弥漫着熟悉的年味,可我的父母却早已不在人间。独自走在异乡的街头,看着人们忙碌地采购年货,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我的心中却满是落寞。
回到家中,我试图按照记忆中父母的样子,自己动手包胶东大包子。我学着母亲的样子,将面粉倒入盆中,加水、加酵母,可揉出的面团却总没有母亲揉得那般光滑;调馅料时,我也仔细地添加各种调料,尝了又尝,却怎么也调不出记忆中那熟悉的鲜美。
包子蒸熟后,我坐在桌前,望着眼前这盘大包子,泪水不由自主地模糊了双眼。拿起一个包子,咬上一口,熟悉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可咽下的每一口,都带着无尽的思念与苦涩。此时,我才深刻体会到,那些逝去的岁月,那些与父母一起包包子的温馨时光,都已成为了再也回不去的过去。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在这万家团圆的时刻,我却只能对着这盘包子,寄托我对父母深深的思念。曾经,父母在的地方就是家;如今,家还在,可父母却已不在。这热气腾腾的大包子,承载着我童年的欢乐,也承载着父母对我的爱,成为了我与过去唯一的连接。
窗外,烟花绽放,照亮了夜空。我静静地坐在桌前,品尝着这带着思念的大包子,心中默默念叨:“爸、妈,过年了,我好想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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