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队的夏天3》开播已经半个月了,一直想写一篇文章总结一下自己的感受。
但是由于所有乐队的初舞台还没完整呈现,总觉得下笔有点没把握,因此还是等第3期播出后再动笔。
虽然等到现在,但这篇文章的基调其实早已确定了。这一方面来源于第1期中马东与虎啸春笛手的拥抱,以及他的流泪。
我在之前几篇关于乐夏的文字中都谈到过马东,对他似乎有一些“微词”,还因此引发了与网友的争论。
到目前为止,我对马东的这些看法仍然没有大的改变。不过这次《乐夏3》中马东的状态,尤其是他在那个拥抱中体现出的情绪,让我有了一些新的感受。
另外一件事,就是最近网络关于《罗刹海市》的评论中,有一个评论直接让我破防了。这个评论说:汪峰是杨坤的后辈。
这真让混迹网络已久的我有了某种“岁月史书”的感受。本来我以为有了互联网后,人们普遍上都有了发言权,尤其是那些被称为“沉默的大多数”的普通人也有了发声的渠道,这些显然不符合常识和逻辑的认知不会堂而皇之的存在于公开媒体上。
没想到这些年网络空间大浪淘沙,也许并没有起到沉淀的作用,反而如泥沙一样将真正的事实掩盖了,以至于“汪峰是杨坤的后辈”这类言论也会广为流传。
不过反过来一想,也许我并不比他们好多少。我看到有人说乐夏的观众中有一些属于“老滚圈”,也就是崔健黑豹唐朝那个时代,对于他们来说新世纪第一个十年仿佛是不存在的,也就因为这些年音综不断翻腾,才把这些老滚圈的观众吸引了回来。
对我来说,虽然我在200X年代并不算一无所知,但事实是那些年确实离独立\摇滚\民谣圈较远,很多人和事对我来说是陌生的。
好在我还算比较谨慎,虽然我的认知可能确实有“岁月史书”的部分,但至少在出口之前会仔细回味一下,也算对自己的文字负责吧。
不过,话说回来,一个普通听众也未必要翻完一部“中国/西方流行音乐史”才能有资格听歌和评论音乐(王小峰那两部大部头还在我案头摆着呢),音乐史这些人情、掌故,也未必都对听音乐有帮助,因此我们还是直接一点,进入主题吧。
一
关于马东,其实我从来不否认,他对于中国的娱乐产业综艺事业做出过很大的贡献。但同时,也有一些问题一如既往的出现,从来没有被有效纠正过。
这次《乐夏3》上的马东,很多人说他“憔悴了”,“累了”。当然,三年疫情让大家都很疲惫。但是马东所处的环境自然有特别之处。
尤其是九连真人说出“听说这是乐夏最后一季了”,马东并没有回应,似乎是默认了。
其实这倒也不难理解,马东作为中国电视综艺节目的OG,对于“见好就收”从来是没有心理障碍的。同时他的行业嗅觉也让他不断地切换赛道,从辩论,到音乐,到喜剧,你很难预判他下一步的动向;但当他做出来时,你又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哦,这确实像他能做出的事。
其实从这个角度,恰好可以分析一下马东的做事逻辑。马东所开创的这些节目,无论《奇葩说》、《乐队的夏天》还是《一年一度喜剧大赛》,都有如下几个特点:
第一, 有公众话题度。《奇葩说》虽然像马东所说的,每一季都不一样,但它讨论的话题都是既有社会热度又有争议性的普及型话题,不会出现诸如传统辩论会的那种非常学理、思辨性的主题,或即便出现也会往通俗的方向靠拢。
第二, 有成熟的既有圈层。这个圈层既包括专业能力者,也包括受众。这很好理解,比如《奇葩说》就有原有的一批辩论圈大咖撑着,《乐队的夏天》也有原来的独立\摇滚\民谣音乐圈撑着,喜剧大赛更不必说。
第三, 有价值观输出。这可能是马东最初从事新闻访谈类节目的惯性,也是他作为演艺世家的自我定位。
其实,所有马东节目的特性和所承载的价值,都在马东与许知远的那集《十三邀》访谈中说尽了,本不必赘述。
但,就像当年很多看了《十三邀》的观众普遍喜欢马东和讨厌许知远一样,我印象中的名人只有一个梁欢对马东发出了批评,当然他很快就销声匿迹了。
我曾说过,马东表面姿态低,内心姿态高,而许知远反之,群众的普遍反应是讨厌许知远,原因在于群众内心也需要精英引领。
而马东无疑是这样的精英。但这也无疑给我们另一个疑问,即马东到底引领了我们什么?
如果将马东的节目视为完全的娱乐,显然无疑“贬低”了马东,也贬低了我们这批观众。
但同时,如果将价值观输出作为马东的核心竞争力,那就将引出如下一些更复杂的议题,比如马东到底输出了什么?这么些年奇葩说辩论了那么多话题,光说价值也是一大箩筐,他有这么多东西想输出么?
这里我想略微提醒一下大家,马东的节目输出的可能更多不是“说什么”,而是“怎么说”。此话怎讲?我们回顾一下《乐队的夏天》的投票方式的演变就能略知一二。
就像大家都知道的,一二季《乐队的夏天》的投票,不同乐迷是有权重的,大众乐迷一人一票,专业乐迷一人二票,超级乐迷一人十票。
这次第三季将所有乐迷的权重都调整为一人一票,显然是为了规避上两季的某些“争议”。众所周知第一季和第二季都有某位超级乐迷为了自己心爱的乐队而倾斜性给票的事情,在第二季甚至因为此事引爆了相关的话题争议。
为了规避争议,做这种调整也很能理解。不过也有一些观众诟病说这样让很多好的乐队出不来了。
其实按照目前的结果,基本来说还是合理的,也有观众按照第一二季的权重调整了打分,发现最终结果也没有大的变化。
所以超级乐迷的权力还是更多体现在选择复活乐队这些关键性的流程上,对于最终结果控制力有限。
但反过来说,为什么第一二季要采用这种权重式打分呢?
从《奇葩说》开始,马东的节目就一直以观众投票为判定结果的方式,但同时,“导师”和“嘉宾”们也对节目的结果有重要的影响。
到了《乐队的夏天》,这种影响力直接体现为权重的分别。这就体现了马东的精英式思路,即既要体现自己是重视大众的声音、意见的,又要让“精英”控制住局面,不要太过倾斜于某一方。
这种“混合式民主”体现了马东的某些深层价值观倾向,但本文并不试图判定孰是孰非,只想对这个过程进行一些分析。众所周知,《乐夏2》五条人的红火过程,体现了一场“民意的狂欢,民意的胜利”,可以说马东的“精英式引导”、“混合民主制衡”理念在《乐夏2》遭到了完败。
这可能是《乐夏》停了两年才重新启动的原因,也可能是它无以为继的主要因素。
本文不试图鼓吹任何一方,只想通过分析得出,为什么马东会遭到这样的“失败”,这种“失败”会对他接下来的行动造成什么影响。
之前因为马东而与我发生争执的朋友,都喜欢强调马东所面临的“环境困境”,即所谓“戴着镣铐跳舞”。我是这么回应的,第一,并不只有马东一个人在“戴着镣铐跳舞”。第二,我虽然明确感受到马东在不断试探这个“镣铐”的边界,但并没有感受到他试探的目的是什么。
同时,我所观察到的,却是马东和其所领导的团队,却在不断“暴雷”,而这种暴雷并非他主动试探边界的结果,而更多是由于其他方面的原因。
比如《奇葩说》相关选手不断的“暴雷”,光是奇葩之王出问题的就至少三个,“阵亡率”如此之高,作为团队的领袖和管理者,这要说马东没有一点责任难以服众。
也许有人会说,这些人暴雷是他们自身的问题,跟马东没有关系。这么说的,我建议去看看一位专业辩手和马薇薇打交道的经历,看看他回忆的马薇薇在与综艺圈“联姻”后,人设上有哪些变化,你就知道“破圈”的威力了。
并且,既然每一档节目都建立在“既有圈层”的深耕和开发上,那本身就是借了原有圈子的东风,这本来就有“好风凭借力、助我上青云”的成分,所以马东也并不只是充当了一个伯乐的身份,本身也有辅导、引领的责任,这些也是明确的。
而鉴于马东已经深耕了辩论、乐队和喜剧圈,其中《奇葩说》已经停播,《乐夏》似乎也是最后一会,不由得让人联想,这些圈层对马东来说,是不是有些“用过即废”的意味。
我这么说也不是要为难马东,只是作为一个媒体行业的OG,他应该非常明白传媒的巨大力量和对普通人三观的“改造”作用。这又不由得让我想起窦唯回忆当年张培仁对他们的“栽培”时愤愤不平地说:“红磡就是个阴谋!”
不管怎样,也许马东确实有各种“难言之隐”,这次《乐夏》上肉眼可见的疲惫和憔悴也是真的。不过,最让我动容的却是他和虎啸春笛手的拥抱。那记拥抱很少见的让他闭上了眼睛,卸下了心防,以难有的松弛状态回归了一个普通的不戴面具的“人”。我想这也是马东这么多年来少有的时刻吧。
二
说完了马东,再来说说音乐。因为《乐夏》的“加成”,这几年独立\摇滚\民谣圈普遍水涨船高,音乐节、livehouse和乐队演唱会往往一票难求。
这当然是好事,虽然也不完全都是《乐夏》的功劳,但《乐夏》起了很大作用也是确实的。
回过来,我记得在2012年梁博因为《中国好声音》爆红后,摇滚圈曾有一波崛起之势。
之后2013年左立在《快乐男声》上唱红了《董小姐》,也把宋姓歌手带向了圈外。
2014年,资深说唱歌手谢帝登上了《中国好歌曲》,并以一曲《老子今天不上班》获得蔡健雅组的冠军。
2015年,资深民谣歌手马条上了《中国好歌曲》,并与刘欢、蔡健雅、周华健、羽泉等就“民谣歌手该不该上电视”展开了讨论。
2019年,《乐队的夏天》第一季开播。据说节目组去找那些乐队时,他们并未如想象中表现得那般“高冷”、“孤傲”,而是说:你们怎么才来,我们早就等着你们来找我们了。
去年的《我们民谣2022》上,一位民谣歌手说:你们怎么现在才想到做民谣?现在民谣都已经不火了。
纵观这十年来的音综发展,我们不难发现综艺对于音乐破圈的巨大力量。但同时,这种力量往往又是不可控的,也不都是提供了正面的助力。
2019年《乐夏1》播出时,部分乐队的表演、乐评人的现场评议等曾引发了巨大的争议。这让一些资深的乐队迷们加入了战团,最经典的是我看到某些乐迷在如知乎这样的讨论贴下面“颐指气使”那些比较“不懂”的观众,比如你这么听是不对的,应该那样那样听。这种争议到了痛仰的《我愿意》播出时达到了最大值。
但随后,这些“专业”的乐迷们似乎收起了锋芒,接受了音乐综艺圈就是以普通观众的爱好为中心,不存在“专业压倒业余”的规则。
不过,我觉得他们主要是意识到了破圈和“流量”带来的巨大力量,意识到商业和资本的巨大控制力和影响力,因而知趣的闭嘴了。
有趣的是,到了第二季,当很多乐队变得“乖巧”时,一个不按照套路出牌的五条人却大红大紫,甚至连马东和节目组也无法掌控,乖乖地被他们“带着走”。
而我看到的是,返场的第一季冠军新裤子彭磊的一句话“大家都会赚到钱的”却激怒了某些乐迷,认为彭磊觉得乐队就是为了赚钱是贬低了这些乐队,“不能因为你赚到钱了就认为别人都是来赚钱的!”
其实,赚钱和对音乐的热爱两者并不矛盾,是可以结合的。但同时我们也不能忘记,在综艺热潮还未到来、“破圈”还遥不可及的那些岁月,坚持着独立\摇滚\民谣等小众风格的乐队和乐迷们,是以什么样的精神力坚持下来的。
在那些漫漫长夜,除了音乐本身的陪伴,其中对于主流、娱乐性音乐品类的“鄙视”也一定是他们的重要精神动力之一,这一点无需讳言。也因此,其中一些粉丝甚至有一种“敝帚自珍”的心态,不希望自己心爱的小众乐队、歌手破圈,因为自己的“珍藏”被别人觊觎、把玩了,似乎价值就被贬低了,没那么珍贵了。马条在《中国好歌曲》上表达自己对上电视无所谓的态度,也多少反映了这种心态。
但这种心态是必要的吗?在独立、小众音乐还未蓬勃发展的那些年代,这种心态某种程度上是需要的,也是自然的,因为物质基础的不足只能用精神慰藉去弥补。
但同时我们也应明白,这层“小众”的外衣也并不是护身符,因为小众音乐也一样有优劣之分,粗劣制作的小众音乐未必赶得上工业化制作的流行音乐。
更重要的是,独立、小众音乐要寻找更多的受众,不能把自己禁锢在一个小圈子里固步自封、孤芳自赏。
由此又想到最近一个月爆火的刀郎和《罗刹海市》。本来,一段二十年前的乐坛公案,要在当下这个时候了结,是有点奇怪的。尤其是最近娱乐圈的大事儿实在应接不暇了点。
并且,关于音乐风格和流派的龃龉,也不太应该在今时今日成为公共话题。不过,刀郎的经历以及在这次事件传播过程中的人设,带来了不一样的效果。
因为各种原因,娱乐圈这些年的风评不是太好,加上当下的经济状况,刀郎的人设从一个唱不太符合流行乐坛潮流的歌手,变成了一个手握利器王者归来的复仇者。这就是最大的“看点”。
这跟当初的独立\摇滚\民谣圈的际遇还不一样。当初的独立音乐圈,是自己主动选择“隔绝”了主流的流行音乐,选择了小众。而刀郎从当时的销量来说,是“流行”、“大众”的,却不符合当时主流的流行音乐发展方向。
之前看到乐评人“坏蛋王师傅”提出过一个说法,即当年刀郎的流行是听众对以周杰伦、王力宏、陶喆为首的华语乐坛R&B潮流的“逆反”。
即便是今日,我们也应承认,R&B在华语乐坛中虽然早已占据了一席之地,但并不是一种最主流的风格。而那些年华语乐坛执着地开垦这块“处女地”,一方面是对西方当时方兴未艾的R&B潮流的“呼应”,因而有了进步主义和发展主义的意义;另一方面,也是一种典型的从上到下的建构式思维方式。
而这种建构和引领,被刀郎的西北风情歌“半路杀出程咬金”弄了个灰头土脸,让大家明白,并不是谁都喜欢听“曲里拐弯”的R&B,也不是人人都喜欢在艺术中贯彻进步主义和发展主义。
因此,独立音乐圈的小众趣味和孤芳自赏的审美品格,与刀郎的大众化通俗情歌是两个面向。相似点在于,它们都或主动或被动地受到了来自主流音乐市场和从业者的“压抑”与“排斥”。
而若干年后,这两者以不同的方式归来,而又都对原来的“主流”展开了复仇。比如那英作为当年流行乐坛的扛鼎人物,也以大乐迷的身份参与了《乐夏》,不由得让人感叹风水轮流转。而刀郎的《罗刹海市》更是以迅捷的流量攻势和铺天盖地的舆论风潮将原本了无生趣的乐坛冲的人仰马翻。
但我个人并不太赞同那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罗宾汉逻辑。首先,艺术风格的演进并不是以恩怨情仇为准绳的,在这点上,很多《罗刹海市》的拥趸并没有搞清楚江湖恩怨与风格争议之间的关系。
另一方面,当下的经济形势与大众对于未来生活的普遍期许之间的落差,在现实层面形成了多重情绪的积蓄。这种积蓄必然也需要有各种方式和渠道进行释放。恰好刀郎的《罗刹海市》在这个时间点出现,于是成为了绝好的素材。但这与事情本身的逻辑是两回事。
破题的方式,仍然来源于音乐本身。《山歌寥哉》自身的进化逻辑表明,刀郎也放弃了当初简单直白的通俗情歌路线,音乐元素变得复杂、多元,哪怕是最火的《罗刹海市》,本身也需配上学术论文般的“编者注”才能听懂就是明证。
因此,刀郎自身就已经接受了“音乐需要更多的技术含量,更多的元素,更复杂的编配与表达”这样的进步主义逻辑,这从侧面印证了那英等人当年对他的批评并非无的放矢空穴来风。
而部分听众对那英、汪峰、杨坤等人张扬的“复仇逻辑”,更像是对自身际遇在当下环境下不满的写照。
言及于此,我们不由得又一次发现,进步主义和发展主义仍然如同一个巨大的阴影一样,横亘在各种艺术形式和市场之中。但同时我们也能发现,发展的形态和过去不同了。
从过去到现在,现实如同一个粗粗的树干一样,从根部到中部,都有一个确定的“主轴”、“主线”。
而到了独立、小众音乐崛起的时代,艺术本身的发展如同树干上延伸出去的无数枝杈和树叶,呈现出百花齐放的多元形态。因此,音乐的分众化和多元化似乎不可避免。这也是我之前数篇文章总结过的理念,比如之前提出的“乐坛折叠”。
但同时,进步主义和发展主义的惯性并不会瞬间消失。比如到了如今的《乐夏》第三季,仍有很多评论者秉持着第一季时的“评论范式”,坚持有某种“最好”的音乐标准和形态。只是经过了第二季的五条人“革命”和民意狂欢后,大家对此产生了一定程度的疑问。
所以这可能也是马东默认乐夏不会有第四季的原因之一,因为产业的业态决定了发展的趋势,而传媒更多是一个放大器和传播手段,并不能决定产业本身的逻辑。
三
说了这么多,那么在此基础上到底能提炼出什么对我们有价值的启示呢?
对我来说,《乐夏》有没有第四季并不是最紧要的事情,不是我不喜欢这个节目,而是独立音乐已经起来了,大家在音乐节、Livehouse可以尽情享受他们的音乐,而《乐夏》只是大一点、长一点的音乐Party而已。
从综艺节目的角度,《乐夏》可能也把音综节目推到了尽头。这有两重属性,一个是音综节目作为音乐内容承担者的意义,一个是综艺节目本身的形式意义。
从内容来说,乐评人耳帝多次说过,《乐夏》第二季是他心目中华语音综的最强者,对于音乐的丰富性、技术性、审美性与多元性的表达是最好的。
而从综艺性来说,我说过,当代音综本质上都是电视剧,这条路从《中国好声音》起,自《歌手》渐臻完善,而到了《乐夏》成了集大成者。
《乐夏》第一季依然是一个混合了稚拙、淳朴与热情的音乐嘉年华,大家都不知道这些游戏规则下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剧情的既定走向,体现出的都是最原始天然的状态,其情状很像是刺猬乐队的那首歌《24小时摇滚聚会》。
而这部“电视剧”到了《乐夏》第二季终于达到了完美的状态,即“意外的失控与完美的剧情”的合一,虽然没有按照既定剧本走,却完成了一场偶然与必然、激情与理性合一的“意外之旅”。
因此《乐夏》有了一二两季,在我看来就圆满了,第三季主要的作用就是给那些还没上过综艺的乐队一个露脸的机会。
至于马东会不会去深耕其他领域,这几乎是一定的,但也不是本文讨论的重点。
就像已经被禁言的丁老师当初评论歌手时所说,《歌手》是有价值的,但也留下了无数后遗症。其实《好声音》,《乐夏》也都是如此。要说价值和问题,只要花上时间,我们都能从中发掘出无数的价值和问题。
那我带着大家回顾了这么多的东西,到底是想提出点什么呢?
我个人的理解是,我们需要学会“告别”。
为什么这么说?我过去无数次重复过一句话,即“从2012年《中国好声音》开启大综艺时代以来……”某种程度上,我这个ID也是因为这个综艺节目才得以“复活”的。但时过境迁,当下的时代与过去已经大不相同了。
这种不同最大的体现,就是进步主义和发展主义的式微。不要觉得这只是我一人之言,也不要以为这仅限于音乐和艺术。
进步主义和发展主义的式微,并不意味着进步和发展就此不存在。而是说,过去那种纲举目张、万法归一的发展模式将不存在了。
未来的文化发展,将更趋于多元化、分众化、圈层化。其中每一个分支,都会有大量的风格、流派和作品,足以穷尽人一生大部分的精力。
因此,想要“兼容并包”不是不可能,但那是大部分普通人都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同时,更重要的是“选择”而非“投入”,因为无论如何投入,大部分人一生也只能真正“精通”一两门而已,其他的最多只能算是“涉猎”。
在这种情况下,那些“全民”、“全体”的爆款将很难出现。因此,“在一起”感将是未来非常难得的体验。
而像《乐夏》这样的节目,最珍贵的就是“在一起”感,那种摩肩擦踵、挥汗如雨、耳鬓厮磨的感受,在未来会越来越少。
因此,我们要学会告别,向嘉年华告别,向大圈层告别,向大综艺时代告别,也向“在一起”告别。
这,是我不再太执着于《好声音》、《乐夏》这样的爆款或曾经爆款节目的原因。因为人的激情是有限的,再如何挑动,那也有告别的时候。
这也是我对《罗刹海市》这样的纠结私人恩怨的作品不太感冒的原因。我知道很多人力挺这样的音乐,有种种“正确”的理由和口号。但问题是,抛开这些它还有什么?这才是作品能被历史记住的原因。
而如何面对告别后的落寞,接受小圈层和小的审美趣味的改变,这是一个值得探究的问题。
过去我们习惯于进步主义和发展主义,原因根本还是在于认为文化的适配性与经济发展方向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
但这些也未必是确实的,比如喜欢爵士的不一定听得惯摇滚,听摇滚的不一定听得来国风,听古典的可能听不惯流行。
但这没有绝对的正确与错误,只是作为圈层爱好它都有存在的价值。
因此,对当下的《乐夏3》,以及马东的眼泪,我都抱持着一种随时准备告别的心态。这很像马东自己所阐述的“一期一会”。
我们都希望一个Party永远不停,我们也知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马东的眼泪,我理解就是一种告别心情的提前流露。
而对于《乐队的夏天》,首先我理解,它不是一种历史情怀的展销会;另外,它也不是“未来音乐方向的头脑风暴”,它只能展示我们当下对这个世界和音乐本身的理解。
这也正像《长安三万里》中所说的那样,诗在,长安在,乐在,乐夏就在。只要你想,每一天都是“乐队的夏天”。
无论怎样,马东在中国乐队,以及中国摇滚乐的发展史上,值得记上一笔的[点赞][呲牙笑]
马东?耍嘴皮子还是可以
这文章还是有点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