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著名中医专家、陈氏妇科传人陈惠林老师出身中医世家，涉足医林50余载，积累了丰富的临床经验，尤其在种子、安胎方面治疗效验颇丰，为世人称颂。

妇女怀孕后一般不会来月经。但是也有少数人在怀孕后仍然会有阴道出血。其原因可有病理和生理两方面因素。生理因素可为“激经”，即：壮盛妇人气血充盈，受孕后仍按月行经而无明显不适，待孕至四、五个月，胎儿长大后其经血自然停止；病理因素为流产、宫外孕、葡萄胎等。

根据流产发展的过程，临床又分为先兆流产、习惯性流产、不全流产、感染流产、过期流产等等。流产一般多发生妊娠3个月以前。中医文献中的“胎漏”、“胎动不安”、“妊娠腹痛”的症状描述与先兆流产相似；“滑胎”与习惯性流产相似；“胎死不下”与过期流产相似；“堕胎”、“小产”与完全流产相似。屡孕屡堕，流产连续超过三次者为习惯性流产，即“滑胎”。引起“胎漏”、“滑胎”的原因大多为气血虚弱，冲任亏损，摄纳无权；或脏腑有火，血分有热，热伤冲任；或因房劳过度，误服药物，跌扑外伤等等内伤冲任而致。治疗法则，以安胎止血为先。视其病因，辨证论治：气虚者补气，血虚者补血，血热者凉血，脾虚者补脾，肾虚者补肾。下面对陈惠林老师治疗胎漏、滑胎的经验作一简要的介绍。

治则：益肾培脾，补气摄血。益肾为固胎之本，培脾乃益血之源，本固血充，胎自安宁。

基本方药：炒党参、炙黄芪、焦白术、陈阿胶、淡子芩、柴胡炭、仙鹤草、旱莲草、炒川断、桑寄生、炒杜仲、米炒荷蒂、苎麻根。

方解：党参、黄芪、白术培脾益气安胎；川断、桑寄生、杜仲益肾壮腰安胎；阿胶、子芩、旱莲草养阴凉血安胎；柴胡炭、荷蒂、苎麻根、仙鹤草升提止血安胎。其中，白术与黄芩，培脾清热，为安胎要药；黄芪与柴胡，补益中气，升举元阳；柴胡与黄芩，和肝解郁，郁热得解，动血之因清除，用其炭，止血效果更佳；仙鹤草与旱莲草，补虚养阴血血，加快血液凝固。

随症加减

2.腹痛、坠胀：腹痛属实，易治，其病因多为寒凝、气滞，于基本方中加入广木香、春砂壳、淡吴萸。一般服药3帖即可止痛。坠胀多为虚实相兼，难理，气虚则下坠；气滞则腹胀，需补气升提和理气药同用。基本方中重用党参、大腹皮、苏梗、炒枳壳。另酌加炙黄芪、苦桔梗、炙升麻之类益气升提药。

3.腹泻：腹泻有外感与内伤之别。如受寒食滞者，方用藿香正气散，芳香化湿，解表和中。药用藿香、紫苏、大腹皮、厚朴、茯苓、半夏、桔梗。如患肠炎，属湿热下注者，方用葛根芩连汤，解表透邪，清泄湿热。药用葛根、黄芩、黄连、广木香、白术等。如属脾虚失运者，方用七味白术丸，健脾益气，升阳化湿。药用党参、茯苓、白术、葛根、藿香、山药、白莲肉、煨肉果、煨益智仁。若腹泻、腹痛、腰酸同时出现，一般情况下先治腹泻，后疗腹痛，再治腰酸。因为腹泻不及时解决，久泻必伤元气而有滑胎之虑。

4.内热：孕妇的精血需要供养胎儿发育，故多处于阳常有余，阴常不足状态之中。多数孕妇会出现内热症状，呈现心烦易怒，渴喜冷饮，大便干燥，小便黄赤，舌红唇裂等症。可于基本方中加入石斛、白芍、沙参、麦冬等滋阴润燥之品。

5.便秘：多由内热津亏引起。孕妇易大便不通畅，则内热更甚，热迫血妄行，而造成漏红。但孕妇通便不可用峻猛药，硝黄之类应予禁忌。润下之药亦当慎用，润肠药有滑胎之虞。可用炒枳壳以宽肠理气，黑山栀泻三焦之火，二味配合理气宽肠，除燥存阴，使胎不被热灼。也可用桑麻丸。

6.失眠：孕妇阴血既虚，心肝易于失养，心阳不能潜伏而致失眠。可于基本方中酌加炒远志、炒枣仁、夜交藤以养心安神。切忌用辰砂，因辰砂有堕胎作用。

7.头晕：多由肝肾不足，肝阳上亢而致。宜于基本方中加入料豆衣、枸杞子、白菊花以滋水涵木。

8.胸闷：此为上焦气机不利。可用玫瑰花、玳玳花加入基本方中。此二药性柔和，轻灵而不伤阴。一般情况下不轻投郁金、香附之类辛温香燥之品，以其有伤阴动胎之虞。

9.孕妇忌用药物：孕妇忌用药，前人已记载，不再赘谈。除大毒、大辛、大热及破血开窍、重坠、利水等药理当忌外，尚有麦芽、补骨脂、白蒺藜三药亦当忌用，以此三药分别有消食下坠、助阳辛烈及破血之副作用，常为一般人所忽视。

典型病例

案一：平××，39岁，工人，已流产2次，现妊娠4月余。平时经常腰酸，下肢无力，头晕耳鸣

，心烦寐差，纳谷不佳，大便溏稀。妊娠后也常腰酸，便溏。近因房事不慎内伤冲任，漏红过多，7天不止，腰酸头晕，腹痛下坠，脉沉细滑数，舌淡而少津。慎防不支小产。拟方益肾培脾，宁心安胎。基本中方加陈棕炭、菟丝子、南瓜蒂。服药4帖，并节房事，病势见减。又因失眠，于原方中去柴胡炭，加茯神、远志、枣仁之类。门诊3次，漏红止，头晕腰酸均减。随访过期产一女婴。

按：综观脉证，本例病案属脾肾两虚之证。患者曾2次流产，腰酸肢软，头晕耳鸣，纳差便溏，脉沉细而数，舌淡少津，是为禀赋不足，素体脾肾气虚，又反复堕胎伤肾，肾虚不能暖脾，脾虚中气亏损，化源匮乏，不能摄养胎儿。近又房劳，复伤及肾，肾关失固而见漏红。治当健脾益胃以利生化之源，滋肾益精以益冲任之本。本例之“心烦失眠”是由脾肾虚弱，气血亏乏，心神失养所致，故以益肾培脾，填补气血而达宁心定志，藏精固胎之目的。

案二：陈××，34岁。曾人工流产2次，难免流产2次。现妊娠3个半月。平时有时腰酸，头晕，脾气急躁易怒，大便干结，喜冷饮。本次妊娠后反应较大，得食即吐，甚至呕吐紫血，便干溲黄，口干舌燥，心烦寐差易怒。因乘车巅簸，漏红一周。脉弦滑而数，舌红苔黄少津。方拟益肾培脾，清肝安胎。于基本方适当减少党参、黄芪的剂量，重用黄芩、旱莲草，酌加钩藤、麦冬、五味子、莲子芯、石斛、生地炭。嘱其卧床休养。经门诊4次，原方出入加减，漏红腰酸止，便畅纳增。又调治2个月。后经随访，足月产1男婴，母子康健。

按：本案因妊娠血聚养胎，阴血不足，阳气偏盛而热扰胎元，冲任不固，以致胎漏滑胎。患者又反复堕胎损耗肾精，水枯无以涵木，肝木失养，虚阳亢盛，故腰酸、头晕、烦燥易怒。木旺克土，脾胃受累而失运不纳，故便干，得食即吐。脾虚失运，中气下陷，胎系不固而漏红。治当健脾滋肾以养胎元，柔肝凉血以清胎热。本例的“心烦失眠”是由肾虚所致，肾水不能济心火，则心火亢盛而扰乱心神所致，故益肾培脾以藏精，清润心肝以宁神，精藏神宁，胎元自固。

上海第二医科大学附属瑞金医院（上海，200020） 杨伟君 吴兆洪 曾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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