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春雨48岁的时候升任副省长,成为“65后”副省长中的一颗新星,媒体纷纷报道。
短短7个月后,这位迅速崛起的官员却被查处。
作为安徽历史上第七位倒下的副省长,他的落马使得“副省长成高危职业”这一说法,在当地流传甚广。
不久后,关于他内幕交易、拉关系、搞攀附等丑闻相继曝光。
商海浮沉,官场权谋,3.5亿的非法所得,又一“股神”省长落马。
他48岁担任安徽副省长,故意隐瞒境外巨额存款,51岁被判刑20年
一切为了政绩
1989年,刚从安徽大学历史系毕业的周春雨,便走入了合肥市委办公厅,成为一名普通的秘书。
那时的他,年轻、谦和、内敛,低调且懂得如何保持分寸,凭借着斯文的气质和扎实的工作能力,很快赢得了上级的赏识。
周春雨从合肥市委办公厅起步,凭借六年的积累,迅速晋升为副处级秘书。
此后的十多年间,他积累了丰富的行政经验与广泛的社会关系网络,这些为他日后的飞跃铺平了道路。
2007年,周春雨调任马鞍山市副市长。仅仅一年,他便顺利转正,成为市长。
由副厅级晋升至正厅级,周春雨用7年时间完成了这一步伐。
2012年,周春雨被任命为蚌埠市委书记。
周春雨主政蚌埠后,他提出了要让蚌埠“重返全省第一方阵”的目标。
然而,在一次会议的间隙,当时的安徽省领导询问“第一方阵”的具体定义时,周春雨答道:“排进前五”,而那位领导则淡定地回应:“至少前三”。
这显然将周春雨的压力推向了顶点。
在当时,蚌埠的经济排名常年徘徊在全省第7至第9位之间,如何突破这一瓶颈,成为他亟需解决的问题。
面对产业经济的缓慢起色,周春雨转而关注短期内能够见效的城市建设。
大规模的基础设施建设,成为了他解决经济疲态的关键路径。
在许多地方官员眼中,拆迁、盖楼是快速展现政绩的最直接手段,而周春雨也不例外。
在蚌埠的街头,最能引人注目的便是那一栋栋高楼大厦的林立与吊车的轰鸣。
从2013到2017年,蚌埠市展开了大规模的棚户区改造,覆盖了整个市区。
棚户区的拆迁,集中安置区的建设,以及相关的幼儿园、学校和公共设施的完善,这座城市开始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系列的工程,虽在短期内改变了城市的面貌,但也让蚌埠的财政负担剧增。
城市建设的投资逐年攀升,从2011年的107亿元,到2013年突破200亿元大关,接下来几年的投资额一直维持在高位。
但令人担忧的是,在2013至2016年间,蚌埠的财政收入始终未能跟上城市建设的投资步伐。
至2016年底,蚌埠市的政府债务余额已接近安徽省规定的债务上限,261亿元的债务让这座城市的财政状况岌岌可危。
在这场“拆旧建新”的盛宴背后,蚌埠的未来是否能承受如此巨大的债务压力,当时许多人并不看好。
周春雨的政绩名片背后暴露出一连串深层次的问题。
大规模的棚改,表面上是城市现代化的步伐,实则让房价虚高、拆迁安置滞后,甚至为腐败滋生提供了沃土。
随着蚌埠主城区的开发逐渐接近尾声,闲置土地几乎所剩无几,棚改安置房项目又因建设周期过长,导致城区楼盘常常出现供不应求的局面。
这其中,征迁带来的巨大财富诱惑,不少人实现了“一夜暴富”的梦想。
而对于不少被拆迁居民而言,漫长的安置等待和补偿滞后,成了他们的苦难。
土地的腾挪,似乎只是为了给权力和资本留下一条便捷的通道。
当时,蚌埠市住建委质量检测中心等单位,长期存在违规操作,私设“小金库”,津贴补贴层出不穷。
拆迁与拆违的奖励项目更是多达十几种,每一项都藏匿着利益的链条。
蚌埠市住建系统问题频发,管理松散,官员班子腐败,构成了一种深层次的腐败结构。
工程项目的招标管理几乎处于失控状态——应招未招、明招暗定,甚至串标围标等现象屡见不鲜。
而在征地拆迁过程中,权力寻租、以权谋私的行为尤为严重。
所谓的“补偿款”成了某些人坐地生财的工具,编造虚假事由、虚报金额、违规操作等问题层出不穷,令人触目惊心。
这场急功近利的城市建设,背后藏着周春雨对政绩的渴望。
对于周春雨来说,成就快速的“蚌埠模式”似乎才是最重要的目标。
但他急功近利的政绩观,最终为这座城市带来了深远的负面影响。
不正风气,祸害一方
当时周春雨的工作风格,几乎可以用“高效”与“决断”两个字来概括。
这种表面上的高效与决断,实际上却掩藏着更多的专断与权力过度集中。
在日常工作中,他习惯于用提高效率”借口,实行着“任性决策,大权独揽”的做法。
多数重大决策几乎由他一人拍板,议事协调机构充其量成了一个形式化的摆设,真正的决策权被牢牢掌握在他的手中。
这直接导致了“班子成员奉行明哲保身,党委集体领导被架空”的局面,集体决策的原则几乎被抛之脑后。
周春雨的干部任用,也充满了权力的游戏与私欲的操控。
在掌握了干部任用初始提名权之后,他开始精心编织自己的“小圈子”。
周春雨对待身边的亲信,总是“高看一眼”,极力拉拢,不仅为自己建立起了一张庞大的关系网,还通过提拔熟悉的干部,将他们安插在关键岗位。
某些部门“人才辈出”,甚至有个别干部三年内便连提两级。
对于那些能够为自己带来政绩的“厚爱一分”,阿谀奉承、言听计从者,则成为了他重要的“红人”,得以顺利晋升。
而在他提拔的干部中,赵明伟无疑是最典型的一个。
赵明伟,蚌埠市招标局、市公管局的“风头人物”,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能迅速崛起,全靠周春雨的“厚爱”。
赵明伟在担任招标局和公管局“一把手”期间,凡是周春雨关注的招标项目,他都会毫不犹豫地为其“开绿灯”。
项目的质量和价格问题,赵明伟从不过问,只求周春雨的“高看一眼”。
周春雨对他的态度,更是表现得尤为宠溺,“时常表扬,年年表彰”,这种“亲密无间”的关系,让赵明伟在蚌埠的政治版图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这种“厚爱”背后的代价,是整个城市行政体系的腐化和集体领导的瓦解。
在周春雨的领导下,权力高度集中,干部的提拔任用早已不是凭才干与业绩,而是靠关系、靠忠诚、靠是否能为其提供政绩。
这种不正之风,也最终影响到了大把官员。
标题3
2016年9月,周春雨被任命为安徽省人民政府副省长,这无疑是他仕途上的最高峰。
结果仅仅7个月后,周春雨便因腐败问题“落马”。
在他被查之前的最后一天,仍旧活跃在公众活动中,对即将到来的结局全然不知,依旧是那副自信从容的模样。
对比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骤雨”,他的最后时光显得如此轻描淡写、没有预兆。
周春雨的“落马”远不止是一次简单的权力倒塌,还牵涉到证券资本市场的内幕交易。
在他主政蚌埠时期,周春雨与当时的副省长陈树隆有着密切的合作,尤其在城市改造项目中,两人常常一同亮相于各类场合。
两人最终的落马,均与内幕交易有关,他们在利益的驱动下,共同参与了资本市场的非法操作。
陈树隆在2009年至2015年期间,作为相关股票的内幕信息知情人员,在敏感期内大量买入该股票,累计交易金额达12.12亿元人民币,非法获利达1.37亿元。
他还泄露了内幕信息,导致他人也趁机获利。
而周春雨在内幕信息尚未公开之前,便早早地买入了相关股票,且情节特别严重。
他们的的内幕交易,牵扯到芜湖一家公司,背后是一个错综复杂的资本游戏。
陈树隆在任芜湖市委书记时,利用与这家公司深厚的关系,通过获取内部信息获利,并毫不犹豫地将这些机密传递给周春雨。
此公司,原为提供油箱配套的安徽企业,却突然与一家网页游戏公司合并上市。
从2009年起,这家公司开始筹备上市,然而审批之路艰难曲折。
2010年秋,陈树隆趁公事之机带上公司高层,前往北京寻求突破。
于是2011年证监会批准了这家主营汽车塑料燃油箱的公司的上市。
仅三年后,这家公司便成为空壳企业。
5.5亿募集资金,到2013年末,效益却仅为352万,而高管薪酬总额已达562.56万。
2013年下半年,公司开始谋划收购上海某网络游戏公司,启动资产重组。
其收购方案,表面上看是一场“借壳”操作,上海公司股东权益评估值达到芜湖公司2012年资产总额的两倍多,重组后的股东结构更是让人惊愕。
2014年3月,证监会否决了这项重组方案。
然而,靠着左右打点关系,经过几个月的博弈,最终重组方案在2014年11月获得批准。
2014年底至2015年初,芜湖公司完成了对上海公司的股权收购,金额接近50亿元。
芜湖公司规避了证监会的借壳审查,而公司股价也在这一波资本操作中大幅飙升。
至2015年5月,股价甚至连拉八个涨停板,突破126元大关。
对于资本方而言,这场操作可谓“双赢”。
上海公司迅速为上市公司注入营收,股价暴涨推动了公司市值的剧烈提升,随之而来的是公司的高管纷纷进入中国富豪榜。
随着股价走高,一家基金迅速在高位减持,成功套现,赚得盆满钵满。
巧妙操盘的陈树隆前秘书,也参与其中。
在安徽省资本市场中,他游刃有余,借助陈树隆的支持,推动了多项交易,而作为陈树隆的亲密盟友,周春雨也未能幸免,最终“落马”。
随着一系列资本操作的逐步曝光,芜湖公司高层的减持行为也浮出水面,最终触发了监管部门的调查。
孙平、陈树隆以及周春雨这些“幕后操盘手”,携带着各种股市交易的秘密,最终因涉嫌内幕交易纷纷落入法网。
2019年2月22日,周春雨终于面对了自己应得的法律制裁。
受贿、隐瞒境外存款、滥用职权、内幕交易四项罪名,合成了一张铁证如山的罪行大网,将他拉入了深渊。
最终,法院决定执行有期徒刑二十年,并罚款三亿六千一百万元。
所有通过受贿和内幕交易所获得的非法财物,将全部追回并上缴国库。
此时,周春雨已五十一岁,他的下半生,注定将在铁窗内度过。
在监狱的冷墙里,他将无力再去操控那些曾经为自己谋利的资本市场,也无法再用权力来笼络那些曾向他投鼠忌器的企业大佬。
参考资料:安徽落马副省长与安徽“高层炒股圈”中国新闻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