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摇曳，铜镜里映照着一张年轻女子的姣好面容。

名动京城的才女苏眉正对着铜镜，在脸上傅粉。

铜镜中倒映出身后檀木桌上的一封黑色请柬。

请柬火漆印上的“秋水诗社”四字隐约可见。

秋水诗社一年一度的诗会就在明日。

诗会由诗人们自荐轮流组织，苏眉是今年的组织者。

“小姐一定要去吗？”侍女不安地问。

“当然去，”苏眉淡淡地说，“没做亏心事，怕什么。”

近月来，京城连发命案，死者皆为名流诗人。

死状可怖，似乎是临死前见到了什么令人恐惧的怪物。

“大人，又一位。”

捕快将新的卷宗递给年轻的府尹周明远。

周明远揉了揉太阳穴。

这个案子令他格外不安。

翻开卷宗，一个细节引起了他的注意：

死者们的喉间，都插着一支金钗。

他连夜翻阅旧档，渐渐发现这些金钗的来历，竟与十年前一桩悬案有关。

那些金钗，都是诗人们曾经赠予十年前自尽的才女林小舟的定情之物。

诗会如期举行。

这是京城一年一度的盛事，各家才子才女齐聚，以诗会友。

苏眉一袭白衣，风采照人。

她挨个为诗人们斟茶，举止热情又温婉大方。

就在她起身欲致词时，周明远带人闯入。

“诸位恕罪，今日诗会要提前结束了。”他直视苏眉，“苏姑娘，请交出那支金钗。”

全场哗然。

苏眉却笑了：

“大人好聪明。只是，你来晚了。”

她缓缓从发间抽出一支金钗，上面沾满白色的粉末。

众人这才注意到，在场每位诗人的案头茶盏中，都浮着一层奇异的粉末。

“这是‘断肠花’的粉末，三日发作，无药可解。”苏眉环视众人，“诸位可还记得林小舟？那些‘绝世佳作’，可都是你们从她那里强取豪夺，再诬陷她抄袭。”

厅中众人忽然想起一个早已淡忘的场景：

深夜，林家门外，他们手持伪造的证据，污蔑一个少女剽窃诗作，散布她以诗会友实则勾引已婚文人的流言。

只因嫉妒，只因她年仅十六，诗才已胜他们百倍。

“你是……”周明远恍然大悟，“你是林小舟的妹妹！”

“不，”苏眉摇头，“我就是林小舟。”

“不，不可能！”一个诗人失声惊呼，“林小舟已死，十年前她已投河自尽。”

“十年前跳河的是我的孪生妹妹，为了让所有人都相信林小舟已死。这十年，我改头换面，只为等待今天。”

苏眉抬起袖子，缓缓擦掉脸上的粉黛，露出一张与记忆中一模一样的脸。

“那六位死者……”

“都是当年逼死我妹妹的凶手。”苏眉轻抚金钗，“这些金钗，是他们当年送给我的定情信物。我只是物归原主罢了。”

林小舟笑意凄凉：

“今日这茶里的断肠花，会让诸位在三日后与我的诗魂相见。”

三日后，京城震动。

诗会上的二十三位诗人，全部暴毙家中，每人喉间都插着一支金钗。

据家仆所言，他们在临死前都声称看见了林小舟的亡魂，索要金钗。

林小舟投河自尽。

多年后，一封泛黄的书信在她的枕下被人发现。

字迹已经模糊，却依稀可辨：

“姐姐，你的诗才惊艳了时光，却被这些无耻之徒玷污。

“我身患绝症，来日无多。我活着时护不了你，便让我的死为你筑起复仇的路。

“愿我们来生仍是姐妹……”

案卷最终记载：诗社死亡案，死者皆因幻觉自尽，无人须为此负责。

多年后，周明远告老还乡，临行前去了那条林小舟投水的河边。

河水静静流淌，恍如十年前。

他仿佛看见两个一模一样的少女，相对而笑。

又过十年，有渔民在当年林小舟跳河处打捞到两支一模一样的金钗。

钗上刻的，却是同一首诗。

江湖传言，诗魂不散，仍在索钗。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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