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春节前夕,一辆警车呼啸着来到云南省镇雄县瓜雄乡,在乡亲们惊异的目光中,从车上跳下来几名民警,他们直奔一个冯姓村民家。
他们的目标,是一个漏网40年的匪首。
让人感到沮丧的是,当他们找到目标的时候,老家伙已经口吐白沫,躺在了床上,已经失去生命体征。
这个匪首名叫马端如,1907年出生在四川宜宾的江安县人,还是个乡村教师。
收入虽然不高,但是比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强得多了,小日子过得挺滋润。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在官本位的年代,他还是想当官。于是,他就通过关系,到警察局买了个中队长干。
中队长这官虽然不算啥高阶官员,却是地方一霸,想抓谁抓谁,想罚谁罚谁,比教书匠强多了。
而且当了中队长之后,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堂而皇之地涉足黑产,比如贩卖鸦片。
不管怎么说,那些年,马端如的日子过得挺惬意,名利双收,跟活神仙一样。
可是到了1949年,这一切将要结束了,人民解放军挺进西南,所有罪恶即将成为历史。
马端如对解放军恨之入骨,加入到了国民党残兵组成的土匪阵营中,占山为王,当了土匪。他这个匪首被国民党颁发有委任状,名头很响,是“救国军川南第七纵队司令”。
马端如有文化,鬼点子多,他指挥着手下多次下山偷袭,杀害我党干部,绑架进步群众,抢劫生活物资,弄得人心惶惶,谈之色变。
当时的四川,土匪不止马端如一股,还有大大小小40多股,一共8万多人。这些土匪很是猖狂,连解放军都敢杀。
在1950年3月,六十军第一七八师政治部主任朱向离在去北京就任外交官的途中惨遭枪杀。
这个消息传到中南海,主席拍案而起,下令铲除西南土匪。
不做死不会死,如此一来,土匪的末日到了。西南军区的解放军在刘伯承司令员和邓小平政委的指挥下,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剿匪大战。
在解放军如潮攻势下,西南土匪土崩瓦解。马端如的“第七纵队”也被解放军铁拳砸了个稀巴烂,成为历史。
可马端如读过书,脑子机灵,在最后关头化装成一个孕妇,挺着大肚子硬是从解放军眼皮底下逃脱了。
解放军队伍组织多次搜山,都没有结果。人民政府还贴出悬赏公告,在全省范围内对这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匪首进行通缉,赏金高达一万元。
然而时间一年年过去,没有马端如的任何消息。
那么,马端如到底去了哪里?马端如不愧是读书人,满肚子的孙子兵法,他知道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因此,他并没有远走,而是到了江安县乡下,藏在了一个老朋友家,躲在地窖里。
时间久了,马端如闲不住,跟老朋友的老婆好上了。这老朋友忍无可忍,心说自己太傻了,干了引狼入室的蠢事。他咽不下这口气,就决定去人民政府告发。
朋友的老婆嗅到危险的气息,对他说:“老马啊,咱俩的事被我男人发现了,他刚才出去了,看样子要告发你。”
“宝贝,那咱们一起远走高飞吧。”
“我们一起走目标太大,等你安顿好了,把我接走。”女人说道。离开朋友家,他跑到了500多里之外的云南镇雄县。
在瓜雄乡有个叫江家明的地主,以经营鸦片为生。马端如在警察局的时候贩卖鸦片,二人常打交道,关系不错。
江家明一看老朋友来了,也不忍心赶走,就对他说:“我可以收留你,但是你可要规规矩矩,不能乱来。”
马端如一听连连点头说:“你放心好了,我保证乖乖的。”就这样,马端如化名“冯仁杰”,成为江家的一名老仆。
当时的户籍制度也不是太完善,那里又比较偏僻,马端如竟然平安无事地开始了新的生活。然而随着形势的稳定,户籍制度开始完善,马端如慌了神,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这时候江家明已经死了,没有人为他出主意。他想来想去,想到了当地一个叫朱德刚的好友。
朱德刚也当过旧警察,还贩卖过大烟,二人也没少打交道。听老伙计诉苦之后,朱德刚眼珠子一转,说道:
“有了,我原来有个打手,叫冯跃芝,在几年前的一次内讧中被打死,村里人并不知道,你不妨冒充他……”
“我长得跟他想象吗?”
“像极了,个头、长相、胖瘦,哪哪都像,嗓子再粗点,就分不出来了。”
“那不成问题,你还要把他的生活习惯全部告诉我。”马端如一听兴奋起来。
从此之后,马端如就变成了冯跃芝,返回“家乡”,暂时度过了危机。
但是,马端如还有一块心病,万一朱德刚哪一天为了升官发财告发自己,那该咋办?想来想去,马端如想到了一个办法。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马端如把朱德刚喊出来,来到山上,将这位恩公从悬崖上推下,一了百了。
这一来,周围再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自以为从此大可高枕无忧了。
从那之后,马端如决定跟过去告别,改恶从善,毕竟活下去才是硬道理。从此,“冯跃芝”变成了一个好人,在劳动中任劳任怨,跟乡亲们相处和谐,还喜欢助人为乐。
他很快赢得了大家的好感,还当了生产队的会计。大伙见他孤身一人,还热心帮他介绍对象。1958年,“冯跃芝”结束了单身生活,娶了一个叫李秀英的寡妇为妻。
当时二人都已经五十出头,竟然奇迹般生了孩子。多年之后,他们给儿子成家,还有了孙子。一家人和和睦睦,其乐融融。
马端如最后是如何暴露的呢?原来他离家的时候,为了方便,把发妻和大儿子马前生丢在了老家。不久后,马前生还参了军,被分配在了新疆建设兵团。
1985年,已经退休的马前生回乡探母,又提到了父亲。母亲一听老泪纵横说:“如果你爹在,那该有多好。”马前生听了非常在意,决定寻找父亲,让老两口团聚。
即使是父亲不在了,也算是给母亲一个交代,不能让老人家带着最后的遗憾离开人世。
他知道父亲之前常去镇雄县,就直奔那里而去。
去的时候,他还带上了自己的表哥赖祥才、赖树云。
可是镇雄县那么大,马端如已经改名,找一个人跟大海捞针一样。因此,他们这次镇雄之行无果而终。
3年之后的1988年,赖祥才的儿子赖明明要去镇雄县打工。临走的时候,赖祥才反复交代:“儿啊,你到了镇雄县之后,有时间一定要仔细打听表叔公(马端如)的下落。”
“爹啊,您就放心吧。”赖明明认真地回答道。很自然,赖明明走的时候,将表叔公的照片拿上,装在口袋里。
几个月后,赖明明在一家商店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掏出表叔公的照片,比对之后,他觉得这很可能就是自己要找的表叔公。
但是照片是40年代的,时间已经过去四十来年,他也不敢断定。于是,他走上前,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大爷,您的老家是不是江安县,认识马端如吗?”
说话的时候,赖明明语气温和。
然而,对方听了却身子一颤。此人不是别人,正是82岁的马端如!躲避了这么多年,还是被认出来了。他强作镇定摇摇头说“你娃娃是认错人了”,然后转身离开。
商店的老板看出端倪,他当年也看过公安部们的通缉令,也听说过马端如的“大名”和恶行。随后,他拿起电话,向公安部门报告。
公安部门接到举报之后,非常重视,在第二天前来调查。这就出现了文章开头一幕,当他们来到的时候,马端如自杀了!
自杀的原因,不用多说,读者也能猜得出来。自然是马端如作恶多端,心虚,唯恐人民政府找上门来,跟他算总账。
说实话,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他又是八旬老人,就算没过追诉期,时移世易,政府也不会枪毙他。
最大的可能是,将其抓进去,登记在案,给历史一个交代,然后会从轻发落,来个监外执行。
谁知道,马端如自觉罪大恶极,选择了服药自杀。
参考资料:《江安文史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