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627年,九千岁魏忠贤带着四十多车金银珠宝和一千多名仆从大摇大摆地离开了皇宫。然而,当魏忠贤到达阜城的当晚,便在驿站之中悬梁自尽了。
谁能想到,权倾一时的九千岁,居然被年仅17岁的崇祯皇帝兵不血刃地给收拾了,一代权宦就此悄无声息地落幕了。
公元1620年,是大明王朝风雨飘摇的一年,短短两个月时间就接连驾崩了两位皇帝,速度之快震惊世人,朝廷各派势力连番恶斗,各种诡异的政治大案轮番登场。
在这一片混乱的局势中,大太监魏忠贤登上了历史舞台,此时的魏忠贤已经在皇宫里混了30多年,一直也没有出头之日。
然而,仅仅几个月的时间,魏忠贤就摇身一变,成了祸乱大明的九千岁,开始独霸内廷权柄,铲除异己,控制外朝政治。
帝国末日,朝野百态,朝堂上波云诡谲,后宫内尔虞我诈,小太监魏忠贤是如何谋划,成为一代权宦的?年仅17岁的朱由检继位后,又是如何搅动风云,以雷霆手段覆灭阉党的?
这一切,还要从一起盗宝案开始说起。
01一手遮天公元1620年,农历九月初五的一天深夜,大明王朝的紫禁城内乱做一团,锦衣卫正在四处查看,皇宫内人心惶惶。
乾清宫的大殿上,天启皇帝朱由校龙颜大怒,对着跪倒在地的锦衣卫厉声斥问:“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偷到朕的头上,给我查,查不出来,都给我滚!”
站在一旁的太监总管王安心领神会,随即下令:“传令,严加看守内外宫门,任何人不得出入。凡太监、宫女的住处,包括浣衣局、奶娘府通通严查,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
锦衣卫俯首称是,随即退出了大殿,将命令传了出去。
皇宫的另一边,一个名叫李进忠的太监正焦急地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道:“这可如何是好,这么快就查过来了,这下死定了!”
李进忠原本只是想趁新帝登基的忙乱时期趁机混点油水,没成想,逃跑的时候东西掉在地上被宫人发现。为今之计,也只能找个地方躲起来,等风头过了再说。
于是,在满宫宫人都在为新帝的登基大典做准备的时候,李进忠一头钻进了拜把兄弟,司礼监秉笔太监魏朝的屋里。
一进门,李进忠便连连作揖,慌忙说道:“魏朝老弟,如今可只有你能救我了?”
魏朝一听,心下便明白了几分,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也太贪了,平时捞点油水就算了,如今也敢动到皇帝的头上,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李进忠见状,连忙下跪磕头求饶道:“看在往日的兄弟情分上,这次你可一定要救我。”
魏朝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见李进忠如此恳求,只得让李进忠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他也好为他筹谋脱身。
可此时的李进忠却玩起了心眼,他知道魏朝是他仅有的救命稻草,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将真相和盘托出,不然小命危矣。
于是,他一脸委屈地说道:“乾清宫的宝物我一件没拿,定是他们见我平时老实,往我身上泼脏水,偷窃皇家之物是要掉脑袋的,我哪有这个胆子。”
听罢李进忠的话,魏朝思来想去,能救李进忠的只有自己的师父王安了。
于是,次日一早,魏朝千叮咛万嘱咐,让李进忠藏在屋内不要出去,自己则急冲冲地出门去找师父王安。
然而,王安一听魏朝的来意,没有一丝犹豫就拒绝了,他劝魏朝道:“如今,被抓的十几个人皆一口咬定他是主谋,你也就别再费口舌了,听我一句劝,你还是不要蹚这趟浑水了。”
可是魏朝仍旧不死心,他仍然求情道:“师父,我自然不是为盗宝的那个李进忠求情的,是怕您将那个李金忠认作是我大哥李进忠,于是特来提前说明。”
王安听魏朝如此说,便心下明了,若是严查起来,恐怕这宫里没几个干净的,只怕到时候引火烧身便得不偿失了,又思及李进忠平日的孝敬,既然魏朝来求情,何不做个顺水人情。
随即,他挑眉道:“既然不是一个人,就让他别浑跑了,如果被锦衣卫抓到,咱家可就不好办了。”
虽然有了王安的保证,可盗宝案一天没有结案,李进忠就担忧一日。为了让此案尽早结束,魏朝又求到了妻子客氏的面前,说服她为李进忠求情。
这客氏乃是天启皇帝的乳母,与天启皇帝感情深厚。在天启皇帝面前,客氏为李进忠说尽好话,还提起了天启帝幼年时落水,是被李进忠所救,天启帝一时心软,便答应放了李进忠。
半个月后,天启帝将乳母客氏封为“奉圣夫人”,而李进忠也因为护驾有功,被升为司礼监秉笔,并准其恢复本姓魏氏,天启帝更是为他赐名“忠贤”。
就这样,几天前还是“盗宝案”主谋的李进忠,摇身一变,竟成了“护驾有功”的魏忠贤,自此,魏忠贤小心翼翼,低头求人的日子算是彻底过去了。
魏忠贤得来的这一切,都要感谢魏朝的鼎力相助,可客氏如此卖力求情,更是将他扶上司礼监秉笔的位置,与魏朝旗鼓相当,真的仅仅是因为魏朝的关系吗?
魏忠贤不由想起,自己为了巴结魏朝,曾花了五百两请客氏吃了一顿宴席,宴席上,客氏看自己的眼神百媚千娇,想到此,魏忠贤心里突然冒出了个念头。
他眼中闪着精光,冷笑一声道:“有道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魏朝老弟,可别怪哥哥对不起你了。”
客氏长得美貌妖艳,且品行风流。如今,朱由校登基,作为乳母的客氏一跃成为后宫的红人,日日跟随在皇帝身边侍奉,天启帝对她更是言听计从。
只要握住了客氏,何愁没有荣华富贵,于是,魏忠贤对客氏展开了猛烈地追求。
面对魏忠贤的示好,客氏也不拒绝,只是试探地问道:“我可是你弟弟魏朝的妻子,你就不怕他找上你?”
魏忠贤看出了客氏的有意,立即表忠心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咱家为了你,什么都不怕。”
魏忠贤能说会道,一下子就把客氏哄住了,两人经常背着魏朝眉来眼去,亲热异常,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
一日凌晨,魏忠贤与客氏在乾清宫西边的暖阁里亲热嬉闹,恰巧魏朝路过,撞破了两人的好事,一气之下,便对着魏忠贤大打出手。
两人激烈的打斗声和叫喊声一下子就惊动了守夜的王安,连已经就寝的天启帝也被惊醒,连忙起身问王安道:“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外面如此吵闹。”
王安回道:“回皇上,是魏忠贤和魏朝在此争斗,起因皆是为了客氏。”
皇帝闻言,立刻将客氏召进了殿内。
见客氏唯唯诺诺,朱由校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愿意和谁在一起,你只管说出来,朕替你做主。”
其实,魏朝的轻浮疏离早就让客氏厌倦,她更喜欢魏忠贤的憨直和热烈,只是碍于魏朝的颜面,一直无法挑明。如今,见皇帝也愿意为她做主,便当场选择了魏忠贤。
最终,客氏与魏忠贤凭借着皇帝做主,公开了夫妻关系,而魏朝则被罚去了兵杖局养病,从此调离了乾清宫。
一无所有的魏朝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曾经他拼尽全力救下的大哥,会对自己的老婆下手,更是害得自己一无所有,但此刻,后悔也来不及了。
而另一边,魏忠贤并没有打算放过这个深知自己底细的拜把兄弟,他与客氏密谋,将魏朝免职发配,并在发配的路上将其活活勒死。
扫清了第一个障碍之后,魏忠贤更是将目光放到了王安身上,他深知,只有除掉了王安,他的上位之路才能一帆风顺,今后再也没有人可以挡住他的道了。
但是,王安不比魏朝,他一路护着朱由校登基,深得皇上信任,而作为总管太监,他在前朝和内廷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想要除掉他谈何容易,可是魏忠贤偏偏做到了。
公元1621年,农历五月初六,司礼监掌印太监卢受因犯罪被革职,皇帝朱由校立刻下令,由总管太监王安接任司礼监掌印太监一职。
然而,此时的王安因年纪老迈,缠绵病榻,无法再胜任如此重要的职位,于是,他向朱由校上表了一份请辞的奏疏,请皇上另择贤能。
王安的举动让魏忠贤意识到,此刻是除掉王安最好的机会。
正在他盘算如何行事时,客氏不慌不忙地说道:“如今你已是秉笔太监,少不了外臣巴结,不如让他们上一道弹劾王安的折子,只要没了王安,小皇帝就能完全掌控在我们手中了。”
魏忠贤略一沉思,说道:“趁此机会,也该是让他们表表忠心了,等扳倒了王安,再安插上我们的人,到时候……”
客氏听罢,微微一笑:“等皇上批完奏折,我再吹吹耳边风,何愁事不能成!”
第二日,魏忠贤趁着朱由校忙着做木匠活的时候,将朝臣弹劾王安的奏折和王安自请辞谢的奏折一并递了上去。
看完奏折后,朱由校不由心想,王安确实年纪不小了,如今又缠绵病榻,再让他担此重责,恐怕也不合适。可他与东林党人关系密切,若我下旨批准,只怕反对的奏折也会立刻摆到朕的面前,我这个皇帝,当得着实窝囊,
朱由校左思右想,不经意地瞥见了立于一旁的魏忠贤,他想,若是让魏忠贤来坐这个位置……,可转念一想,魏忠贤虽然还算尽心,可论资历,还是王体乾更为合适。
正当朱由校拿不定主意之时,客氏来了。没过多久,朱由校便下了圣旨,由王体乾接任司礼监掌印太监一职,可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这王体乾正是魏忠贤的人。
王安听闻此消息,痛心道:“这定是魏忠贤和客氏搞的鬼,我侍奉了两任皇帝,竟然抵不上一个乳母的只言片语,长此以往,大明终是要毁在他们手里啊!”
此时的王安终于下定决心,他要联合外臣弹劾魏忠贤,定不能让他掌控内廷权柄。然而,还没等王安有所动作,魏忠贤对王安早已起了杀念。
公元1621年,农历七月,魏忠贤便下矫诏革去了王安所有职务,发配到南海子做苦力,不久之后,便被魏忠贤害死了。
王安死后,魏忠贤在内廷可谓是一步登天,再无敌手,他的心腹遍布了整个司礼监。至此,皇帝往来的公文密奏都被魏忠贤牢牢把持着。
此时的魏忠贤逐渐品尝到了站在权力之巅的快感,可谓是一招权在手,随时搅动大明风云。为了巩固自己手中的权力,魏忠贤开始培植起自己的阉党势力。
可就在魏忠贤暗自得意之时,一群士大夫坐不住了,弹劾魏忠贤的奏折一封接着一封,这让魏忠贤大为恼火,这一次,他准备对外廷下手了,他坚信,没有杀不服的人。
自此,一场大明王朝最为残酷的党争由此拉开帷幕。
02东林党争公元1621年,外廷的东林党人在得知王安被害后,纷纷上书弹劾魏忠贤,此事也让魏忠贤明白,想要安稳地坐在这个位子上,东林党便是他最大的障碍。
虽然朱由校对魏忠贤信任有加,但是,大部分的权力还是掌握在东林党人的手中。即便魏忠贤在朝堂上也安插了人,可若是硬碰硬,完全没有胜算。
于是,他决定,以退为进,用金银珠宝,高官厚禄巴结东林党高官,谋求合作,再打入内部,将他们慢慢瓦解。
为了与东林党人搞好关系,魏忠贤可谓是下足了功夫。他不但在公共场合称赞东林党人,在皇帝朱由校面前也没少为他们说好话,可是,东林党人完全不吃这一套。
为首的杨涟更是接连讽刺魏忠贤:“一个地痞流氓,目不识丁,竟然能做上司礼监秉笔太监,与这种人结交,岂不是有辱我的名声,为天下人耻笑。”
此话传到魏忠贤耳中,更是怒不可遏,他一掌拍在案桌上,怒气冲冲道:“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咱家好心好意巴结,一群自命清高的读书人,居然看不起我,简直是给脸不要脸。”
自此,魏忠贤收起了自己谄媚讨好的态度,与东林党人开始争锋相对。
公元1622年,身为东林党人的内阁首辅呈上了一封奏疏,让魏忠贤眼前一亮,他立刻起身找朱由校批阅。
魏忠贤将奏折呈上,说道:“皇上,叶阁老的内阁事务繁多,忙不过来,上书请求增加三名内阁大臣。”
朱由校听罢,不觉松了一口气,最近他被上书弹劾的奏章弄得实在头疼,只要不是弹劾奏章,怎么样都行。
他看着手中的木器,说道:“不知魏公公有何高见。”
魏忠贤见朱由校询问,顿了顿说道:“回皇上,老奴以为,选内阁大臣自然要慎重,最好是能让大家各抒己见,由百官推荐,再由皇上从中挑选,这不正是我朝的惯例.”
朱由校听后,觉得并无不妥,便同意了魏忠贤的建议。
但是,当名单出来之后,魏忠贤发现,在六个人的名单中,自己推荐的两人排名靠后,按照大明祖制,应是按照先后顺序任命的。
为了让自己的人上位,魏忠贤便极力讨好朱由校,带着他换着花样的玩,朱由校一高兴,魏忠贤便蛊惑他划掉了名单的前两名。
正当朱由校考虑,再划掉一个名字的时候,魏忠贤考虑到东林党人的势力,为了不引火烧身,他便劝说皇上道:“皇上,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力量,不如让这四人都入内阁。”
朱由校一听,便大笔一挥,都批准了。
当皇帝的圣旨传下,名单的后四位被录用了,东林党人不干了,纷纷上书谏言。然而,此时的朱由校只醉心于木器,完全不想理会朝臣们的争斗,下旨此时不准再议,便诸事不管了。
魏忠贤第一次插手外廷事,干预朝政的阴谋成功了,自此内阁便有了魏忠贤的势力。
公元1623年,朱由校又任命魏忠贤担任东厂提督,到此时,大明王朝内廷与外廷的权力都尽归魏忠贤。手握重权后,面对东林党人的极尽嘲讽与弹劾,魏忠贤决定不再坐以待毙。
公元1624年,吏科给事中上书弹劾中书舍人汪文言勾结左光斗、魏大中等东林党人,徇私舞弊,祸乱朝纲。
魏忠贤正愁没有机会惩治东林党人,此次,他嗅到了一丝一网打尽的机会。于是,他下令立刻抓捕汪文言,将他打入了诏狱。
魏忠贤的目的很简单,希望能够通过汪文言,将东林党人全部拉下水。
然而,让魏忠贤没想到的是,汪文言入狱后,东林党人立刻与负责此案的锦衣卫指挥使疏通了关系,此案的最终结果,仅仅是汪文言被庭杖,革去官职,贬为庶民了事。
一场筹谋已久的阴谋,被敌人轻松化解,魏忠贤怒不可遏,只能蛊惑朱由校免去了锦衣卫指挥使的职位,另选了自己的心腹来接任。
自此,朝野内外遍布了魏忠贤的死党,更有“五虎”、“五彪”、“十狗”、“十孩儿”、“四十孙”等阉党势力为魏忠贤所用,朝廷中其余派别见魏忠贤势大,也纷纷倒戈依附。
面对如此严峻的形势,东林党人杨涟怒不可遏:“奸臣当道,祸国殃民,文武百官竟无一人敢忠言直谏,难道让后世笑话我大明没有热血男儿,我不愿苟活一世,愿将头颅一致,冒死觐见。”
公元1624年,农历六月,杨涟写好了弹劾奏疏后藏于怀中,准备在早朝上直接交于皇帝朱由校。然而当天,皇帝没上早朝,杨涟怕迟则生变,只好将奏折按照正常程序向皇上递交。
但是,这份奏疏被司礼监掌印王体乾发现,奏疏中,杨涟言之凿凿,言明太祖皇帝有训,内官不得干政,并列举了魏忠贤二十四条罪状,希望皇上能严惩魏忠贤。
王体乾将奏章呈给魏忠贤看过后,魏忠贤便下令,将奏章一力压下,然而,有了杨涟的带头,朝臣们纷纷上书,但是,弹劾的奏章全都被压在了司礼监,朱由校一封也没看见。
杨涟见上书弹劾犹如石沉大海,没有一点消息,他便另辟蹊径,将魏忠贤的恶行写成了文章,在京城各地散发,一时间,民间百姓都知道了魏忠贤的恶劣行径。
就连身在宫内,不理朝政的朱由校都听说了此事,他连忙喊来魏忠贤询问。
魏忠贤见到皇上,立刻跪倒在地,痛心疾首地说道:“皇上,那都是对老奴的诬陷啊,老奴对皇上可是忠心耿耿。”
朱由校听罢,只问魏忠贤,奏章在哪里,魏忠贤只得乖乖将奏章呈给了朱由校。然而,朱由校转手就将奏章递给了身边的王体乾,让他念给自己听。
王体乾是魏忠贤的人,他深知,一旦魏忠贤倒台了,自己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于是,杨涟上奏的二十四条罪状到了他嘴里竟缩了水。
朱由校听着奏章的内容,只觉得这弹劾不咸不淡,其实,魏忠贤近几年的所作所为他也有所耳闻,但是,只要魏忠贤忠心不二,一个宦官自然翻不出他皇帝的手掌心。
就这样,一场弹劾,在皇帝的有心放纵下,魏忠贤得以保住了性命,这让杨涟大失所望。
杨涟知道,此时的朝堂被魏忠贤把持着,同僚指望不上,太监指望不上,锦衣卫指望不上,所以,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皇帝朱由校身上。
可惜,杨连错了,他不知道,朱由校只想做一名优秀的木工,并不想做大明的皇帝,并且对政事毫无兴趣。
而魏忠贤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每次有要事禀报,都挑朱由校干得最欢的时候去,朱由校总是不耐烦地让魏忠贤自己看着办。
对于朱由校来说,他不想管的事魏忠贤替他管了,他不想操的心魏忠贤替他操了,他乐得清闲,其结果也就可想而知。
为了安抚魏忠贤,朱由校一连下了几道旨意,将杨涟当众批评了一番,更是将朝中的东林党人斥责了一遍。看着曾经力保登基的朱由校,杨涟等人纷纷心灰意冷,提出辞呈。
东林党就此瓦解,再也没有人可以挡着魏忠贤的路了,可魏忠贤仍旧难解心头之恨,他决定对东林党人赶尽杀绝。
公元1624年,农历十二月,魏忠贤示意汪御史上书弹劾,再次将汪文言的受贿一事再次揭露出来,这一次,汪文言就没那么幸运了。
锦衣卫的诏狱中,汪文言被多次施以酷刑,遍体鳞伤,魏忠贤要他供认受贿一事乃是受杨涟指使,可汪文言不愿陷害同僚,大义凌然道:“世上岂有贪赃的杨涟!”
汪文言的拒不承认让魏忠贤等人别无他法,只得伪造了汪文言的供词,诬陷杨涟等人贪赃枉法,逼着汪文言签字画押,随后,汪文言便被阉党逼死狱中。
随后,魏忠贤凭着这一纸供词,联合外廷官员,上书弹劾以杨涟为首的东林党人。而此时的朱由校全然不顾朝堂动荡,仍一心一意地扑在翻修太和殿上。
当魏忠贤将弹劾的奏章呈给朱由校的时候,朱由校看也不看,直接让魏忠贤全权处理。随后,魏忠贤立刻矫诏,将杨涟、左光斗等六个东林党人下了诏狱。
在狱中,杨涟等人被施以惨绝人寰的酷刑,深知自己命不久矣,杨涟绝望之下写下血书:
仁义一生,死于诏狱,难言不得死所,何憾于天,何怨于人?唯我身副宪臣,曾受顾命,孔子云:托孤寄命,临大节而不可夺。持此一念终可见先帝于在天,对二祖十宗于皇天后土,天下万世矣!大笑,大笑,还大笑!刀砍东风,于我何有哉!
不久之后,杨涟、左光斗等六人在狱中接连被害,三百多名东林党人被无辜牵连,丢官罢爵,至此东林党大势已去,阉党得势,魏忠贤的权力达到了顶峰。
大明帝国处处都在歌功颂德魏忠贤的忠心贤德,更是被一种阉党称呼为“九千岁”。然而,就在魏忠贤志得意满的时候,天启帝朱由校突然驾崩。
朱由校没有儿子,于是,将皇位传给了弟弟朱由检,史称崇祯皇帝。年仅17岁的崇祯皇帝登上皇位,他早已对魏忠贤心生不满。
面对这千疮百孔的大明王朝,崇祯皇帝想要成为中兴之君,清除阉党的行动势在必行,等待着魏忠贤的将是一场无可反击的清算。
03权宦末日公元1627年,农历八月,朱由校驾崩,年仅17岁的弟弟朱由检继位,可这对朱由检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此时的大明帝国已是败象尽显,以魏忠贤为首的阉党势力,把持朝政,大肆残害忠良,朝廷内外一片风声鹤唳。想要保住大明,摆在朱由检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铲除魏忠贤。
而失去了靠山的魏忠贤也知道,想要继续掌握权柄,就必须要搞定新皇帝,此刻,他十分后悔,更是日夜忧惧,不知道刚登基的朱由检会用什么方法对付自己。
而一旁的客氏却不以为意,轻蔑地说道:“你有什么好担心的,那不过是个孩子,何足为惧。”
可是魏忠贤深知,朱由检虽然只是个少年皇帝,可是城府极深,可没有先皇那么好对付,仍是愁眉不展,客氏见状,便说:“想要对付他还不容易,没有哪个男人是不爱美女的。”
魏忠贤听罢,随即有了主意,他要给新皇帝献上一份厚礼。
次日,崇祯皇帝朱由检正在御书房埋头批阅奏章,一抬头才发现,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他突然觉得肚子有些饿了,便打发太监前去传膳。
传膳太监刚退出去,朱由检便看到魏忠贤来了。
魏忠贤讨好地向朱由检说道:“奴才看皇上批阅了一天奏章,定是疲乏了,老奴特意给您送来了几个美人,给陛下解解闷。”
朱由检见魏忠贤身后立着几个姑娘,不由赞叹道:“果然都是绝色佳丽,魏长公眼光果然不俗,你也忙了一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魏忠贤见朱由检笑纳了这几个美人,不禁暗自窃喜,默默地退了出去。谁知,魏忠贤刚一走,朱由检便命人搜了几个姑娘的身,果然,在其中的一个姑娘身上,搜出了一颗药丸。
见魏忠贤敢对自己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朱由检不禁大怒,可转念一想,此时不能打草惊蛇,于是,命人将几个姑娘送去了偏殿。
然而,魏忠贤早已在朱由检身边安插了耳目,朱由检的一举一动,都会有人报告给魏忠贤。魏忠贤见计划失败,于是,只能另想办法。
一日,崇祯皇帝朱由检像往常一样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忽然,他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继而觉得浑身不自在,可查遍了御书房的角落,也未见有奇怪的东西。
于是,他灵机一动,命人将蜡烛熄灭,果然,在一片漆黑之中,朱由检发现,对面的墙上有火星子在闪,他慢慢走上前,发现墙上有个洞,火星子就在墙对面。
朱由检不觉大惊,立刻命人去隔壁偏殿抓人。被抓之人是个小太监,手里拿着几根迷魂香,见皇帝亲自审问,早已吓得软了腿,立刻招认是魏忠贤指使的。
朱由检一听魏忠贤的名字,立刻怒从胸中起,厉声说道:“好你个魏忠贤,我定要把你碎尸万段。”
但是,此时的朱由检刚刚继位,空有皇帝的名头,却没有实权,根本斗不过魏忠贤的阉党势力,所以,他决定先韬光养晦,放魏忠贤放松警惕,再寻求机会。
而魏忠贤经过这两次的失手,对朱由检也加强了警惕,不再掉以轻心。但是,为了试出朱由检的底牌,魏忠贤还是决定,铤而走险一次。
第二日,魏忠贤向朱由检上书,辞去东厂提督一职,想要告老还乡,面对魏忠贤的假意试探,朱由检不动声色地问道:“魏厂公,你这是何意啊?”
魏忠贤回道:“老奴已经年事已高,早就该回家养老了。”
朱由检见状,挽留道:“魏厂公,你对大明的贡献,大家有目共睹,如今,朕刚登基称帝,还需要你的大力辅佐,再说,先帝驾崩时曾交代朕,能信任的只有你,因此,我是不会批准你的辞呈的。”
魏忠贤万万没想到,朱由检会对他如此坦诚,心中的警惕顿时消了大半。
然而,与魏忠贤积怨已久的东林党人在听说了皇上要重用魏忠贤的消息后,再也坐不住了,纷纷进攻劝谏皇上。
此时的朱由检一改之前对魏忠贤的宽容之相,咬牙切齿道:“魏忠贤肯定要除,但不是现在,朕要弄清楚,到底谁是阉党,谁可以信任,将他留着,毕竟敌在明,才好防范。”
听了皇上的话,朝臣们还是担心,魏忠贤自请离开,如此好的机会,错过了可就没有了,可朱由检仍镇定自若,倒是劝起了朝臣,让他们放宽心。
其实,朱由检何曾不想一举铲除魏忠贤,他不仅要除掉他,还要不给他还击的余地,所以,走的每一步都必须小心谨慎,以免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而此时的魏忠贤早已被崇祯皇帝的障眼法所迷住,自以为朱由检还是一心向着他的,根本不用担心,而一边的客氏却忧愁不已。
先皇已经去世了,身为乳母的客氏已经没有呆在宫中的必要了,她担心,随时会被朱由检放出宫去。而魏忠贤不以为意,让客氏如法炮制,向皇上递交辞呈,皇上定会留下她的。
有了魏忠贤做后盾,客氏满怀信心的来到乾清宫,向朱由检递交了辞呈。
朱由检看过了辞呈后,叹息道:“你本为先皇乳母,先皇驾崩,你留在宫中也无可厚非,可朕怕你会睹物思人,如今便恩准你出宫吧。”
客氏万万没有想到,皇帝会直接同意,没有半分挽留,可此时想反悔却已经来不及了,只得谢了恩典,退出了乾清宫。
这时候,魏忠贤又忧心了起来,他拿不准崇祯皇帝朱由检是什么意思,有心想要为客氏求情,但是,朱由检让客氏出宫的理由合情合理,他也无法反驳。
正在魏忠贤还在为客氏的事情焦头烂额时,一道弹劾的奏章摆到了朱由检的面前。
奏章的内容正是言官杨所修弹劾兵部尚书崔呈秀、太仆寺少卿陈殷、巡抚朱童蒙、工部尚书李养德四人贪污受贿,而这四人正是魏忠贤的心腹。
朱由检看着杨所修递上来的折子,有些犹豫,他是想将这四人全部收拾了,但是奏折中并未提及崔呈秀几人是如何贪污受贿的,更多的是弹劾他们的不孝。
可是,崔呈秀四人父母去世,没有辞官回家丁忧,乃是先皇夺情留任的结果,朱由检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草草了结此事,而且他也不确定,杨所修到底是谁的人。
然而经此一事,魏忠贤害怕自己会被崔呈秀连累,于是没过几天,他又暗中命人上书弹劾崔呈秀贪污受贿,言之凿凿,不仅如此,奏折中还大力表扬了魏忠贤忠君爱国。
如此狠辣,亲自砍断自己的左膀右臂,这让朱由检也没有想到。就在他想要下旨查办崔呈秀的时候,崔呈秀一封奏折请求辞官回家,这次,朱由检毫不犹豫地批准了。
魏忠贤自断一臂,朱由检不费吹灰之力扳倒了兵部尚书崔呈秀,夺回了兵权。自从崔呈秀倒台后,朝臣们看准时机,纷纷开始上书弹劾魏忠贤及其阉党集团。
可这次,崇祯皇帝又不表态了,因为他明白,此时朝局混乱不堪,各种势力交错分布,此刻并不是最好的时机,他要耐心等待。
没过多久,海盐县一个名叫钱嘉徵上书弹劾魏忠贤。
切见权奸肘腋,道路寒心,如东厂太监魏忠贤,可容一日逭四凶之诛,窜魑魅之投畀哉?
随后,更是列举了他并帝、蔑后、弄兵、无二祖列宗、克剥藩封、无圣 、滥爵、掩边功、朘民、通同关节,十条罪状,一桩桩一件件,都足以要了魏忠贤的小命。
崇祯皇帝意识到,扳倒魏忠贤的机会终于到了。
于是,他将魏忠贤召进了乾清宫,命人将钱嘉徵的奏折,一词一句地读给他听,魏忠贤听得心惊肉跳,吓得腿都发软。
听罢奏章的内容,还没等朱由检问罪,魏忠贤便跪倒在地,战战兢兢地说:“皇上,老奴该死,老奴知罪了,不过,念在老奴侍奉过先皇的份上,就请饶了老奴吧!”
不等魏忠贤说下去,朱由检厉声呵斥道:“事到如今,你还想用先皇当保命符不成。”
魏忠贤这才意识到,之前朱由检的重用和宽容都是伪装的,可事已至此,唯有保命才是最要紧的。
于是,他立刻回道:“老奴愿意辞去所有的职务。”
朱由检就是在等这句话,还没等魏忠贤说完,便大手一挥准了,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魏忠贤被发配到凤阳守皇陵,永世不得入京。
听到此话,魏忠贤再也支撑不住,瘫软在了地上,他无比后悔,为何没在新帝登基之时就当机立断,跟他来个鱼死网破。可此刻,多说无益,他已经是败者,只能听从朱由检的旨意。
04最后三天后,魏忠贤出发前往凤阳,可此时的他哪还有三天前的颓废,他的身后跟着四十车的金银珠宝和一千多名随从护卫,出了皇宫。
魏忠贤形势如此高调,是想告诉朱由检,他往后会安安分分地过日子,不再掺和朝政大事,但是,魏忠贤此举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如今是戴罪之身,却仍浩浩荡荡地从皇宫带走一千多名内侍和护卫和诸多金银珠宝,俨然一副皇帝出巡的架势,这哪里是被发配,简直是耀武扬威。
一时间,崇祯皇帝朱由检杀心四起,他命令锦衣卫前往凤阳逮捕魏忠贤,并带回京城受审,若敢有违抗者,一律就地正法。
此时,魏忠贤已经带队来到了阜城,当他决定在此休息一晚的时候,京城的密探送来密报,朱由检已经派出锦衣卫将他捉拿回京。
魏忠贤顿感大事不妙,没成想,自己纵横一世,居然败在了年仅17岁的崇祯皇帝手里,他知道,崇祯皇帝不会再放过他了。
当夜,在客栈休息的魏忠贤听到外边有人在唱歌:“随行的是寒月影,吆喝的是马声嘶,似这般荒凉也,真个不如死。”
于是,当天夜里,他便悬梁自尽了,而他曾经的情人客氏,被崇祯皇帝召回皇宫,经过审讯后,被乱棍打死。
随着魏忠贤的死亡,阉党集团终于土崩瓦解,可谓是成也皇权,败也皇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