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为阅读方便，本文用第一人称写故事，情节虚构处理，切勿对号入座！原创文章，拒绝搬运抄袭！】
"教你们的张老师，就是一个骗子！他要是敢再来，我就要抽他一顿！"门口站着一位二十出头的姑娘，声如洪钟，手里的柳条鞭在空中挥舞得虎虎生风。
我提着印有"人民解放军"字样的军绿帆布包，站在村小学破旧的土砖瓦房前，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阵仗，一时间愣在原地。昨天还是一身橄榄绿军装的老兵，今天就摇身一变成了刚报到的民办教师，谁曾想还没进校门就遇上了这等尴尬事。
那是一九八三年的春天，我刚退伍回到老家荆花村。当兵五年，从一个懵懂小伙子变成了一名军人，却又不得不脱下心爱的军装，重新回到农村的怀抱。
俗话说："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可我偏偏就是那块"好铁"，当了五年兵，如今回到农村，又能做什么呢？
恰好那会儿村里的小学缺老师，大队书记老马看我是退伍军人，又念过初中，便鼓动我去当民办教师。"铁柱啊，你当过兵，见过世面，村里娃娃就得你这样的人来管教！再说了，民办教师虽然工分不高，但胜在稳当，比下地刨食强多了！"老马拍着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没办法，我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成了荆花村小学的民办教师。报到第一天，我穿上了那件攒了半年工分买的蓝色的确良衬衫，拿着团级干部给我写的推荐信，一大早就来到了学校。谁知刚到校门口，就被一个姑娘堵住了去路。
"你就是新来的张老师吧？我早就守在这儿等你了！"那姑娘一见我，就气势汹汹地问道。
我一头雾水："同志，你认错人了吧？我姓陈，陈铁柱，不姓张啊！"
"别装蒜！上回那个也说自己不姓张，结果骗了我弟弟十块钱学费就溜了！这次我非得把你扭送到大队部去！"姑娘扬起柳条鞭，作势就要往我身上抽。
这下我可急了："同志，你听我解释，我真不是什么张老师。我是刚退伍回来的陈铁柱，这是我的证明信和介绍信，你看！"我慌忙从帆布包里掏出那封信。
姑娘将信狐疑地接过，一字一句地看了起来。她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脸上的怒气也慢慢消退。"对不住啊，陈同志。我认错人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原来，前不久确实有个自称姓张的人来村里应聘老师，收了学生的学费后就不见了踪影。这姑娘名叫李巧云，是被骗学生的姐姐，特意来找那个骗子算账。
"没关系，误会解开就好。"我摆摆手，倒也理解她的心情。
巧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个骗子收了我弟弟十块钱，这可是我爹砍了一冬天柴火才攒下的钱啊！"
听到这里，我不由得感到一阵心酸。十块钱，在当年可是一家人小半个月的口粮钱，普通农民干一个月都挣不到。为了供孩子读书，一家人省吃俭用，却遇上了这样的骗子，能不生气吗？
"你放心，我不是骗子。我会好好教书的。"我郑重地承诺道。
巧云盯着我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似乎在判断我的话是否可信。我坦然地与她对视，一个军人，说话算数。
"那好，我相信你。不过我要先看看你教得怎么样，再决定要不要让弟弟来上学。"巧云的话里还带着一丝警惕。
就这样，我的第一堂课，多了一个特殊的旁听生——李巧云。她坐在教室后排，双臂抱在胸前，目光犀利地盯着我。班上的娃娃们也都好奇地打量着我这个新来的老师，教室里鸦雀无声。
"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新老师，陈铁柱。"我站在讲台上，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抖。虽然在部队带过新兵，但面对这群天真烂漫的孩子，我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一个小男孩怯生生地举起了手："陈老师，你会不会也收了钱就跑啊？"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阵窃笑，我的心一下子揪紧了。这些孩子，才多大啊，就已经学会了不信任。我深吸一口气，环视了一圈教室，目光落在了李巧云身上，她也正专注地看着我，等待我的回答。
"不会。"我的声音变得坚定，"我陈铁柱是一名退伍军人，军人的天职就是保家卫国，守信用。我来这里是为了教你们知识，帮助你们成长，绝不会骗你们。如果我说话不算数，你们可以去找大队书记老马评理！"
这番话似乎起了作用，孩子们的眼神中多了几分信任。我接着说道："在部队里，我们有句话叫'赶考不忘带纸笔'。同学们，今天我们就来学习这个'笔'字，好不好？"
于是，我开始教他们写"笔"字。我把这个字拆开来讲："'笔'字上面是个竹字头，下面是个毛字。毛笔就是用竹子做笔杆，兽毛做笔尖的笔啊！"
孩子们听得津津有味，连李巧云也不知不觉地放松了警惕的姿态，专心听起课来。
下课后，李巧云走到我面前："陈老师，你教得不错。我弟弟明天就来上学。"
"那好啊，我会好好教他的。"我笑着答应。
"不过..."她话锋一转，"我还是要提醒你，我会每天来听课，看看你教得怎么样。要是敢糊弄我弟弟，我饶不了你！"
我哭笑不得："李同志，你这是监督我啊？"
"就是监督！"巧云毫不客气地说，"我弟弟的学费可不能再白白浪费了！"
就这样，我的教书生涯开始了，而李巧云也成了我的"特别督导员"。每天放学后，她都要来问问弟弟学了些什么，有时还会翻看作业本，确认我是否认真批改。这种被监督的感觉，让我既无奈又好笑。
村里的学校条件很差，一间破旧的土砖房，冬天冷得手脚冰凉，夏天热得汗流浃背。黑板是用墙面涂黑做的，粉笔灰经常掉到头发上、衣服上。桌椅也是东拼西凑来的，有的腿短，还得垫上砖头，每次坐着都嘎吱嘎吱响。
可就是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孩子们的求知欲却格外强烈。他们穿着打补丁的衣服，带着用旧报纸包的课本，有的连铅笔都是掰成两半用的，但眼神里却闪烁着渴望知识的光芒。
李巧云的弟弟李小满是个聪明的孩子，虽然家境贫寒，衣服上总是打着补丁，但学习却很认真。每次上课，他总是坐在第一排，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黑板，生怕漏掉了什么。
有一天放学后，小满磨磨蹭蹭地走到我跟前："陈老师，我...我想问你个问题。"
"什么问题，尽管问。"我放下手中的教案本。
"我姐姐说，读书没用，还不如早点去镇上学门手艺。可我想继续读书，你说我该怎么办？"小满的眼睛里充满了困惑。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李巧云会对弟弟说这样的话。"你姐姐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家里没钱啊。爹娘年纪大了，干不动重活，家里就靠姐姐做些零工维持。她说与其花钱读书，不如早点学门手艺挣钱养家。"小满低着头说。
听了这话，我的心一下子揪紧了。在那个年代，多少农村孩子因为贫穷而辍学，这已经是太常见的事情了。但我不愿看到小满成为其中一员。
"小满，你喜欢读书吗？"我问他。
"喜欢！"小满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喜欢认字，喜欢算数，喜欢听您讲故事！"
"那就继续读下去。"我坚定地说，"知识改变命运，这话一点不假。你看，我就是靠着读书，才能当兵，现在又当了老师。如果你好好学习，将来的路一定会比现在宽广。"
小满眼睛一亮："真的吗，陈老师？"
"当然是真的。"我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回去好好跟你姐姐说，就说陈老师说了，只要你肯学，学费的事情不用担心。"
第二天一早，李巧云就来找我了。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布衣裤，脸色有些憔悴，想必是为了生计操劳过度。
"陈老师，听说你昨天跟我弟弟说，他的学费可以不用交？"她开门见山地问道。
"是的。"我点点头，"小满是个好学生，我不希望他因为家庭困难而辍学。"
"这可不行！"巧云急了，"我们李家不能白占你的便宜！你一个月工分才多少，自己都够呛，咋能不收我们的学费？"
我笑了笑："不是白占便宜。这样吧，你不是每天都来听课吗？不如你来当我的助手，帮我批改作业、整理教室，就当是抵学费了，你看行吗？"
巧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这是在帮我们家吧？"
"互相帮助嘛。"我不以为然地说，"咱农村人，不就靠的是这个'帮'字嘛。再说了，学校确实需要人手，你来帮忙，对我也是件好事。"
就这样，李巧云成了学校的"临时工"。每天放学后，她都会来帮我整理教室、擦黑板、收拾书本。有时候作业多了，她还会帮我一起批改。虽然她只念过小学，但胜在认真负责，批改得一丝不苟。
日子久了，我和巧云的关系也渐渐熟络起来。从最初的防备监督，到后来的互相信任，我们之间建立起了一种特殊的默契。她不再是那个手持柳条鞭的泼辣姑娘，而是一个负责任的姐姐，一个勤劳坚强的农村女子。
春去秋来，转眼就到了年底。那天，我正在备课，巧云突然来到学校，手里提着一个布包。
"陈老师，这是我家自己腌的咸菜，还有几个红薯。你尝尝。"她有些羞涩地说。
我连忙摆手："这怎么行？你们家本来就不宽裕，这东西你们留着自己吃吧！"
"不行，这是我们的心意。"巧云坚持道，"小满这半年进步很大，爹娘都说是托了你的福。这点心意，你必须收下。"
看着她执著的样子，我只好接过布包："那我就不客气了。改天你们来我家吃饭，我也露一手。"
巧云笑了，露出两个小酒窝："你还会做饭？不会是'锅巴焦饭'吧？"
"那当然不是！在部队里，我可是炊事班的能手呢！我的红烧肉，连指导员都说好！"我得意地说。
就在我们聊天的时候，老马急匆匆地跑了进来："铁柱，好消息啊！县里来文件了，要把你们这些民办教师转成公办的！"
"真的？"我一下子站了起来。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民办教师工资低，待遇差，能转成公办，那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
"千真万确！"老马兴奋地说，"不过，还要考核，写申请，你得抓紧准备。"
我激动得一夜没睡，连夜写申请书，准备材料。巧云知道后，也来帮我整理资料，鼓励我："陈老师，你一定行的！你这么有耐心，这么会教书，肯定能通过考核！"
考核那天，县教育局的领导来到了学校。他们听我上课，检查我的教案，还要求我现场回答一些教育理论问题。虽然紧张，但我还是凭借在部队锻炼出来的沉着应对，顺利完成了考核。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我被批准转为公办教师！这意味着我有了稳定的工作和收入，再也不用担心生计问题。
得知这个消息，巧云比我还高兴："恭喜你，陈老师！你终于熬出头了！"
"也谢谢你，巧云。"我由衷地说，"如果不是你当初'监督'我，逼着我认真教书，我可能早就放弃了。"
巧云笑了："谁让你来得不是时候，正好撞上我找张老师算账呢！"
我们相视一笑，想起初次见面的尴尬场景，不禁觉得命运的安排真是奇妙。如果不是那个骗子张老师，如果不是巧云那天堵在校门口，我们可能永远不会有交集。
"陈老师，"巧云突然正色道，"我可能要去镇上的纺织厂工作了。"
"啊？"我一下子愣住了，"为什么突然要走？"
"家里需要钱啊。"巧云叹了口气，"虽然小满的学费有着落了，但爹娘年纪大了，家里还有一亩三分地要种。我在村里打零工，挣不了几个钱，听说纺织厂招工，一个月能有四十多块钱呢！"
我心里突然涌起一阵失落。这半年来，已经习惯了每天见到她，习惯了她在教室后排坐着听课，习惯了放学后一起批改作业的时光。如果她走了，学校里少了她的身影，我会不会感到寂寞？
"那...你什么时候走？"我问道。
"下个月初。"巧云低着头，"我答应小满，等他期末考试结束我再走。"
"巧云，"我鼓起勇气说，"你有没有想过，不用去那么远的地方工作？"
她抬起头，不解地看着我："什么意思？"
"学校里正缺一个事务员，负责打扫卫生、照顾住校生。这个工作虽然工资不高，但稳定，而且就在村里，离家近。"我有些紧张地说，"我可以向老马推荐你。"
巧云眼睛一亮："真的可以吗？"
"当然！"我点点头，"我相信老马会同意的。"
果然，在我的推荐下，巧云顺利成为了学校的事务员。就这样，我们有了更多相处的机会。每天清晨，我总能看到她拿着扫帚在校园里忙碌的身影；午饭时，她会把自己带的咸菜分我一些；放学后，我们一起整理教室，有时还会一起散步回家。
不知不觉中，我对巧云的感情已经超出了同事的范畴。她的坚强、善良和勤劳，深深打动了我。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能找到一个志同道合的伴侣是多么幸运的事啊！
正当我准备向巧云表白时，村里突然传来了一个消息——那个骗子张老师回来了！他竟然又以民办教师的身份出现在了邻村，继续他的骗局。
得知这个消息，巧云二话不说，拿起那根柳条鞭就要去找他算账。我连忙拦住她："巧云，别冲动！咱们得有证据才行。"
"什么证据不证据的，我揍他一顿再说！"巧云气得脸都红了。
我想了想，说："这样吧，我们去暗访一下，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鬼。如果真是骗子，我们就报告大队部和公社，让他们来处理。"
巧云勉强同意了我的建议。第二天，我们俩假装是来送孩子上学的家长，来到了邻村的学校。果然，那个所谓的"张老师"正在收学费，而且金额远远高于正常标准。
我们悄悄记下了证据，然后向公社报告了情况。很快，公安人员就将那个骗子抓了起来，原来他不仅骗学费，还干了不少其他坏事，这次可算是彻底栽了。
这件事之后，我和巧云在村里的威信大增。人们都说我们是"铁面无私的好同志"，连老马也连连称赞我们正义感强。
在这种氛围下，我终于鼓起勇气向巧云表白了心意。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我们坐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我把心里话全都说了出来。巧云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
我们的婚礼很简单，没有豪华的酒席，没有奢侈的礼品，只有几桌家常菜，几个亲朋好友，却过得热热闹闹、温馨幸福。婚礼上，李家老人拉着我的手，感动地说："铁柱啊，你救了我们家小满的学业，又照顾巧云，真是我们李家的大恩人啊！"
婚后，我们住在学校分配的一间小平房里。屋子虽小，但收拾得干干净净，窗台上还种着巧云喜欢的牵牛花。每天清晨，我们一起醒来，一起吃早饭，然后开始各自的工作；晚上回家，一起谈论学校里发生的趣事，一起批改作业，一起规划未来。
后来，巧云又考取了幼师资格，成为了学校的幼儿班老师。她对孩子们特别有耐心，常常能把哭闹的孩子哄得破涕为笑。看着她和孩子们在一起的样子，我常常想，她一定会是一个好母亲。
果然，不久后，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那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抱着那个小生命，看着她酷似巧云的眼睛，我感到无比满足。
时光匆匆，转眼间，我在荆花村小学已经教了二十多年书。当年堵在校门口的那个姑娘，如今已经成为我的妻子，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曾经那个穿着打补丁衣服的小满，如今已经大学毕业，成为了县医院的一名医生。
每当想起那个特殊的"报到日"，我就忍不住感慨命运的奇妙。如果不是那个骗子老师，如果不是巧云那天堵在校门口，我的人生会是怎样的呢？也许永远不会遇见这个坚强善良的姑娘，也许不会在这个小山村扎根，教书育人。
人生就像一本书，充满了各种意想不到的故事。而我这本书的第一章，就从那个被"堵"在校门口的清晨开始。每当有人问起我和巧云的爱情故事，我总是笑着说："她第一次见我，可是拿着柳条鞭要打我呢！"
如今，荆花村的条件好多了，学校的土砖房变成了水泥楼房，黑板不再是墙面涂黑而成,而是真正的黑板。教室里装了日光灯，再也不用点煤油灯上晚自习了。孩子们不再穿打补丁的衣服，书包也从布袋子变成了真正的书包。
电视机、洗衣机、电冰箱，这些在八十年代初还是奢侈品的东西，如今村里家家户户都有了。公路也修到了村口，出门再也不用踩着泥巴路了。看着这些变化，我由衷地感到欣慰。
回首这三十年的教书生涯，我没有轰轰烈烈的事迹，没有惊天动地的成就，只是默默地站在三尺讲台上，教书育人。但就是这样平凡的日子，却充满了意义和价值。每当看到学生们考上大学，找到好工作，过上幸福生活，我就感到无比自豪。
有人说，当兵是一生中最光荣的事业。我想说，当老师,同样光荣。特别是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能够为孩子们点亮知识的明灯，引导他们走向更广阔的世界，这不正是一种守护和奉献吗？
如今，我和巧云都已经退休了，但我们依然住在学校附近，偶尔还会去学校看看。每当看到那个校门，我就会想起当年那个手持柳条鞭的姑娘，那个改变了我一生的相遇。
人生充满偶然,但正是这些偶然,构成了我们生命中最珍贵的必然。那个一九八三年的春天，那个被"堵"在校门口的清晨，成为了我人生最美丽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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