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红:恋爱于我是一种体罚

正经婶儿吖 2024-10-23 16:24:09

出生于哈尔滨,死于香港。张乃莹和萧红一样,都是个不幸的女人。一路恋爱,一路分手,一路跋涉,一路贫困。15次搬家,她们曾在4个男人身上短暂重合。又被四个男人轮番穿透。1935年12月,《生死场》出版。鲁迅作的序,他称“越轨的笔致,有普通女作家身上没有的独特气质,很珍贵”。珍贵的女作家叫萧红,这是人们第一次看见“萧红”。穿厚旗袍,麻花辫子,齐刘海,头上鼓了一个青包,询问是自己不小心磕的。一旁约会回来的丈夫却说,干什么要撒谎,是我打的。没有遇到这个花心的丈夫前,萧红还叫张乃莹,住在呼兰县张家大院。但无论是张乃莹还是萧红,都不是个幸运的人。

张家家大业大,却成分复杂。父亲张廷举是他的父亲的堂弟的儿子,因三岁丧母,被过继给了萧红现在的祖父。张廷举自小刻苦学习,做到了呼兰县教育局局长,用绝对的权利换取了稳固的家庭地位。他没有被亲生父母爱过,也不懂如何爱亲生子女。萧红出生后,张廷举对她很是厌恶,地位低微的母亲因为生了女孩愈发冷漠。

被丢在一旁,只有宅子原来的主人,她的祖父愿意带她认家门。张家的宅子有30间房,分东西两院,东院住着萧红一家,西院住着佃户和租客。后面有一个园子种着花和菜。祖父拔草,萧红跟着去院子里锄地,她舀起水向天上扬去,园子便下起了“雨”。那是萧红在这个家唯一能做主的事。9岁那年,为这个家生下四个孩子的母亲去世,父亲原本狂躁的性格更甚。打碎了杯子要打要骂,租户迟交了钱要打要骂。“父亲常常为贪婪而失掉人性。他对待仆人,对待自己的儿女,以及对待我的祖父都是同样的吝啬而疏远,甚至于无情。”后来父亲续了弦,骂人的活便留给了为他生下五个子女的“继母”。这个新母亲对萧红很客气,只隔着桌子骂。但客气是越客气了,也冷淡了,疏远了,生人一样。祖父摸着萧红的头说,“快快长大吧,长大就好了。”

14岁萧红长大了,父亲不再允许她读书。她去找祖父,但已经被排斥在权力中心外的老人也无能为力。萧红以死抗争,不读书就出家,视脸面如天的父亲被迫妥协。16岁,萧红前往哈尔滨读第一女子中学,直到两年后,祖父病逝才回家。父亲做主,要把她许配给教过她的富家教员汪恩甲。萧红起初并不反感,经常和汪恩甲写信。但是接触越多,对没落到只会抽大烟的富家子弟愈增不满。她想把婚退了去北平继续读书,父亲坚决反对。你不离开家的,你哪里能够离家。但是没有温暖的家,只是一座死气沉沉的宅院。萧红和已婚的表哥陆哲舜私奔了。两人去了北平读书,课外同居。七个月后,北平的冬天到了,二人也弹尽粮绝。萧红烧着炉子中了煤气,好一阵子才苏醒过来。陆哲舜越发心疼起了柴贵,劝萧红回呼兰。北平居大不易,萧红妥协了,但回去后又反悔,再一次逃往北平。这一走,萧红再没有回过呼兰。没有陆哲舜的资助,萧红也无法再上学,没有了落脚的地方。一个人流落在北平街头,她想起了乡下狗睡觉的地方。“那一定有茅草,坐在茅草上可以使我的脚温暖。”1931年底,走投无路的萧红回哈尔滨找了汪恩甲。不再嫌弃他抽大烟,两人同居住进了东兴顺旅馆。半年之后,萧红怀孕了,欠下旅馆一笔食宿费。(据考证,相当于现在的5万元左右)。汪恩甲说回家取钱,这一去,再也没有回来。旅馆老板把萧红关了起来,扬言不付钱就把人卖到妓院。无奈,萧红写信给《国际协报》副刊编辑裴馨园求助。很直白:你和我都是中国人,中国人见中国人能不救啊?收到信,裴馨园带着几个文学青年到旅馆看望萧红。其中一位青年给了萧红五毛钱,后来又单独找了萧红几次。没有再给钱,只带来几本书。萧红喜欢看书,也喜欢上了这个人。他叫三郎,因从兵营逃脱,让别人喊他萧军。

在萧红眼里,萧军是一个无所不能的人。他能在松花江决堤全城被淹时,找来一条船。也能在怀孕生产没钱交手术费的时候,拿出一把刀顶在医生的脖子上。她说,“当他爱我的时候,我没有一点力量。”孩子生下后,萧军把婴儿送了人,开始和萧红同居。那一年,萧红21岁,萧军25岁,一段怎么看都只觉得欢喜的日子。在哈尔滨中央大街,在别人家的花园,在松花江边,立起来又坐下,坐下又立起,有说不完的风月。可是风花雪月也要柴米油盐。同居的日子里,萧红时常要打算,“我拿什么来喂肚子呢?桌子可以吃吗?草褥子可以吃吗?”萧军去做了武术教练,晚上回家萧军没有带回食物,他说萧红写的文章很好,写作能赚钱。可一个女人要写小说安家,总得有点钱,还要有一个自己的房间。萧红都没有。她发表的一篇文章《弃儿》写于产科医院,孩子送人时。后来和萧军挤在一起合著了一本《跋涉》,朋友借钱,自费出版。萧红署名悄吟,萧军署名三郎。《跋涉》也没有赚到钱,反而引来了日军的追查。两人一路逃到青岛。

青岛落脚的日子里,萧军在《青岛晨报》找到了一份主编工作。萧红开始创作她的《生死场》。写完之后,萧军把书寄给了在上海的鲁迅,得到了鲁迅的邀请。从异乡奔向异乡,风浪送他们,鲁迅和许广平接他们。到上海时,萧红穿的是从厨房带来的油污的衣裳,没有少女的红唇,没有少女的心肠。她不再是萧军认识过的女性中最美丽最有文采的人,萧军也不再是她一个人的萧军。他和一名叫陈涓的女子明铺暗盖,从公园约会到家中。萧红和萧军分了手,独自去了日本求学。那段日子,萧红有了一些钱,也有了自己的房间,她写:“这不就是我的黄金时代么?”但身处异国他乡,还是想起了萧军,她给他写信,却无一回应。1936年鲁迅病逝,萧红回上海见到了萧军,两人短暂和好又分手。但仍住在一起,萧红爱着萧军,萧军爱着有夫之妇许粤华。一年后抗日战争爆发,二萧流落到武汉,又同东北作家端木蕻(hòng)良、艾青等人逃难到临汾。不久之后,太原陷落。萧军告诉萧红,自己要去五台山打游击,萧红想随丁玲的西北战地服务团去西安。“三郎,我们一起走吧。”萧军没有回应。因为形势变化,萧军最后去了延安,不久后萧红随丁玲辗转去了西安。丁玲劝说萧红去延安找萧军复合,萧红不肯,丁玲又去延安把萧军接到西安。那时萧红已经和端木蕻良在一起。她挺着怀孕的肚子对萧军说:“三郎,我们永远分手吧!”萧军说,好。1938年,萧军娶了王德芬。同年5月,萧红与端木蕻良在武汉大同酒家举行了婚礼。她说,像我这样的人,还要什么名分,端木做了牺牲,就这一点我已感到十分满足。这一年萧红26岁。

她已经什么都可以忍受,什么都可以放弃,只要不再一个人。“我只想过正常的老百姓式的夫妻生活。没有争吵、没有打闹、没有不忠、没有讥笑,有的只是谅解、体贴、爱护。”然而端木蕻良还是没能让萧红过上寻常生活。在炮火声中,他拿着唯一一张船票去了重庆,留下萧红独自在武汉。有人说是端木有意的,有人说是萧红主动把机会让给了端木。真相已经无法知道。但能肯定的是,萧红,无疑又一次做了不好的选择。1938年9月,萧红买到船票,到达重庆,端木没有给她准备落脚的地方。萧红挺着肚子,自己搬了几次家,住到白朗家中,不久,生下一个夭折的孩子。1940年1月,重庆遭到轰炸,萧红随端木去往香港。两年后,香港陷落,萧红的身体也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刻,端木没有出现,陪她的是端木的朋友骆宾基。1942年1月19日夜,萧红在纸上写下:

我将与碧水蓝天永处,留得那半部红楼给别人写了。

萧红死后,端木给她立了一座墓,后来端木有了妻子,带着妻子去给萧红扫墓。

三个月后,萧红的死讯传给了萧军,萧军留了两次泪,不是因为恋情,是哀悼萧红的命运。

萧红的死传到了呼兰老家,张廷举写了幅对联贴在大门上。

上联“惜小女宣传革命粤南殁去”,下联“幸长男抗战胜利苏北归来”。宣传革命的是萧红,抗战胜利的是萧红的弟弟张秀珂。曾经两人都是张家的叛逆,如今在批斗中救了士绅张廷举一命。从恨到爱,皆是面子。而那两位陆哲舜和汪恩甲,消失了再没出现。31岁,四个男人,令人可怜,也令人不齿,怀着孕遇到这个,怀着孕和那个分开,她成了民国最大的恋爱脑。但为什么怀着孕,男人还要爱她,为什么爱她的男人她都爱。或许敢爱敢恨,只是撞上了混沌的时代。或许,这一生最大的痛苦和不幸,只因为她是一个女人。她有爱,便能爱所有,她有爱,所有都窥窃她。她有家,便能憧憬家,她有家,也注定离不开家。一切都没变,一切都变了。就像一根火柴,被人点亮,还未烧尽便被吹灭。理想的白马骑不得,梦中的爱人爱不得。不甘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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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经婶儿吖

简介:把世间百态掰开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