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文)
二伯从部队转业后,回到温州平阳的一家国营企业工作。在平阳工作期间,他视侄子为己出。每到寒暑假,二伯就邀请侄子去他工厂玩,我们几个年龄相仿的堂兄弟便结伴同去。那时,二伯的宿舍俨然成我们家族的暑假班。我们在国有工厂食堂里,吃了一个多月的牛奶面包,回到家里各个都白白胖胖的。
没过多久,二伯就要离休了。按照当时的政策,离休干部可以安排一名亲人顶职(顶替职位,安排工作)。二伯二话不说,就把这个名额给到最困难的六伯父子女。
二伯父离休后,就回到上海生活。偶尔也会抽时间回文成乡下转转。2014年夏天,二伯父回到温州,我特意开车陪着二伯父去洞头寻找当年他部队的驻地。但时过境迁,加上我不熟悉洞头的地名,在洞头本岛上转了几圈之后,便无功而返。二伯父未能如愿,让我也留下些许遗憾。
2020年11月,二伯永远地离开了我们。那时我正在北京出公差。在那个特殊的时期,进出京城十分不易,我没能赶上见二伯父最后一面。为了落叶归根,二伯生前就要求子女把他的骨灰安葬在文成老家,我也才得以机会送二伯最后一程。当看到二伯的灵位与已故的大伯、三伯的灵位一起摆在家族的祠堂里时,我的内心感到一丝安慰,他们兄弟又可以相聚在一起了。
这次二伯母九十岁生日,我们这群堂兄弟说什么也要过去给她热闹热闹。
当我到温州动车站的时候,几位温州的亲友早就在候车厅里等候了,不仅如此,义乌,杭州的亲友也相约乘坐同一趟动车同时抵达上海。
当我们十几号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二伯母家时,二伯母家里早就来了几位平阳的亲友。原来,在最困难的那段时期,二伯父他们一家,不仅帮衬了文成的亲友,也帮助了平阳的亲人。当二伯母的一位弟弟考上了大学后,他在大学的生活费也是二伯父一家承担的。这次二伯母过九十岁的生日,她的兄弟姐妹也从四面八方赶来,在上海齐聚一堂。
二伯母有三个孩子,儿子和小女儿大部分时间都在海外,只有大女儿留在上海照顾她。九十岁高龄的二伯母患有阿尔茨海默病,在堂姐的照顾下,二伯母面色红润,行动也算自如。虽然二伯母无法一一辨认出每位亲友,但是对大家的到来,还是显得有些高兴。
生日宴是在酒店的一个大厅举行的,大厅张灯结彩,布置得非常喜庆,一个大红的寿字悬挂在大厅正中。长辈们在主桌入座后,我们堂兄弟才挨着主桌依次入座。这次来的长辈除了二伯母的兄弟姐妹之外,二伯父能行动的兄弟姐妹也都到齐了。
年长的堂哥开玩笑地说,参加这次聚会的兄弟中有海外侨胞,也有台湾同胞,我们家族也算人丁兴旺,添枝增叶到五湖四海了。
是呀,细数一下爷爷的子嗣,不完全统计已有上百人,这上百名后代,遍布全球四大洲,在国内也分布四个省、直辖市。我们这群人能从那个简易的路亭中走出来,走出偏僻的文成大山,走到全世界各地,实属不易。这也离不开长辈给我们打下良好的基础,更离不开长辈们给到我们血液里流淌的那种相互的扶持和帮衬的家族精神。
我常常想,如果我父亲没有他兄长的照顾和帮助,也许他很有可能在文成山区里放一辈子的牛,种一辈子的田。这也难怪他会在一个月前就要求我通知在温州的每位堂兄弟:今天有空务必要来上海。
年迈的二伯母已经不能喝酒,在宴会上,大家还是一杯接一杯地向她敬酒,向她表示敬意和谢意。当她的生日蛋糕推上来的时候,大家从心底里齐声高唱生日快乐歌,歌声高亢嘹亮,引得他人纷纷驻足观看。
让我感到最欣慰的是,家族中在上海读书、工作的晚辈也凑足了一整桌。这些晚辈中,有在上海大厂上班的,也有在继续深造的,还有在做博后的,也可谓人才济济,后生可畏。我想他们也踏上属于他们的人生旅途。虽然在这个日新月异的时代,很多东西都已经被摒弃,但我希望我们这个家族感恩、奉献、互助的精神能一代接一代地传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