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独作战打法库
这年的冬季攻势,在彭景文率领的三师的历史上,是一个重要的转折点。这个往日一贯以配合兄弟部队作战,兢兢业业甘当配角的部队,终于被放了"单飞"。受命于东总,单独作战,在法库担负了重要的任务。
秋季攻势中,敌人损失了两个师又18个团,近7万人。其中百分之七十以上当了俘虏,94名将、校级军官被击毙或投降,我军缴获了各种炮1051门,战马5000匹,还有各种枪及大量军事装备,北宁、锦承、中长铁路完全瘫痪。此时,陈诚头脑也确实清醒了许多,把机动防御又改为"固点、联线、扩面"的作战方针,吉林、长春、四平都以3到5个师独立防守,沈阳到锦州一线各点守军也至少是1个师,只留下新六军和新一军一部为机动,以确保沈阳及周围的安全。企图借助冬天的寒冷,停止民主联军的攻势,以求喘息。他还以为民主联军在零下40度进入"冬眠状态",自己也安稳的"冬眠"。
民主联军秋季攻势后锐气未减,决心趁其创伤未复,求援不得,喘息未宁,要给敌人更大的打击。11月18日东总向全军发布了冬季作战指示:"今年冬季,我们必须利用河流失去障碍作用、有利于我大兵团运动的宝贵时间,实行规模更大的作战,我将集中七、八个纵队统一行动。对较大的目标,我们能集中四、五个纵队攻城,还有力量打援或集中六、七个纵队打运动战,还有力量阻击敌人。"
12月中旬,各纵各师按东总的指令,奔向各自的目标,三师在纵队的编成内于长春南的刘家屯,伊巴丹站出发了。
三师的任务是包围中长路上的双庙子。守敌为九十一师,在三师到达以前,主力早已逃跑,仅消灭了没来得及逃跑的二七一团担任战斗警戒的两个排。
这时二纵、十二纵已包围了法库。一纵在沈阳、法库公路之间,准备打援。
法库是沈阳的北大门,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守敌是新六军暂六十二师,新六军和新一军同是蒋介石五大主力之一,也是抗击日寇时在印缅战场的中国远征军,全为美式装备,与新一军不同的是到东北以后,较为谨慎,尤其是二十二师未受到重大打击,被称为从来没打过败仗的"赵子龙师"。法库被围,敌人忙把七十一军两个师调到铁岭,接替新六军防守铁岭。集中新一军、新五军、新六军于沈阳、法库之间。由于敌人过于集中,难以各个歼灭。东总决定改由二纵、七纵围攻彰武。
19日,三师奉命接替二纵任务,统一指挥包围法库的部队,一纵主力西去沈阳、彰武间石佛寺一带,担任打援任务。东总给三师命令:"继续包围法库,监视敌人行动,防止西窜。要以积极的战斗动作,配合彰武的攻歼战"。
东总这一部署,给三师部队很大鼓舞,认为是上级对三师的信任,有的说:"上级放三师单飞了。"
师长彭景文却感觉压力太大,对政委刘贤权说:"我们三师单独作战,是头一次,还要指挥兄弟师,我觉得难以胜任。"政委刘贤权,抗战时期,在山东抗日战争中当过泰西分区司令,当过冀鲁边军区政治部主任,代理过冀鲁边军区司令,到东北又当过牡丹江军区司令,虽然秋季攻势前才到三师当政委,但到三师后对三师的历史特点,了解很细,特别是秋季攻势,觉得三师作风上不仅谦虚谨慎,而且有一股坚决执行命令、敢于拼打的精神,他说:"上级把任务交给了我们,我们就要挑起这副担子,完成好这个任务。"
12月24日,三师小试牛刀,令七团在彰(武)、法(库)公路上攻克重要据点陶家屯西山,全歼守敌。29日,八团打下法库外围据点之小刘家窝棚。俘敌营长以下300多人。
敌人也多次向我阵地反击,在向我八团三营桃儿山阵地反击,三营沉着迎战,一天之内打退敌人一个营7次冲击。
法库我军由两个纵队包围着,变成两个师包围,但由于三师积极的战斗动作,这样大的变化,一个多月敌人始终没有发觉。三师在法库打出了胜利,打出了信心,也打出了威风。敌人不敢迈出法库一步,惴惴不安的等待被歼。
三师在法库周围迎来了1948年,首先是学习毛泽东主席发表的《目前形势和我们的任务》。毛泽东指出:"中国人民革命战争现在已经达到了一个转折点"。"这就是蒋介石二十年反革命统治由发展到消灭的转折点"。"这是一百多年来帝国主义在中国的统治由发展到消灭的转折点"。大大鼓舞着指战员的杀敌勇气,迎接向敌人进行"全国规模的进攻"。特别是毛主席提出的"十大军事原则",为指战员今后作战提供了思想、行动的依据。
东北局提出必须在1948年"力争东北解放战争先由反攻阶段转入进攻阶段,把东北解放区变为全国解放战争的总基地"。一纵队提出,1948年全纵(包围独立二师)歼灭敌人10个步兵团的任务。这些坚决而明确的决定,给部队带来了动力,纷纷要求完成最艰苦的任务。
全师部队在法库一面监视敌人,一面展开了战前练兵:"为完成1948年歼灭敌人三个步兵团"准备力量。
1948年是这样开始的。
1月1日东北民主联军改称"中国人民解放军"。
2日,沈阳西北敌人的五个军分三路作扇形挺进,新五军军部带两个师进到公主屯。
3日,4个纵队在公主屯包围了新五军。
4日,解放军攻克了黑山、大虎山、台安、北票。
5日,解放军对敌新五军发起进攻。
6日,一、八纵于公主屯以东消灭增援的新一军、七十一军4000余人。
7日,新五军军长陈林达举起手向解放军投降。又消灭了"新五军军部和两个师",冬季攻势第一阶段宣告结束。
新六军也不过如此,达连屯战斗,所谓"赵子龙师",在三师面前也成了夹尾巴狗。在追击中,又消灭了六十二师。
三师与新一军交手,少说也有四、五次,但还没有与新六军打过仗,围困法库是第一次。
雪地大追击
2月初,冬季攻势进入第二阶段,我军主力包围了沈阳以南辽阳、鞍山。三师奉命进到辽河以南孤家子一带,配合十纵作战。2月10日部队从法库外围南下。
12日,九团进到石佛寺,与敌人警戒分队遭遇。从俘虏口中得知,石佛寺和达连屯有新六军一六九师、五 O 六团两个营,彭师长命令九团一营和师警卫营歼灭石佛寺之敌,师主力攻歼达连屯之敌。攻打石佛寺仅用了一个小时,歼敌200余,残敌向达连屯逃窜,途中被我攻打达连屯的部队消灭了。
攻打达连屯,师决定以七团、九团主攻,八团在龙岗子阻击援敌,九团一营为预备队。部队从东西南三面同时发起攻击,敌人顽强抵抗。
攻击部队被敌火力压在雪地里,伤亡较大。担任预备队的九团二连连长曹玉海,发现达连屯西小高地之敌对我危害最大,主动要求率二连夺取小高地。仅以20分钟,占领了小高地,掩护部队突进达连屯。与敌人展开逐屋争夺战,到13日5时30分经过11个小时激战,全歼该敌,结束战斗。
13日下午,增援的敌人赶到,当即向我发起攻击,九团三连就地改造工事、抗击增援敌人。增援的敌人就是号称"赵子龙师"的新六军二十二师,炮火很强,又有敌机助战,第一次冲锋就上来一个营。结果也只是冲到达连屯村20几米处,留下一片尸体退回去了。敌人又是半小时的炮轰。师指挥所在离达连屯五里的一个小村子里,炮弹的爆炸声把老百姓窗上的玻璃全震下来了,彭师长判断敌人炮兵最少有一个营,炮的口径是105榴弹枪和105化学器炮,增援部队起码是一个团,我们要准备大打。
政委刘贤权说:"我们必须尽快搞清情况向上级报告"。
刚好九团三连捉了3个俘虏,说是新六军二十二师的,彭师长说:"二十二师出来好哇,正没有机会消灭他呢!"他命令作战科立即向上级告,同时命令3个团就地加修工事。他想把二十二师吸引在自己面前。
天还没黑,敌人第三次进攻后,炮兵乱打一气,几发炮弹落到指挥所附近,彭师长说:"不好,敌人要跑,看来二十二师也不过如此,准备追击"。
敌人的"赵子龙师",在三师面前成了"夹尾巴狗"。
就在三师准备追击二十二师时,上级来电"法库敌人,有突围迹象",命令三师迅速赶到法库以南切断法库、铁岭公路,独二师在法库以北,切断通往四平的道路。
刘贤权说:"我们不能恋战,命令部队马上撤出战斗,奔向法库"。
原来,我军在辽南连续进攻敌人,牵制了沈阳敌人不能北上增援,法库守敌新六军暂六十二师,一个多月处在孤立无援的境地。由于我军连克彰武、新立屯、鞍山、辽阳,法库守敌更加绝望,为了避免被歼命运,决心弃城突围。
三师13日晚从达连屯北上,走了两个晚上到达法库以南,法库敌人没有发觉,15日夜开始向南突围,刚出城就被三师打回去了。
16日,天降大雪,下了一天一夜,辽河平原,白茫茫一片。17日天气晴朗,又刮起了北风,气温降到零下40度,在户外,执勤的战士眉毛都结了冰。就在这一天,法库敌人放火烧毁了大部弹药、物资,天刚黑就逃窜了。
三师得知敌人已在城北突破了我军的阵地,立即绕过法库,兵分两路紧追逃敌。七团、八团为左路,插向通江口,两家子;九团和师警卫营为右路,经刘家屯向三眼井方面追击。18日上午,六十二师已逃出兄弟部队预设的伏击圈。下午,八团在高家窝棚、雁蛋泡子,七团在红石槽追上敌人后尾,歼敌一部。了解到敌人师部就在前面。
部队在茫茫雪原继续追击敌人,两夜一天,部队跑步前进,终于在何家油坊追上了大股敌人。敌人被我追了200多里,有的掉队,有的逃散,又捉了2400多个俘虏,暂六十二师全部就歼。
追击中,出了很多笑话。
1."雪地里光着脚捉俘虏"
16日下了一天雪,平地里的雪也有半米深。17日刮了一天风,气温下降到零下40度,追击部队原来是快走,后来是跑。200里路,比马拉松的距离长出好几倍,多数战士汗水把衣服湿了,汗又从棉衣透出来,被寒风一吹,在棉衣外面结成厚厚的一层白霜。八团有个战士姓邱,十九岁,人们都叫他"小邱"。小邱个子挺高,一米八、九,也有喊他"大个子"的,时间长了,大家都叫他"大个子小邱"。因为他个子大,部队发的特号衣服不能穿,要特作,一双脚大的更出奇,足有一尺二,更没他穿的鞋,冬季攻势,后勤部专门给他定做了一双特大的鞋。从伊通到法库,从法库到石佛寺,鞋底早就穿漏了,再也弄不到他能穿的鞋了。法库追击,一跑就是二百里,底磨没有了,剩下绑子在脚面上,跑一步,一幌当,开始用绳绑着跑,两三里路绳子磨断了。"大个子小邱"干脆把鞋脱下丢了,只穿着狗皮袜子,追上敌人时,狗皮袜子也跑到脚脖子以上了,他光着个脚丫子,抓了六个俘虏。
2."要人不要枪"
18日下午,八团追到雁蛋泡子,二连新战士崔金宝、追一个敌兵,两个人都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崔金宝实在跑不动了,喊道"你……站.……住。"
那个敌兵,把枪丢在崔金宝面前还是跑,崔金宝又喊"你站住"。那个敌兵张着大嘴喘着气说:"我把枪给你啦",还是跑。
崔金宝说:"我要人不要枪。"
敌兵还是跑。崔金宝实在跑不动了,说:"我不追了,你再跑我就开枪啦!"
敌兵说:"别开枪,饶命啊!"一屁股坐下了。
崔金宝也一屁股坐在敌兵对面,喘着大气,瞪着大眼,瞅着敌兵说:"你真傻,跑个啥劲,我的立功计划上写的要捉3个俘虏,没写缴几支枪,现在就差你一个啦!"
3."缴了枪才能给粥吃"
九团追了两夜一天没吃饭,团供给处决定派几个人骑马赶到部队前面熬锅高粮米粥。粥熬好了,用行军锅抬在路上,指战员们看见有粥,老远就解下缸子、盛上半缸子,一面吃,一面追击。
盛粥的也不问哪个部门的,一见把缸子伸过来,就给盛了一勺子,突然看见几个来要粥的穿的是国民党衣服,盛粥的愣了:"唉,你还没缴枪哪!"
敌兵说:"吃了粥再缴枪!"
"不行,缴了枪才给粥吃!"好家伙,哗啦哗啦,锅旁丢下了十来支枪,还有几支是卡宾枪呢。
法库追击战,三师又创造了全歼敌人一个师的记录。
"告别"师长彭景文
三师从1946年4月在六家子、义和屯和新一军作战。少说也有五、六次成了死对头。冬季攻势,又与新六军结下了"不解之缘"。在石佛寺、达连屯消灭了一六九师五 O 六团两个营,又抗击了二十二师的增援部队,在追击中又消灭了暂六十二师。
战后总结时,彭师长说,新一军我们打过,我们一共消灭它一个团,还有一个营另两个连。这次又和六军3个师都打过,共消灭了他1个师两个营。看起来,新六军也不过如此,也是纸老虎,总有一天,我们会把新一军、新六军全消灭了。彭师长不是预言家,可是他这番话倒很灵验。"辽沈战役",新一军、新六军两个指挥所都在辽西被三师消灭了。可惜这次战斗,彭师长没有参加。
如今,彭景文同志已离开人世,他是一一四师继常恩多、万毅后率一一一师走向新征途,创造新战绩的师长。彭景文在师史中的作用却是独有的。他的人生经历并不独特,是那代人共同走过的路:
彭景文,字理武,1905年2月20日生于辽宁抚顺县大东洲村,父亲是中医大夫,在乡间行医,彭景文6岁起上了几年私塾,放过牛,后来随父亲学中医,十几岁到抚顺药铺当学徒。
1922年参加东北军,后来考人教导队,毕业于东北讲武堂第十一期。
1926年在郭松龄反奉战争中,追随郭松龄,率郭松龄卫生连(学兵连)参加战斗,战斗中提升为营长。郭松龄夫妇被俘遇难,"反奉"战争失败,部队被收容改编。
"西安事变"前,任东北军五十七军一百二十师六五七团九连连长,驻防庆阳。"西安事变"后第二天,张学良命令全团日行军150华里向西安疾进,到达西安后即转赴赤水车站前迎击桂永清的教导纵队,战后即撤到商陵一带休整,而后又开到河南省西华县。六五七团编入一﹣一师三三三旅六六六团仍任连长。1937年7月7日芦沟桥事变后,部队开到南通海门一带沿长江北岸设防。
11月25日参加扬州战役,彭景文升任本团第三营营长。
1938年2月间,转驻安徽五河县,参加袭击临淮关小蚌埠战斗,取得很大胜利,之后与敌对峙。
1938年三月底,随三三三旅赴山东临沂,经大小岭、二十里铺、角沂庄等战斗,毙伤日军900余人,解临沂之围。五十七军通令嘉奖三三三旅:"解临沂之围,壮本军之誉。"紧接着参加台儿庄会战之东、西与甸防御战,坚守18个昼夜,击毙击伤日军七八百名,台儿庄会战,三三三旅战绩卓著,毙伤日军近2000人,受到第五战区和第二十军团的通令嘉奖。
1939年冬,一一一师从沭阳转入山东鲁南一带活动。1940年9月22日,在常恩多师长授令万毅旅长指挥下,参加"九·二二"锄歼运动,之后被提升为六六六团中校团副。
1942年8月3日,在师长常恩多和苏鲁战区总部秘书处长郭维城领导下举行"八·三"起义,彭景文被提升为六六六团团长。1942年9月,经王振乾、吴云介绍,在山东莒县加入中国共产党。
1945年7月解放胶县,之后部队改编为八路军山东滨海军区滨海支队,任支队长。海支队,任支队长。
1945年8月15日日本无条件投降。彭景文任东北挺进纵队第一支队支队长。由山东蓬莱县兰家口乘渔船到辽宁兴城县钓鱼台登陆,而后进至沈阳东之荒地沟。10月解放梅河口,11月南下解通化之围后进驻盘石桦甸县。
1946年2月,一支队改为第十九旅,彭景文任旅长。
1946年8月3日,纵队改编为东北民主联军第一纵队,十九旅改编为第三师,彭景文任师长。部队经过整训补充,实力大为充实。
1948年8月调到齐齐哈尔军政大学任第四团团长。
1949年1月调到四野特种兵纵队炮兵第一师任师长。4月炮一师参加解放太原战役,彭景文兼任前委副总指挥。6月炮一师参加渡江战役,后南下。冬季,炮兵部队撤向北满佳木斯一带开荒种地。
1950年6月,调到东北军区防空学校任副校长。
1951年6月调到军委装甲兵司令部任炮兵主任。后被授大校军衔,并授予二级独立自由勋章、二级解放勋章。
1958年8月,转业到青海省建工局任副局长。
1964年1月调辽宁省机电设备成套局任副局长。在"十年动乱"时期,被打成"东北帮",坐牢二年半。曾被选为辽宁省第五届人大代表,辽宁省第五届政协委员。1981年离休,在辽宁省委老干部局干休所。
1991年6月8日在沈阳逝世,终年87岁。
彭景文是位为收复故园而战的人。
在一一四师的历史上,彭景文是关键时刻处于关键部位的人。假如中国和东北没有外辱史,彭景文完全可以成为一名誉满乡里的名医,他那醇厚忠实的性格将会造福桑梓荫及子孙。
中国人生性善良。中国人勤劳、有智慧。
假如外寇不把战争强加给中国人头上,中国人的聪明才智将在改造社会和抗拒自然灾害中得以作出更大的发挥;中国人更善于忍耐,能够随遇而安,并把这种生存态势上升到理性来认识,使得中国人活的很有文化、很有教养。
是谁让人性中原本"老化"了的不安分的因子活跃了呢?是桀傲不逊的大自然造成的天灾,是危害其生存的敌对阶级,还有来自外界侵入的强刺激。
古代中国人揭竿而起的时候不是人的生性躁动,骨子里想造反,那是因生活不下去逼出来的,为生存权利而拼争。
所以说,中国的古训中就界定了后来人行为准则,中国本来不想打仗,中国人历来想消融事端,化干戈为玉帛,理想中的气氛是"马放南山,刀枪入库"。是外寇把中国人原本应该像阑尾一样消失掉的器官刺激得发了炎,"闹起革命"来。
就我同代的人来说,我们上学时,强国之梦并没有去想当个军事指挥家,去征讨伐逆,我们都想在工业、科学、经济或医学方面去救国富民。
更想为了家族发展,不让父辈的希望落空。这是子女最简单的心愿﹣﹣报效。
外寇入侵,日本人想亡我中国,把学子的报效之心扩大了,从家族的狭隘的圈子走出来,担起了民族解放的使命。我们那代青年人,有句口头话叫: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匹夫在古汉语中,指的是性情懦弱,最没有能力的没有骨气的人。在《三国演义》中,吕布被曹操捉后贪生求饶,而大将张辽,则临危不惧,失望地斥责吕布为"匹夫"。可以想象,当中国人最没出息的人都担当起救国的重任的时候,还怕外强耀武扬威吗?
战争,是个大学校,能造就强者,战争是座能熔炼人的地方,人的意识和品质都将得到升华。当然,这要在正义之战中。为了正义而战的岁月,成长了一批又一批指挥员。他们就在我的身边。
部队在山东时,万毅伤好了以后就调到滨海军区任副司令兼滨海支队支队长。此时,部队已调到鲁北作战地域,我们很少见到他。彭支队支队长。此时,部队已调到鲁北作战地域,我们很少见到他。彭景文升任副支队长,负责抓支队的工作,实际行师长之职。彭景文是军人出身,是土生土长的东北人。他经历了亡国的痛苦,救国的艰辛,最后从蒋介石所统领的旧军队中冲杀出来,走向了人间的一条正道,为共和国的创建而工作、而战斗。
看一个人物的历史作用,必须把他还原到历史事件本身中去观察和界定,彭景文在一一一师历史上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历史机遇给人们的仅仅只有一次,而且往往就在一念之差中,你抓住了就永远拥有,失去了就永世不返了,即便你怎么粉饰,也无法再让历史改变了。也许历史进程中当事人走了,你是个可以说一不二的人了。但是,当你要改变一个既定的史实时,也是徒劳的。彭景文与一一一师血肉相连地走向了新生,又走上了辉煌。
我从"八·三"起以后重回一一一师时,就与彭景文战斗在一起。他任团长我任指导员,他任师长我任团长,目睹了他从一个旧军人到新军人的转变过程。
彭景文曾吸过鸦片,但他很有毅力能把它戒掉,连一般的烟也很少吸,也不怎么喝酒,他爱和战士聊天,看到战士们学习文化他也在一边听听,看看,他觉得接近战士连队很有意思。他在作战方面很果断,下决心就不容易变,所以打起仗来不吃亏,那时候我们团经常在支队的前面,一次又一次完成了战斗任务。
彭景文同志给我最深刻的印象是:完成任务坚决,指挥战斗勇敢顽强,是个优秀的指挥员。
【翟仲禹(1919年11月—2002年3月),原名翟家乐,曾用名翟友乐,山东济阳人。1936年参加革命,学生时期参加过"一二·九"学生运动。曾去前苏联伏罗希洛夫高等军事学院留学。1955年被授予大校军衔。抗战时期曾在一一四师的前身东北军当过兵,当时是中共地下党员,历任指导员、团长、副师长、师长、第三兵团副参谋长、参谋长、旅大警备区参谋长、二十三军副军长、吉林省军区政委、沈阳军区司令部副参谋长,离休前的最后一个职务是沈阳军区后勤部部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