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俄乌冲突已持续超1000天,前线战事依旧深陷胶着状态。这场冲突犹如一场风暴,席卷全球,多方势力纷纷卷入,其中非洲国家积极奔走调停引人瞩目。
01
非洲国家并非无端介入,实则深受俄乌冲突的严重影响。冲突致使全球供应链遭受重创,粮食价格一路飙升。对于极度依赖援助与进口粮食,尤其是从东欧进口粮食的非洲国家而言,这无疑是一场巨大的灾难。然而,非洲国家提出的调停方案却遭到各方否决。
为避免争议,我们暂且聚焦于各方“不敢输”的关键所在。
首先来看俄罗斯。作为直接军事冲突的发起方,俄罗斯有着诸多根本利益诉求。地缘政治与地理因素在其发展战略中占据着极为重要的地位。
在全球分工合作体系里,现代工业体系的复杂性决定了各国需积极参与其中,而贸易则是主要体现形式。俄罗斯自然资源得天独厚,是优质的出口资源。
但可惜的是,其领土虽广袤无垠,却缺乏理想的出海口。西北侧波罗的海出海口面临重重阻碍,爱沙尼亚、立陶宛、拉脱维亚、芬兰构成第一环封锁,挪威、丹麦、瑞典形成第二环制约,英吉利海峡的英法两国则是第三环关卡。
并且,波罗的海气候恶劣,真正符合俄罗斯设想的不冻港加出海口唯有东部与西南部方向。
近 200 年来,俄罗斯始终将在这两个方向获取港口作为重要战略目标。
乌拉尔山以东地区因气候严寒,尽管自然资源储量极为丰富,却人口稀少,主体民族人口占比低,控制力度相对薄弱。
沙俄时代,凭借西伯利亚大铁路连接莫斯科与旅顺,并开发沿线自然资源,俄罗斯才得以相对有效地掌控东部庞大领土。
但旅顺的失去,使得东部领土自然资源出海通道受阻,对本国居民吸引力锐减。
而国家影响力扩张往往依托人口居住区域向外延伸,于是俄罗斯影响力扩张方向逐渐向西侧重。
在西南部,俄罗斯的扩张之路聚焦于通过黑海进入地中海。
自 1738 年俄罗斯帝国吞并克里米亚起,至 1921 年苏联建立克里米亚鞑靼社会主义自治共和国,俄罗斯围绕克里米亚的大战略持续近 200 年。
克里米亚所在的黑海、地中海航线对俄罗斯而言堪称生命线。与顿巴斯地区对保卫莫斯科的意义相比,克里米亚更是俄罗斯民族参与未来世界竞争、谋求强大的关键希望。
一旦失去克里米亚,俄罗斯要么困守乌拉尔山以西,直面对其心怀不满的西斯拉夫兄弟及背后西欧势力,要么只能向人口稀少的西伯利亚荒原迁移,陷入自我流放的困境。
乌克兰方面同样坚决不肯丢失克里米亚,这背后有着两层关键逻辑:意愿与能力。
从意愿角度来看,作为沙俄时代俄罗斯帝国的一部分,乌克兰深知克里米亚对俄罗斯的重大意义。乌克兰虽面积相对较小,俄罗斯面积庞大,但倘若乌克兰掌控克里米亚,就如同扼住了俄罗斯的咽喉。若乌克兰选择与俄罗斯合作,便可收取 “过路费”,获取诸多利益;若乌克兰意图从西方获取遏制俄罗斯的好处,便能限制俄罗斯这条极为重要的航运线,甚至大幅提高航运成本。从现实利益考量,乌克兰绝不可能轻易放弃克里米亚。
2014 年,俄罗斯趁乌克兰内乱之际,半推半就地吞并克里米亚,当时一盘散沙的乌克兰无力抵抗。但随后的 8 年里,乌克兰积极备战。
一方面,乌克兰对德法主导的明斯克协定极为不满,认为该协定是对乌克兰的割裂与绥靖;另一方面,乌克兰清楚俄罗斯对明斯克协定同样不满,因为顿巴斯地区和扎波罗热、赫尔松地区对俄罗斯具有极为关键的战略意义。
赫尔松州与扎波罗热州主要从陆地上拱卫克里米亚地区,而顿巴斯地区的战略价值则需结合俄罗斯地形图深入剖析。从北往南看,莫斯科以西有瓦尔代高地,其地势较高,使得莫斯科正西方向军事压力相对较小。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纳粹德国进攻苏联采取南北夹击策略,北侧围攻列宁格勒(今圣彼得堡),南侧进攻斯大林格勒(今伏尔加格勒)。
顿巴斯地区正是外部入侵者从瓦尔代高地和中俄罗斯高地缺口进入俄罗斯的关键通道。控制顿巴斯,俄罗斯便可拒止对手突破,进而保卫莫斯科。因此,无论是为保护已到手的克里米亚,还是利用顿巴斯分离主义促成其独立以保卫莫斯科,乌克兰都认定俄罗斯不会满足于明斯克协定。
同时,国土沦丧与内战分歧带来的耻辱深深刺痛着乌克兰,在这种打击下,乌克兰国内曾经的亲俄派势力近乎被彻底清除。
在 2019 年选举中,乌克兰已不存在亲俄派,只剩下主持军事改革的强硬派寡头波罗申科和相对温和但并不亲俄的泽连斯基。
2022 年 2 月 24 日,俄罗斯军队发动特别军事行动闪击乌克兰。
泽连斯基拒绝离开基辅,并高呼 “我需要的是弹药,不是顺风车票”。
自此,乌克兰踏上了坚决抵抗之路,俄罗斯若不能迅速摧毁乌克兰的抵抗意志,就必将面对乌克兰的不死不休。随着战争推进,乌克兰民族意识被全面激活。即便在俄罗斯族为主体的东部地区,许多人也不再将俄罗斯视为故乡。战争进行一年后,俄军收缩防线,乌克兰展开反攻,此时乌克兰国内已凝聚起强大的抗战共识,海外又有西方国家的大力支持。
对于乌克兰民族而言,这是借助西方力量彻底翻身、收复故土,甚至成为遏制俄罗斯的新兴强国的绝佳机遇,乌克兰自然不可能轻易认输或停步。
02
除俄乌双方外,其他各方也不愿接受当前停战局面。以德法为核心的老欧盟集团便是如此。
近年来,德法长期致力于构建以西欧德法为核心,排斥美国及其亲密伙伴英国,压制中东欧力量的新欧洲格局。
在乌克兰问题上,德法的绥靖态度体现了这一战略思维。从德国视角出发,其地理位置处于东西欧交界,历史上与俄国关系错综复杂,贵族体系间的联姻便是这种关系的见证。经济上,德国与法国的煤钢共同体是欧盟及未来欧洲一体化的重要基石。
在德法看来,其理想中的欧洲应独立于美国并排斥英国,法国成为欧洲中心,将俄罗斯及传统沙俄地区(包括乌克兰和白俄罗斯)作为农业、能源和原材料基地,德国则充当关键中介,与法国共同引导欧洲。
德法对俄罗斯在克里米亚问题上的绥靖,一方面源于对俄罗斯这一核大国根深蒂固民族渴望的理解,深知若强行断其念想,可能引发巨大威胁;另一方面,德法对俄罗斯的力量并非极度恐惧,这与二战前英法对纳粹德国的绥靖有所不同,德法是在权衡自身利益与俄罗斯诉求的基础上,选择了慷乌克兰之慨。
英国的战略格局与反制措施则另有考量。英国与美国选择支持以波兰为代表的中东欧各国。波兰虽在互联网上常被调侃,但实际上具有一定实力。
历史上,波兰因地理位置尴尬以及独特的政治制度(尤其是贵族制度),命运多舛,惨遭分割。如今的波兰对俄罗斯充满恐惧与防范,作为斯拉夫民族,波兰深刻理解俄罗斯的诉求,同时有着自身的战略构想。
面对俄乌冲突以及俄罗斯与西方世界的决裂,波兰利用德法绥靖政策,在中东欧国家中积极展现影响力与实力,试图构建欧洲共同体内独立于德法的另一轴心。这不仅符合波兰自身目标,也契合英美两国传统战略思路。
英美通过波兰及中东欧国家,在排除俄罗斯外部威胁的情况下,构建欧盟内部新的军事力量格局,美国借此牵制德法,利用俄欧矛盾遥控欧洲大陆。
自战争爆发以来,英国率先表态愿意援助乌克兰,波兰则迅速扩充军备,大幅提高军费,从 2019 - 2020 年的 97 亿美元飙升至如今的 140 亿美元以上,占 GDP 比例接近 4%,远超北约要求的 2%。波兰大量采购坦克,并持续向乌克兰输送装备与雇佣兵,在 2022 年战事对乌克兰不利时,甚至一度有全面参战的态势。
以波兰的国力而言,如此军备水平已远超其实际需求,若战争戛然而止,波兰将因庞大军事支出陷入破产边缘。
中欧和东欧许多国家因历史原因,对俄罗斯态度不友好甚至排斥。从现实利益角度出发,小国毗邻大国时,往往希望大国走向衰落。对于这些国家而言,俄罗斯在俄乌冲突中陷入困境是难得机遇,毕竟在前线作战的是乌克兰人,而非自己。
美国在这场冲突中的角色也至关重要。
美国作为域外大国,在此次冲突中投入的军费和开支总额虽众说纷纭,但相对其庞大的军费预算而言,占比极小。
部分数据显示,投入金额约在 500 - 800 亿美元之间,相较于 2022 年美国 8,770 亿美元的军费,仅占 5% 到 12%。
即使乌克兰全面战败,对美国也不会造成伤筋动骨的影响;俄罗斯即使全面胜利,对美国的军事威胁相较于以往也无明显变化,战线距离美国极为遥远。
从政治角度看,美国若在俄罗斯仍占领乌克兰领土时强制要求停火,其政治影响力将遭受损失。在美国国内,部分声音将美国视为正义化身,在欧洲范围内,美国也自诩为自由世界的代表,乌克兰泽连斯基政府抓住并利用这一点,强调乌克兰是自由世界的前线。
因此,美国停止支持乌克兰,等同于在国内外放弃 “自由事业之盾” 的标签,这对其政治影响力的打击不容小觑。此外,美国在不输的基础上还能从战争中获益。
乌克兰若打赢,美国可削弱俄罗斯;乌克兰若打输,欧盟将进一步依赖美国和北约。从军费角度而言,美国以较小成本达到损耗俄罗斯的目的,无论战局如何发展,美国的战略利益都能有所收获,所以美国倾向于让战争持续。
最后,俄罗斯的现任领导集团,即普京和他的希拉维克们,在这场冲突中也面临巨大压力。
相较于俄罗斯国内其他派别,该集团相对妥协和软弱。俄罗斯国家向克里米亚方向的扩张战略,虽由普京和寡头危机集团具体执行,但背后的动能很大程度上源于俄罗斯民族的本能压力。
寡头形态的统治者天性倾向于妥协和软弱,因为他们已处于优势地位,首要目标是维持国内统治。发动特别军事行动是出于国内多种诉求和压力,民众期望俄罗斯统治者能实施宏伟民族战略,或通过向外扩张转移矛盾,避免俄罗斯沦为原材料供应基地。
当这种压力大到统治者不得不出兵时,战败是不可接受的,因为这将使其失去退路。
正如去年 10 月伊久姆和赫尔松军事撤退后,俄罗斯政治学者亚历山大?杜金所表达的观点,统治者若不能满足民众利益诉求,至少要守护民众梦想,若连梦想都无法达成,下场将极为悲惨。
03
值得注意的是,黄俄派在俄罗斯国内也有一定影响力。
他们的政治口号激进,部分极端人士甚至主张构建大斯拉夫民族主义、罗曼诺夫王朝和东正教三位一体,恢复第三罗马。
但普京和他的希拉维克集团并非黄俄派成员,二者相互排斥。
从一些黄俄派著名人士的境遇便可看出,如号称俄罗斯岳飞的斯特列科夫,在 2014 年冲突中夺取克里米亚并在顿巴斯民兵武装任职,但在俄军中未得到满意回报,现已离开军队。
亚历山大杜金虽被部分人误传为普京智囊,但实际上普京与他接触有限,其策略能否被采纳也未可知;克里米亚美女前检察官娜塔莉亚波克龙斯卡娅,作为强势黄俄派成员,被普京安排前往佛得角担任外交官。在俄罗斯军队内部,黄俄派军官在南部军区有强大体系。
普利戈任发动特别行动时,轻易拿下俄罗斯南部军区指挥部并与高级军官谈判,这表明俄罗斯南部军区是黄俄派军官大本营之一。
类比 20 世纪 30 年代日本的二二六兵变,希拉维克集团类似统治派,是既得利益者,较为保守且受信任;黄俄派则类似黄道派,在底层群众中有一定呼声,在政治上处于劣势,因而在军事和政治口号上更为激进冒险,甚至主张在俄乌冲突中加大筹码,进行总动员,扩大战争规模,乃至直接使用核武器。
这也让人们不得不重新思考,若摧毁普京和希拉维克对拥有天量核武器的俄罗斯的掌控,是否会引发更严重的后果。
毕竟,一个相对弱势但能保持对整体局势名义控制的希拉维克集团,或许比一个能动员全部力量并使用核武器的黄俄派集团对世界更为有利。
同时,普京在巨大内外压力下,可能会对其他关键大国做出让步,以换取个人和集团利益。而这其中关键在于,让步对象是谁,以及他是否有意愿和能力履行承诺,例如在乌拉尔山以东利益问题上的妥协,以及对部分地区主权等级的调整等。
俄乌冲突已不仅仅是俄乌两国之间的战争,更是一场涉及多方利益与地缘政治博弈的复杂较量,其走向充满不确定性,且对全球格局产生着深远影响,值得全世界持续关注。
文本来源@荷包兔时间 的视频内容
大鹅国内整体政治态势分析的很到位,不偏不倚,难得的科普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