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里的吃喝225:猎户之死,穷人的恢弘与局限

北方丽人读书观史 2024-01-03 20:42:03

星月朗照,山岭陡峭,两个身形敏捷的汉子正在夜色的掩盖下奋力攀藤揽葛,一步步爬上山岭。

这是解珍解宝兄弟俩,二人本是山中猎户,翻山越岭是看家的本领。这一次,他们是主动请缨,要偷袭乌龙岭,以撕开对方的防线。

宋江没想到,征讨方腊如此艰难,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重大代价。现在,就连小小的乌龙岭都翻越不过去,水陆强攻都无法奏效,让他再一次陷入愁闷中。

号称足智多谋的吴用此时也已经黔驴技穷,只能跟着他的宋大哥一起绕室彷徨,唉声叹气。

这时,解珍解宝来了:

“我兄弟二人原是猎户出身,巴山度岭得惯。我两个装做此间猎户,扒上山去,放起一把火来,教那贼兵大惊,必然弃了关去。”

偷袭放火,这是梁山泊攻城掠寨的惯用手法,然而却并非百试不爽。不久前在杭州城下,浪里白条张顺就试图从水下越关进城放火,结果被射死在涌金门外。

现在,解珍解宝也提出这个办法,吴用当即摇头。

他说此计虽好,但这山岭着实险峻,你们一不小心就会性命难保。

面对吴用的担心,解珍兄弟慷慨道:

“我弟兄两个,自登州越狱上梁山泊,托哥哥福荫,做了许多年好汉,又受了国家诰命,穿了锦袄子,今日为朝廷,便粉身碎骨,报答仁兄,也不为多。”

梁山好汉们大都是草莽出身,十分享受喝酒吃肉、逍遥自在的土匪生活,除了原本的朝廷军官之外,他们都对招安投降兴趣不大——当初内部争议就很大。便是征辽回来后,水军将领还因为对朝廷怠慢不满,联合起来找吴用,请他“做个主张”,接着占山为王去。

也因此,这些人对朝廷的封赏并不在意。他们的舍生忘死、慷慨捐躯只为了这个集团的“义气”,为了宋江哥哥的“情分”,比如张顺。

解珍解宝大约是除宋江之外,是梁山好汉中第一次表达要尽忠朝廷的。在对吴用表态的这段话中,他们深以拥有“国家诰命”为荣,以穿上“锦袄子”而骄傲。当然,他们能够拥有这一切,全都是因为宋江哥哥,是他带领着他们招安,才让他们有此荣耀,生而无憾。

解珍解宝本是登州的穷苦猎户,因为打死的老虎被大户毛太公强占,并被关入死牢。是表姐顾大嫂要挟自己的大伯哥登州提辖孙立,劫狱将兄弟二人救出,然后一起投奔了梁山。

跟张顺不同,他们之前与宋江从无任何交往,没有识与微时的情义,没有一起喝酒吃饭的缘分,更也没有患难相助的恩情——与他们有这些交情的是登州集团中孙立和顾大嫂等人。

但他们却如此感激宋江,是不是,他们原本就有忠君报国之年,就有出人头地的梦想?

又或者,当他们投入梁山大集团之后,得到了宋江特别的重视——这个确实很可能。梁山泊排座次时,这二位在登州派中排位最高,位列天罡。

登州派只有他们兄弟进了天罡,其余的,包括他们的表兄登州提辖孙立、表姐顾大嫂,都在地煞那儿委屈着。而论年龄阅历、比官职能力,这二位在登州派中基本是垫底的啊!

这很不合常理。

有人猜测这时宋江要故意瓦解分化登州集团,或者看不起孙立在散搭扈家庄中出卖同门师兄栾廷玉,当然了,也可能什么缘由都没有,宋江就是看解珍解宝这兄弟俩更加顺眼可爱......

士为知己者死啊,穷猎户出身的解珍解宝从此对宋大哥死心塌地、忠心耿耿——不仅以身相报,更彻底被洗脑,宋大哥就是我们的信仰!

这也是属于穷人的恢弘与局限。

他们本不是“士”,却有着与生俱来的朴素情义观,愿意排除万难践行这份情义与相知。

他们的能力资源都有限,他们能够回报的,只有情义,而抽象的情义是需要具体的行动来诠释的,那就只有自己的生命了。

与张顺一样,解珍解宝的放火计划没能成功。

在方军的严密防守之下,他们无机可乘,只得在天色将明时冒险攀爬,结果被对方发现,解珍的头髻被一挠钩钩住,慌乱中解珍拔出身后的腰刀砍断挠钩,却将自己摔下悬崖,死于非命。

眼见哥哥不幸,解宝连忙后退。可方军岂能容他逃脱?箭雨石块纷纷而下,解宝被射死在岭边的藤丛中......

《水浒传》又名《忠义水浒传》,可真正称得上“忠义”的梁山好汉并不多,解珍解宝当之无愧。他们对朝廷尽忠,对宋江尽义,我觉得,他们比张顺更符合宋江的追求与小说作者的态度,可惜,却没有被得到更高的表彰与礼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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