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张灵甫本有机会逃脱的。据整编74师51旅151团团副王克己在《整第七十四师在孟良崮战役被歼情况》中回忆。
在张灵甫上孟良崮之前,他的上司黄百韬,就急慌慌打来电话,命令张灵甫向西南打出来,并向他的整二十五师靠拢,我已经派部队来接应了,并还在最后如此强调:不要固守孤山。
所谓孤山,就是指孟良崮。哪料张灵甫在电话里就喷了起来:“我的部队骡马车辆重武器多,打出去损失大了,你能负责吗?”
这句可气坏了黄百韬。一则,我是你上司,是在给你下命令,你再得宠再横,也不能这么抗命吧?
二则,我完全是为了救你。如今是你张灵甫有求于我,非我黄百韬有求于你。
于是,黄百韬就气哼哼丢下一句:“那就由你自己决定吧!”随后挂断电话。而张灵甫也完全没把黄百韬的命令当回事,开始指挥着部队跑上了孟良崮。由此也就注定了他,成为了“马谡第二”,最终兵败身死了。
从以上的这段史料中,可以清楚的看出,若当时张灵甫听从黄百韬的命令,还真就难搞掉他。毕竟,整编74师和黄百韬的那整25师,实力就摆在那。
所以,若真是一个玩命突围硬冲,一个玩命接应救援,以当时粟裕的实力如何能吃掉?这根本不现实!
那么如今的问题也就来了,为啥张灵甫不听黄百韬的命令,非要跑到孟良崮上死守呢?笔者认为,大致有两大原因,尤其是最后一个最关键。
其一:生死事小,面子事大
张灵甫自接任整74师后,就是“老子天下第一”的人设,所谓“天下第一师”的师长,谁不服,谁反对?而蒋介石非但没制止,反而还有火上浇油的嫌疑。如经常让张灵甫谈带兵心得等。
以至于都把张灵甫惯得,身穿解放军的军装,跑到蒋介石面前告状——这就有点惊世骇俗的感觉了。
因为若真想告状,带着解放军的军装去便可,然后细细解释,解放军的军装有哪里比国军的军装好,为何出现这情况,国军问题出在哪——何必非要穿在身上?
敢问,若换个别人敢吗?蒋介石必会举起拐杖揍人不可。可张灵甫却敢,且还得到了蒋介石的表扬。所谓主打一个特殊,而这特殊的背后,则道出了张灵甫有多受宠,面子有多大了。
这也是为啥在孟良崮战役开打前,汤恩伯决定让黄百韬当张灵甫上司的原因,一则汤恩伯管不住,二则李天霞管不得,只有黄百韬了。
可问题是,黄百韬虽由于抱上了顾祝同成为了国军嫡系,但在黄埔系眼中,依旧是妥妥的杂牌,张灵甫岂能听从黄百韬的。所以当黄百韬要求他主动突围,我去接应时,张灵甫才敢豪横拒绝命令,反而表示:要以我张灵甫为主,都必须要围着我转。
关于这一点并非笔者胡言,因为还有旁证。都知道傅作义的王牌,由郭景云统领的第35军吧?在被围困在新保安后,安春山奉命玩命救援,一度都要成功了。当时安春山给郭景云打电话,让他赶紧突围,我们内外夹击,就把你救出来了。
哪料郭景云却强悍表示:你是要收容我吗?好啊,那你就给我打入新保安,我就在这里等你。当时都气疯了安春山。
最终第35军全军覆没了。后来在安春山逃回北平后,才追查到原因,竟然是译电员翻译错了——傅作义电报上任命安春山为“西部地区总指挥”,哪料第35军的译电员,却翻译成“西部收容总指挥”。
一下子导致了郭景云面子受损,自尊心受到极大伤害,故而拒绝安春山突围命令,宁肯死也不让自己被“收容”。
看懂了郭景云和第三十五军覆灭,再返回头看张灵甫覆灭,显然也是这套路——我是天下第一师,怎么可能听你杂牌军黄百韬的指挥!还向你靠拢,你来接应?我张灵甫和天下第一师的面子还要不要!
所谓,抬得越高,摔得越惨,死要面子活受罪,从来都是如此。
其二:蒋介石的话,太要命
若站在黄百韬角度来分析,恐怕许多人都认为,他是有可能说服张灵甫的。毕竟跟整编74师和你张灵甫相比,是重武器和骡马重要,还是你重要?
显然张灵甫那理由,在这种逻辑下根本站不住脚的。至于不管张灵甫,黄百韬也无法做到,谁让他当了张灵甫上司?张灵甫若有失,他吃不了兜着走,这点黄百韬也必会明白。
可为何黄百韬听闻张灵甫那番话后,就放弃了?答案就在蒋介石身上。即,张灵甫的这番话,是抬出蒋介石来了。
那时莱芜战役之后,蒋介石被气得直蹦,在自己日记里如下写道:此次莱芜吐丝口之役,我至少伤亡在两万人以上,既为生平所未有之惨败。而各种美式械弹又多为其所得,此后必将运用此种利器,以创伤我军。今后对“共”军事,已成不了之局。
看到后面这些了吗?蒋介石是异常担心这些“美式械弹”变成咱解放军的的利器,反手揍他。随后蒋介石就发布了一项死命令,严格规范重武器的使用,防止兵败后落入共军手里。
一下子搞得白崇禧看不下了,并专门发电给蒋介石进行反驳,总的意思是说:国军的优势就体现在这些重武器上,你如今把重武器都上锁了,那我们的优势在哪?(盖因近代战争之特性,在以火力压倒火力,速度压倒速度……)
总之吧,对于蒋介石来言,重武器是他命根子,决不能再如莱芜战役一样,被共军得到。也正是因有了蒋介石的这个态度和命令,张灵甫才高举着“重武器和骡马”对着黄百韬开喷。
一下子搞得黄百韬无可奈何了。敢反驳,就是违拗蒋介石的命令,张灵甫一个电报到蒋介石那里,黄百韬该咋办?
故而黄百韬虽当时气得想揍人,也只能表示“你自己决定吧”,而不敢再多说一句了。
总论分析:说来说去,张灵甫和整编74师的问题,根由就在张灵甫和蒋介石身上,怪不得别人——如黄百韬,虽被张灵甫一通喷,却也只能捏着鼻子玩命救援。即便如此,事后还是差点当了替罪羊。
蒋介石更不能推倒张灵甫,因为就是他惯出来的,若真推倒了张灵甫,就等于否认了自己。自然他就找各种客观理由,于是最终李天霞承担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