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 1628 年，崇祯帝的大明王朝，在其继位不久后进行了一场影响深远的政府大裁员。

时光流转，400 年后的今天，美利坚也站在了一个类似的十字路口。

首富马斯克在新总统特朗普的支持下，磨刀霍霍向联邦政府。其领导的政府效率部雄心勃勃地制定计划，欲对联邦政府进行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裁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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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斯克在收购推特时虽有减员增效的成功经验，但政府与公司的管理逻辑有着天壤之别。公司裁掉的员工，与企业大多就此斩断联系，即便产生后果，也是由全社会默默承受。

而政府裁掉的员工，他们依然是这个国家的一分子，他们的一举一动，仍能在这个国家的舞台上掀起波澜。

当这种影响是积极正面时，或许可美其名曰 “政府向社会输出人才”；可一旦大量被解雇的公务员找不到满意工作，甚至陷入失业的泥沼，那这群有着较高教育程度、专业素养且对联邦政府内部运作了如指掌的人员，就极有可能成为美国社会的一颗颗不定时炸弹，引发极大的负面冲击。

马斯克的政府效率部提出了节省 2 万亿、裁掉 3/4 政府雇员（军事人员除外）的宏伟蓝图。

据估算，2023 年美国联邦政府雇员约 300 万，若算上州政府等广义全职政府雇员则多达约 2300 万。即便这一目标仅完成一半，仅联邦政府就将向美国社会 “输出” 超过 110 万高素质人才。历史的警钟长鸣，这类人员的失控往往是一个国家从底层动乱逐步滑向全面失序的关键转折点。

中国古代史上频繁出现成规模的底层起义，这背后一个重要原因是民间识字率相较于中世纪的西方社会要高出许多。皇权为打压士族门阀，加之造纸术、印刷术等技术的蓬勃发展，中国古代的基层社会培育读书人的动力与物质基础日益雄厚。

在当时的生产力条件下，读书人的供给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出现了过剩的局面，远超社会所能提供的高薪岗位数量，“穷酸书生” 这一群体便应运而生。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王朝末期知识阶层的失控，犹如洪水猛兽，是导致底层动乱升级为能够对中央政府产生严重威胁的武装势力的重要催化剂。

而在中世纪的西方，文字被教会牢牢垄断，绝大多数底层百姓都是教会虔诚的信徒，在这种环境下，底层想要组织起成规模的武装起义简直难如登天，即便偶尔发生小股暴动，也如同过眼云烟，很难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深刻的印记。

再看如今的美国，其底层社会早已深陷长期的低烈度动乱泥潭。幸运的是，这种情况尚未恶化到足以对联邦政府构成致命威胁的程度，究其原因，是美国的知识阶层目前仍处于可控状态。

虽然美国各地各种地下组织和犯罪集团如野草般散乱存在，但因其缺乏足够的组织度，尚未形成气候。然而，马斯克的政府效率部即将向社会 “输出” 的那百万熟悉政府内部运作的人才，极有可能成为填补这一空缺的 “关键拼图”。

他们对联邦政府的首要威胁，便是在底层社会构建起一个游离于监管之外、无需纳税的庞大地下经济体。

02

1977 年，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教授、苏联经济权威格雷格里格罗斯曼在一篇论文中提出了 “第二经济” 的概念，特指一个经济体中那些逃脱政府监管和税收系统约束的经济活动，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地下经济或者黑市经济。

苏联，这个曾经的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却常常深陷消费品短缺的困境，也正因如此，催生出了一个繁荣的地下经济市场。据估算，20 世纪 80 年代苏联黑市经济的贸易量高达惊人的 1450 亿美元，交易范围涵盖服务业、农产品以及通过走私渠道流入的各类物品。

日益庞大的地下经济犹如一个黑暗的漩涡，滋生出了众多穷凶极恶的犯罪组织。这些犯罪组织在苏联的各大城市中划分地盘，形成了一个个难以被政府掌控的独立王国。不受监管的服务和商品流动，如同贪婪的巨兽，吞噬着这个国家的经济增长活力，使苏联陷入了长达多年的经济停滞泥潭，国家的税源也在这股暗流的侵蚀下日渐枯竭。

如今，随着美国底层贫困人口数量的不断增多，地下经济也在美国悄然兴起并逐渐蔓延开来。

美国当前有大量破败的社区，这些社区已然沦为犯罪组织的温床，并且形成了一定规模的地下经济。

据统计，有组织的零售犯罪在 2020 年给美国零售商造成了近 700 亿美元的巨额损失，而且这一数字还在呈指数级恶化。面对如此惨重的损失，零售商们无奈之下只能将这部分损失转嫁给消费者，这一举动进一步抬高了正规渠道商品的价格，反而提高了黑市商品的竞争力。

特朗普提出对所有进口商品实施超高关税，试图以此保护本国的生产企业。然而，美国企业在工业品生产方面早已力不从心，即便勉强开工，生产出的商品也是价格高昂、质量低下，难以满足市场需求。

这一系列举措将会使美国陷入与上世纪苏联类似的艰难处境，极大地促进走私商品的泛滥和地下经济的繁荣昌盛。

同时，上百万被辞退的中年政府公务员，在就业市场上也面临着尴尬的境地。他们很难被正规企业所吸纳，其优势在于熟悉政府部门内部的人事关系、办事流程、规章制度等等，而这些专业知识恰恰是黑市经济部门所梦寐以求的。

这些人才的加入，无疑将有助于美国地下经济提高组织度和运转效率，增强其躲避政府监管的能力。在地下经济逐渐蚕食正规经济份额的同时，美国的税源将遭受严重的损害，而大规模的裁员又将极大地削弱联邦政府征税的能力。

此外，特朗普支持数字货币的政策，也在无意之中为地下经济提供了便利，使其能够更加隐蔽地躲避政府监管，繁荣网络黑市交易。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除了打击 “零元购” 可能会对地下经济的进货渠道产生部分影响之外，特朗普的上台为地下经济带来的几乎全是 “利好消息”。而进货渠道方面的问题，对于那些狡猾的犯罪组织来说，也完全可以通过走私等非法手段来弥补。

当我们还在关注特朗普能否触动美国深层政府的利益时，特朗普的改革措施或许正以一种我们意想不到的方式，如同一辆失控的列车，加速美国的衰败进程。

03

美国，这个诞生于北美 13 殖民地西部广袤土地上的国家，在其建国初期，除了印第安部落外，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对手。

因此，美国制度的设计重点并非约束人性，而是放纵人性。当有新增利益出现时，美国上下就会如同饥饿的狼群闻到血腥味一般，迅速高效地动员起来，整个社会被充分激活，人们不顾一切地去竞争、去掠夺。

这样一种制度，在国家从弹丸之地逐步发展壮大成为地区强国，乃至在世界舞台上逐鹿天下的过程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然而，时过境迁，一旦全球的增量利益被消耗殆尽，想要让美国学会克制，去过那种细水长流的平静日子，就变得异常困难。这个国家就会像一个突然被夺走玩具的孩子，立刻感到无所适从。此时，各大利益集团为了自身的利益，就会开始加速吞噬社会中的弱势群体，各种社会问题如同毒瘤一般滋生蔓延。

换句话说，美国从本质上注定是一个永不停歇的帝国，其文化和体制决定了它必须不断地去掠夺、去扩张，否则内部就会出现难以调和的矛盾。

这也正是特朗普改革所面临的根本困境。

美国的深层政府固然存在腐败丛生、权势过重难以治理等诸多问题，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在全世界策划各种事件、制造各种动荡，以此为美国在全球范围内寻找仅剩不多的增量利益方面，确实有着高超的本领。

随着美国的不断扩张，那些容易获取的增量利益越来越少，而获取的成本却越来越高。民主党拜登政府选择的是顺应美国社会的扩张本性，继续在全世界兴风作浪、制造事端。这种做法虽然同样不可持续，但或许还能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勉强维持。

而特朗普却反其道而行之，试图刀刃向内，从美国内部解决问题。这种方式与美国制度的本性背道而驰，让一个已经扩张了 200 多年的社会学会自我克制、自我约束，简直就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而且所谓的深层政府，实际上是美国各大利益集团的扩张意志在联邦层面的具体体现以及执行工具。按照特朗普提出的那套直白的全球掠夺方案，美国将会迅速丧失全球治理的合法性。

很多人认为特朗普在本次选举中大获全胜，实现了三权归一，堪称美国历史上最有权势的总统之一，因此他的改革必定会成功。

然而，他们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特朗普的权力越大，对于如今的美国来说反而越危险。如果特朗普真的废掉了深层政府，极有可能会对美国的全球掠夺能力造成不可逆转的严重损害。到那时，各大利益集团失去了对外扩张的渠道，就只能在帝国内部展开疯狂的内卷，相互倾轧、吞噬，进而不断制造出贫民和失业者。

这些弱势群体最终将成为犯罪组织和黑市经济源源不断的养分供应者，这无疑是在自掘美国 200 多年来的立国之本。

美国的未来究竟会走向何方？是在特朗普的改革下浴火重生，还是在内部矛盾的激化中逐渐走向衰落？这一切都如同迷雾一般，让人难以捉摸，但又不得不引起我们的高度关注与深刻思考。

文本来源 @棱镜说 的视频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