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成都高新区写字楼的灯光还亮着。我坐在楼下的瑞幸,用纸巾背面算账:月薪18000,房租四千五,房贷预缴八千,剩下的钱在春熙路买杯奶茶都要犹豫。
朋友老张发来郑州的招聘信息:“华X中原总部招人,月薪12000,房价一万三。”我盯着手机屏保上父母在郑州碧沙岗公园的合影,突然想起木心的话:“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现在的成都,地铁早高峰能把人挤成沙丁鱼罐头,但郑州的早八点,电动车后座的豆浆还冒着热气。

去年春节回郑州,在方中山总店排队时遇见高中同桌。他穿着工装裤,袖口沾着机油:“我在经开区开了家汽修店,去年换了辆奥迪。”
我捏着从成都带回的LV手包,突然觉得烫手。
他说:“你知道郑州去年新增多少家专精特新企业?两千四百家。”我查手机的手在抖——这个数字是成都的三分之二,但郑州的人口只有成都的一半。
那碗胡辣汤呛得我流泪,不知道是因为胡椒,还是因为发现老家人早就不需要我们这些“一线城市白领”的俯视。

接到母亲住院电话那天,我在成都签完升职合同。邻座阿姨啃着烧饼说:“郑州的医联体现在真方便,社区医院都能挂专家号。”
想起去年带客户去华西医院经历,叹了一口气。白居易写“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现在才懂,玉壶再美,装不下急诊室门口的那碗小米粥
周末去COSMO打卡,隔壁桌两个网红在吵架:“你拍的太古里街拍点赞才五千?”
玻璃幕墙映出我的疲惫,像极了郑州陈寨蔬菜批发市场的鱼贩——他们都用同一种眼神丈量生活。在郑州陪父亲买菜,西郊菜场的摊主记得他血糖高:“老李,今天的山药是温县的,降糖好。”

图:天府绿道夕阳下的油菜花
这种人情味,成都IFS的柜姐用十句“亲”也学不会。费孝通说“乡土中国是熟人社会”,当郑州把熟人社会装进智慧城市的大脑,我突然发现新一线城市的评比标准可能错了。
最后一次见成都房东,他指着暴涨的周边曲线。
凌晨三点,我删除了收藏夹里成都的租房信息。还记得苏轼说过“此心安处是吾乡。
回郑州高铁上,刷到航空港区的规划:比亚迪工厂、富士康产业园、生物医药集群——和二十年前的成都高新区惊人相似。
路过郑东新区,看见吊车在梧桐树梢间作业。想起成都砍掉银杏扩建地铁时,有的人还抗议。余光中写“乡愁是一棵没有年轮的树”,此刻却觉得,能看着故乡的树和楼一起长高,才是更踏实的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