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爱国认识崔立凡是在河北泊头县。
崔立凡是河北沧州人，开了一家豆制品厂。他人胖性急，牛爱国第一次见到他，他就在打人。
牛爱国从山西到山东乐陵去，路过河北泊头，汽车停在公路旁一家饭馆，让乘客们去吃午饭。
牛爱国走到公路旁散心，路旁停着一辆卡车，一个胖子正在打一个瘦子。
他看不下去，上前拦住胖子，再打就出人命了。
原来瘦子是胖子的司机，两人从沧州往德州送豆腐，车坏了。
牛爱国帮忙修好车，长途汽车却开走了，胖子就说送完豆腐，送他去乐陵。
三人上了车，胖子叫崔立凡，瘦子是他外甥。吃晚饭时，瘦子却不见了，估计是气跑了，牛爱国就帮忙开车。
崔立凡听说牛爱国是去谋生，便说不如跟他去沧州，帮忙开车。
于是，牛爱国跟着崔立凡去了河北沧州。
牛爱国本想投奔杜青海，但是到了河北，发现心乱如麻。又准备去临汾投奔李克智，可是到了临汾，仍然心乱。
他想起另一个战友曾志远，是山东乐陵人。他就跟曾志远打了个电话，曾志远说：“你到乐陵来，我有话跟你说，越快越好。”
结果牛爱国在路上碰到了崔立凡，而且他进了泊头地界，突然感到心不乱了。
转眼间，牛爱国已经在沧州待了半年，结交下两个朋友，一个是崔立凡，一个是泊头县“老李美食城”的老板，叫李昆。
从沧州到德州送货必定路过这个饭店。
李昆50来岁，除了开饭店，还做贩卖皮毛的生意，老婆章楚红只有二十四五岁。
有一次下大雪，牛爱国去饭店吃饭，服务员端出几盘肉菜，李昆又拿出一瓶酒，说算他请客，三人一起吃喝。
从此，牛爱国路过此地，必来这个饭店吃饭。
这天，牛爱国送货回来，卡车的水箱坏了，就把车开到老李美食城，准备先回去，明天再来换个新水箱。
结果没等到长途汽车，只好又返回饭店。
李昆不在，牛爱国和章楚红第一次单独喝酒，开始都感到别扭。但说着说着，发现两人竟然聊得来。
喝到半醺，章楚红哭了，说她和李昆说不到一起。牛爱国也将他和庞丽娜的事说了一遍，说完也哭了。
章楚红说，今天凑巧是她生日。牛爱国借酒壮胆，抱住了章楚红。
第二天早上，牛爱国酒醒了，开始后怕。回到沧州，他决心和章楚红断了，此后半个月没敢来泊头。
可是越躲，心里越想，半个月后他憋不住又来了一次，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每次都到老李美食城停留。
李昆不在，牛爱国就留下过夜，不仅是为了睡觉，还因为两人聊得来。
有一次，章楚红突然说：“你带我离开这里，去哪儿都成。”
牛爱国说：“我回沧州盘算盘算，咱就离开。”
牛爱国回到沧州，开始盘算带章楚红跑到哪里去。崔立凡发现他有心事，牛爱国便都讲了。
崔立凡说：“带她走容易，带走之后怎么办？你能带回老家？再犹豫下去，恐怕会出人命。要么马上带她走，要么马上断了。否则等她丈夫知道了，岂能罢休？”
牛爱国摇头：“老家还是一锅粥，和老婆还没离婚。”
牛爱国左思右想，决定和章楚红断了。一周没理章楚红，章楚红打电话来说：“你要三天不来，我就告诉李昆。”
正在为难之时，家人打电话说他妈曹青娥病得很重，让他赶紧赶回山西。
牛爱国终于找到了离开沧州的理由。
牛爱国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红颜知己章楚红，可是章楚红想跟他私奔时，他却退却了。
婚外情大多是乍见欢喜，你侬我侬，因为不用承担各种责任，所以感情浓烈，颇有新鲜感。
但是一旦涉及责任，就难免夭折，或者在一地鸡毛中，失去了当初的魔力。
就像崔立凡说的，牛爱国和章楚红的感情，是建立在老李养家的基础上。
没有老李提供的稳定的物质基础，牛爱国养活自己一人都勉强，怎么可能再带着章楚红四处流浪？
这样东躲西藏、风餐露宿的贫苦日子，坚持不了几天，爱情火花自然就会熄灭。
02 感情不完美，千万莫苛求牛爱国回到山西沁源第四天，他妈曹青娥就去世了。
她在床上躺了一个月，不让家人告诉牛爱国。
曹青娥已经不会说话了，她得的肺癌，已经有三四年了，但是没说，兄妹四人都不知道。
牛爱国觉得，妈得病三四年都没说，除了心疼孩子，还有对他们的失望和无奈罢了。儿女在世上都不如意，让曹青娥有话无处说。
他突然又明白曹青娥对他说五六十年前的事，是想安慰他。
曹青娥临终前像要寻找什么东西，敲敲床头，喊了几声“爹呀”“爹呀”，断气了。
当天夜里，牛爱国翻来覆去睡不着，起身吸烟，想找打火机。找来找去，打开抽屉，看到一封从河南延津的来信，还是八年前的。
是一个叫姜素荣的人写的。信中说，吴摩西的孙子最近来了延津，想见曹青娥，让她去延津一趟。
信中还说，吴摩西当年逃到陕西咸阳，已经死了十多年。
牛爱国不明白，曹青娥当年为什么没去延津？为什么一次都没提起过这封信？
他突然明白，曹青娥临终之前敲床头的意思是指这封信，因为床和桌子都是木的。而且她喊的“爹”不是老曹，而是吴摩西，她或许是想给姜素荣打一个电话。
之后，亲戚朋友都来吊丧。第三天中午，李克智来了，说去找过冯文修，才知道他俩掰了，冯文修让捎了200块钱的礼金。
他又说，庞丽娜前几天到临汾找过他，让他劝牛爱国分开算了，而且庞丽娜想接走女儿百慧。
庞丽娜也来吊过丧，现在又胖了，脸蛋红扑扑的。
牛爱国突然明白，庞丽娜先找的冯文修，然后又找李克智。
当初李克智让他拖着不离婚，现在又劝他离婚，他就觉得别扭，反而不肯商量了。
李克智说，其实找他的不是庞丽娜，而是庞丽娜的姐夫老尚。
老尚在沁源县纱厂当采购员，李克智想回沁源贩纱。
之前百慧一直是曹青娥带着，牛爱国这才明白，曹青娥死后，庞丽娜一步步都算计好了。
牛爱国斩钉截铁地说：“我不能把百慧交给她，从今儿起，我就待在沁源；就是跑，我也带着百慧。”
曹青娥得肺癌三四年，都没有告诉4个子女，而且躺在床上一个月，还不让告诉在外奔波的牛爱国。
可怜天下父母心，知道4个子女都过得不如意，所以她宁愿自己默默地扛着。
李克智当年劝牛爱国不理庞丽娜，拖着不离婚，可是后来为了回沁源工作，又来帮忙劝说牛爱国离婚，这一点让牛爱国感觉他们的朋友情分也大打折扣。
这世上，真正无私的感情很少。
真正最疼爱你的就是父母，许多时候只有父母才会无私地为子女考虑，甚至有些父母也比较自私。无私的朋友就更少了。
对于感情，不要苛求完美，别人对你有几分好就知足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