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在21世纪接受了高等教育的女性,意外穿到了古代,与那个时代的女性产生“雌竞”,自视甚高,瞧不起处于封建时代的她们,扁平化脸谱化地强行制造时代优越感。
但事实,真的如此吗?
在古代什么是大家闺秀?
在那个时代,真正的大家闺秀通常指出身于名门望族,受过良好教育,拥有优雅气质和高尚品德的女性。她们往往举止得体、言谈有礼,具备充实的自我修养和深厚的文化底蕴。
就像有些网友吐槽时说的:
“或许穿越者有着自我独立的意识,懂科学、见识过新时代的精彩,但现在,在这里,是属于我的时代。”
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讲,穿越者在那个堪称“吃人的时代”,最大的可能性,是很快地被当作异类——她们连最基本的语言文字以及礼法制度都学不会。
封建时代的大家闺秀所掌握的技能,是许多现代人早已不再会去接触的文化。
一、精于女红《汉书·景帝纪》中有这样的记载:“锦绣纂组,害女红者也。”
而从先秦时期的《考工记》到明代文人高濂在《遵生八笺》也都对女红做出过“女红之巧,十指春风”的记载和超高评价。
所谓女红,通俗来讲就是妇女所做的纺织、刺绣、缝纫等工作,而现代女性,因为商品化市场的繁荣,往往对此一窍不通。
无论穿越女穿到了寻常百姓家还是名门望族,这都是必修课。
对底层百姓来说,女红甚至是一种谋生技能,一方面可以保证家人的服装供应,另一方面还可借此赚钱补贴家用。
二、读书认字、治家之道虽然有一句被腰斩的“女子无才便是德”流传了许多年,但古代女性能够接受教育的可能性,并没有这么贫瘠。
清代学者章学诚曾指出:“妇学古实有之,惟行于卿士大夫,而非齐民妇女皆知学耳。”
由于时代的特殊性,我们承认古代女性能够读书认字的机会要远远少于男性,但这样的情况哪怕是在现代也存在。
在扫除文盲、全面脱贫攻坚的政策施行之前,很多农村地区的女性,也没有什么受教育的机会。
就像最近播出的、取材于张桂梅女子学校《山花烂漫时》里的云贵山区的情况一样。
我们现在所享受到的教育平等是时代的进步,而这,并不能成为穿越女“凌驾式”优越感的理由。
概括来说,古代能有机会读书认字的女子主要分三类:
第一类,家中开设私塾的(这在明清时期是很普遍的现象),由于这样的便捷性,他们往往会允许女儿与其兄弟一起学习文化知识。
明朝有一位叫吴娟的女性,她知识渊博,精通各种学问,对声律更是极为精通。
而这样的学识修养,自然与她的家庭休戚相关,有史料记载,“其母家为新安著姓,幼而黠慧,从家塾读书,即娴为诗歌,兼通绘事。”
第二类,则是出生于知识分子家庭的女性,也就是我们常说的书香门第之后。
这类家庭的长辈由于自身的受教育程度,对子女们教育也普遍更加重视,思想上也更为开明,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超脱历史局限性;
另一方面,家庭内部浓厚的文化氛围,也会激发家族中的女性对于学习文化知识的渴望。
“唐宋八大家之一”的王安石就是如此,他的几个姐妹都能文善诗,妻子也是知识分子,时人称赞:“近世妇人多能诗,往往有臻古人者,王荆公家最众。”
宋代大儒朱熹家世渊博,而受这种氛围熏陶,其侄女朱淑真也被评价道“文章幽艳,才色娟丽,实闺阁所罕见者”。
不仅如此,依据《世说新语》的描绘,在东汉学者郑玄家,就连府中的婢女都能够读书。
第三类能够支撑家中女性读书求学的,自然就是官宦之家。
很明显,作为封建制度的维护者,出身于官宦之家的女性,生活条件比寻常古人更为优渥。
也有更好的受教育条件,出身门第越高,其受教育的水平也更好。
李世民的妻子,历史上著名的“千古第一贤后”长孙皇后,出身于隋朝右骁卫将军长孙晟之家,史书记载其“少好读书,造次必循礼则”。
东汉的班昭“蒙先君之余宠,赖母师之典训”。
后被选入皇宫担任“女师”,并续写《汉书》,成为一代大家,而她的父兄班彪、班固更是在历史上留有极其浓墨重彩之人,既是史学大家,又是当朝高官。
朱元璋的原配妻子马皇后更是早早便熟读史书,有着极强的政治敏锐度。
我们会的古人不一定会,而古人会的,我们同样不容易懂,最简单的一个例子:若是穿越到秦朝,超过百分之九十的人将不会书写小篆。
而部分小说更加脱离逻辑的情况在于,她们对于“宫斗”“宅斗”的“热衷”。
事实上,真正名门望族出身的大家闺秀,其治家之道的手段更是许多“穿越者”所不具备的,。
例如《红楼梦》中的林黛玉可以从十几个人的行为举止及微小细节中,窥探出贾府当时的财政状况。
入府没几天,更是将贾府上上下下的人都认了个全,上到贾母下到管家的人情世故、社交分寸拿捏的学问刚好。
而管家夫人王熙凤,每日大大小小经手的事务更是有几十件之多。
小说创作如此,现实生活中的情况自然可见一斑。
此外,封建时期礼法森严,规矩繁多。
清朝的太子伴读清晨入宫,行完每一个礼,见过该见的人,到太子宫中时已要过大半日,如此严密繁杂的封建产物,自然是现代“穿越者”们所无法体会理解的。
跨越几千年的思想文化碰撞,代表新时代新思想的穿越者同那封建主义之比有如以卵击石,像《步步惊心》中的若曦、《神话》中的赵高,被一件件事情推着被迫“同化”。
三、吟诗作画四大名著之一《红楼梦》就对女子吟诗作画一事进行了大量的描写:
17至18回的元妃元宵节省亲时,就在大观园组织女眷写诗;
37回,在探春的组织下,大观园内的女性建立起诗社。
这种结社的行为,反映的是明清时期真实的社会风气,“那时候,不但读书人要立社,就是女士们也要结起诗酒文社,提倡风雅,从事吟咏。”
当时一些名门望族、官宦世家更是形成了不少女诗人群体。
而书社、诗社所要求的创作时:韵脚一致、命题作诗,其难度绝对不比现代大部分人所参与的任何文学类考试差。
与诗词领域相似,封建时期也有很多大家闺秀擅长作画,他们通常以花草树木、观音罗汉和山水画为题。
明末时的大家钱谦益就曾评价文椒画作“所见幽花异卉,小虫怪蝶,信笔点染,皆能模写性情,鲜妍生动”。
北宋词人、婉约派代表人物李清照,就是吟诗作画皆上品的大家闺秀代表。
虽然由于时代特殊性、以及从宋代、尤其是明清时期对于女性在身体、思想上的迫害愈发严重。
以至于她们没有办法,如汉唐之际那般发挥出自身更加出色的价值。
但这并不代表古中国整个封建制度统治之下的她们,真的就有小说所描绘的那般见识浅薄、善妒、只是依附于男权时代的“绒丝花”。
至于民国的大家闺秀,她们更是女中豪杰,革命志士,为了国家独立而奋斗,将生死置之度外。
最典型的例子便是宋家三姐妹。
宋庆龄自小便在美国读书,回国之后更是一心扑在国家大事上,处于乱世而依旧保持闺秀气质,在坎坷中依旧保持自我,有着“巾帼不让须眉”的美。
有忍有仁,大家闺秀犹在;花开花落,金枝玉叶不败。
1931年3月18日,一本名为《玲珑》的杂志正式创刊,其宗旨便是“增进妇女优美生活,提倡社会高尚娱乐。”
它的封面、撰稿人皆为上海当时的名门闺秀,目标群体也是那些有文化、有思想的新时代少女、大学生,完全符合当时女性群体进步的需求。
1937年由于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形成,举国抗日而停刊,共计发行298期。
从这本杂志中,我们得以窥探出民国时期的大家闺秀之姿。
气质冷艳、仪态端庄、服饰通常以东方旗袍为主,缀以西方的部分设计。
而她们也通常因为家境殷实,得以接受高等教育、进步思想,极其擅长交际,有自己独立的思考。
甚至即便是在抗日战争时期,也曾有过这么一支“小脚女子队”。
而时代的不同,从来不是后人能够贬低女性前辈魅力、思想的缘由。
民国时期的交际名媛胡玉兰,在《玲珑》的第一百期这样写道:
女子打扮时髦、会讲洋话、会跳交际舞并不算得真正摩登,一个女子要真正可以配称摩登,至少须有下列的条件:
1、有相当学问(不一定要进过大学,但至少有中学程度,对于各种学科有相当的了解)。
2、在交际场中,态度大方,而不讨人厌。
3、稍懂一点舞蹈。
4、能管理家政:知道怎样管仆人、自己会烹饪、能缝纫(简单的工作,不须假手他人)。
稍作梳理,自古至今能够称之为大家闺秀者,无一不是以学识为体修养身心、擅长处理人与人之间的交际,端庄大方通晓礼节。
而民国时期更为进步的观念在于“简单的工作不假他人手”,甚至这一点在上海的名媛、大家闺秀中已经是共识。
由于时代进步性,她们更加开放、更加时尚、眼界也更加宽广,既受到传统文化的熏陶,又有西方新思想的培养,更能为社会发挥价值。
甚至在民国那二三十年里,第一批迎接新思想、第一批为国捐躯、打响革命第一枪、奔走于时代洪流之中的人,恰恰就是这些大家闺秀、名门望族之后。
社会和思想无疑是进步的,我们如今的相对平等、独立是一代代人所无论哪一个时代的女性,都能“顶着半边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