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认为在《红楼梦》里,王熙凤是一个心狠手辣、罪恶到底的女人。事实上,贾宝玉的大丫鬟——袭人,其用心险恶,丝毫不会输给作为荣国府大总管的王熙凤,
这表现在,袭人与宝玉偷试云雨情,怕东窗事发,于是嫁祸给晴雯,这女人真是蛇蝎心肠啊。我之所以这样评价袭人,是有依据的,
只不过一开始,袭人的心机隐藏的很深,绝大多数人都忽视了,甚至说是被蒙蔽了双眼,没有发现出来。我们先且看如何云雨?
宝玉道:“一言难尽。”便把梦中之事细细说与袭人听了,然后说至警幻所授云雨之情,羞的袭人掩面伏身而笑。
宝玉亦素喜袭人柔媚娇俏,遂强袭人同领警幻所训云雨之事。
袭人素知贾母已将自己与了宝玉的,今便如此,亦不为越礼,遂和宝玉偷试一番,幸无人撞见。
自此宝玉视袭人更与别个不同,袭人侍宝玉更为尽职。
看到了没有:袭人听了宝玉梦中之事,第一反应是既害羞又觉得好笑,说明袭人也是一个清白纯洁之人,因此才会害羞,并非像有些人说的是袭人诱惑宝玉;
袭人觉得好笑,自然是因为宝玉说梦中之事时的那种“呆萌无知”的表情,并非是嘲笑宝玉。
与此同时,宝玉也正因为看到袭人听了之后的第一反应是害羞又笑,所以趁其没有防备心,强迫袭人与自己偷试。其实,袭人原本是不愿意的,只是想到自己作为宝玉的丫鬟,
是贾母同意安排的,于是就没反抗,不过,袭人还是怕被其他人发现自己和宝玉偷试,于是才会有“幸无人撞见”这样的担惊受怕心理。
那么为什么会担惊受怕呢?不用多解释,自然是因为怕其他人知道了,状告她勾引宝玉,而被打被骂被赶出贾府,
毕竟袭人只是一个丫鬟,贾母也没有明说她以后就是宝玉的“姨娘”了,更何况,伺候宝玉的丫鬟不只是袭人一个,晴雯也是贾母指派给宝玉的,
所以说,袭人与宝玉偷试云雨之后,最担心的就是被晴雯发现,然后又到贾母那边告状。宝玉午睡做梦时,晴雯可是在场的,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于是众奶母服侍宝玉卧好,款款散去,只留袭人、媚人、晴雯、麝月四个丫鬟为伴。
看到了没有:那日宝玉到秦可卿的闺房休息时,陪伴在旁边的除了袭人,还有晴雯和麝月,也就是说,房里有什么动静,就连宝玉说梦话,这些丫鬟都是最先知道的,
更不用说晴雯原本就心细聪明,有什么事能瞒过她的眼睛呢,就看她想说不想说而已罢了,要是说起来,那绝对是不饶人的:
晴雯听他说“我们”两个字,自然是他和宝玉了,不觉又添了酸意,冷笑几声,道:“我倒不知道你们是谁,别教我替你们害臊了!便是你们鬼鬼祟祟干的那事儿,
也瞒不过我去,那里就称起‘我们’来了。明公正道,连个姑娘还没争上去呢,也不过和我似的,那里就称上‘我们’了!”
袭人羞的脸紫涨起来,想一想,原来是自己把话说错了。
看到了没有:那日晴雯帮宝玉换衣服时,不小心把宝玉的扇子摔坏了,宝玉就骂晴雯,两个人吵架起来,此时袭人就来劝架,因把自己和宝玉说成“我们”,
晴雯听了,立即就各种冷嘲热讽的,说袭人只不过和自己一样也是个丫鬟,没必要抬高身份,狐假虎威的,虚情假意的,
就连平日里偷偷摸摸做的那“云雨”苟且之事,也是早已经知道了,而且连个“姑娘”的身份还没获得,现在倒好,竟然以女主人的身份教训晴雯了……,
袭人被晴雯这样一说,无地自容,才发现原来是自己说错话了,不该把宝玉和自己称为“我们”。与此同时,也正是从这时候开始,
袭人就开始防备着晴雯了。袭人是万万没想到晴雯会是那么机灵,看破不说破,要不是听见晴雯这么一说,还以为和宝玉“偷试”之事,没人知道呢,想想心里就后怕。
不过,袭人也不是木讷的,也是善于察言观色,见机行事。当她看到宝玉因为晴雯羞辱自己而生气执意要把晴雯赶出去之后,房里的其他丫鬟不敢啃声,袭人便跪下来求宝玉别生气别吵了别把晴雯赶出去:
袭人见拦不住,只得跪下了。碧痕、秋纹、麝月等众丫鬟见吵闹,都雅雀无闻的在外头听消息。这会子听见袭人跪下央求,便一齐进来都跪下了。
看到了没有:宝玉要赶晴雯出去,没有一个人敢进来求情,只有袭人跪下来求情,其他人也跟着跪下了,可见,碧痕、秋纹、麝月这些丫鬟平时也是听袭人的话,
宝玉见此情景,才平息了这吵闹事件,晴雯也才没有被赶出去。换句话说,袭人因为和宝玉有过“云雨”,待遇自然和其他丫鬟是不一样的。
当然了,这也算是袭人感激晴雯没有把自己与宝玉的苟且之事,告诉其他人。
然而,这并不是说,袭人的心里就不会提防着晴雯了,尤其是吵架刚平息一会儿,林黛玉进来的一番话,更加让袭人下定决心提防晴雯:
晴雯在旁哭着,方欲说话,只见林黛玉进来,便出去了。林黛玉笑道:“大节下怎么好好的哭起来?难道是为了争粽子吃,争恼了不成?”
宝玉和袭人“嗤”的一笑。黛玉道:“二哥哥不告诉我,我问你就知道了。”一面说,一面拍着袭人的肩,笑道:“好嫂子,你告诉我。必定是你两个拌了嘴了。告诉妹妹,替你们和劝和劝。”
袭人推他道:“林姑娘你闹什么?我们一个丫头,姑娘只是混说。”黛玉笑道:“你说你是丫头,我只拿你当嫂子待。”
看到了没有:林黛玉看到晴雯哭,反而调侃说道是宝玉屋里的人是为了争抢端午节的粽子吃,很显然是晴雯没抢到粽子吃,所以才哭的,
这还不算什么大调侃,黛玉说完,还称呼袭人是好嫂子,袭人不依,黛玉却非得称她是好嫂子,把袭人当作“嫂子”看待。对于林黛玉的这番话,很多人认为是因为袭人平时“人缘好”,黛玉也喜欢她这种个性,
事实上,林黛玉也是在讽刺袭人,告诫袭人,你只是个丫鬟,别真把自己当“姨娘”当“嫂子”了,那句“争抢粽子吃”,暗指“争抢种子,为宝玉传宗接代的名分”。
我不敢保证,晴雯把袭人和宝玉偷试“云雨”之事对黛玉说过,至少袭人心里面是已经认为黛玉或多或少知道自己和宝玉的亲密关系,那么为什么黛玉会知道呢?
肯定就是晴雯透露给她知道的,这是袭人的内心想法。袭人心里一想,原来晴雯和黛玉是一伙的,于是处事更加警惕,由此也产生了要把晴雯赶出贾府的坚定决心,即便是自己不在宝玉身边,也要安排人盯住晴雯,注意晴雯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我们先说晴雯和黛玉的关系,那日袭人、晴雯、麝月、秋纹、芳官、碧痕、小燕、四儿这八人各自出钱凑齐了三两二银银子给宝玉过生日,玩通宵,然后叫小燕、四儿去请薛宝钗、林黛玉,
晴雯、麝月、袭人三人又说:“他两个去请,只怕宝、林两个不肯来,须得我们请去,死活拉他来。”于是袭人、晴雯忙又命老婆子打个灯笼,二人又去。
果然宝钗说夜深了,黛玉说身上不好,他二人再三央求说:“好歹给我们一点体面,略坐坐再来。”
就这样,宝钗、黛玉二人同意袭人、晴雯的再三央求,一起来参加宝玉的生日,喝酒聊天到了半夜才各自回去睡觉;
我们接着说,袭人是如何安排人盯住晴雯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的:
有一次袭人的母亲病重,回家照顾几天,于是凤姐就叫人派晴雯和麝月在宝玉屋里服侍,不用多解释,晴雯的任何言行举止,麝月都看在眼里的,比如有天夜晚,天气寒冷,晴雯与宝玉同处一背窝:
宝玉笑道:“倒不为唬坏了他,头一则你冻着也不好;二则他不防,不免一喊,倘或唬醒了别人,不说咱们是玩意,倒反说袭人才去了一夜,你们就见神见鬼的。你来把我的这边被掖一掖。”
晴雯听说,便上来掖了掖,伸手进去渥一渥时,宝玉笑道:“好冷手!我说看冻着。”一面又见晴雯两腮如胭脂一般,用手摸了一摸,也觉冰冷。宝玉道:“快进被来渥渥罢。”
看到了没有:麝月出去看月色时,晴雯随后也出去转了一下,冷得就马上进来了,此时宝玉就叫她到背窝里暖和暖和,晴雯也就进了宝玉的背窝,不用多解释,看到晴雯两腮如胭脂一般,宝玉早已经“意乱情迷”了,
只不过,没过一会儿,麝月就回屋里来了,然而麝月只是当什么都没看到,故意笑着说,“晴雯出去我怎么没看见?”
此时宝玉就笑着回答说,她刚出去一会了,冷的发抖,现在在我背窝躺着。话刚说完,晴雯就起身回自己床上去了。虽说没发生什么,但麝月却认为晴雯与宝玉过于亲热,这是第一件事;
第二件事,就是晴雯擅自做主赶走了坠儿。
有一日,平儿告诉麝月,小丫头子坠儿偷了自己的金镯子的事情,虽说那金镯子已经拿回来了,但还是不能让宝玉、晴雯知道坠儿偷镯子的事,只等袭人回来,一起商议把坠儿打发出去,这样事情就“悄然无声”了,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然而,宝玉偷听到平儿和麝月的谈话之后,立即就告诉了晴雯。谁知,晴雯听了之后,火冒三丈,任凭宝玉如何安抚,也没有用,她非得把坠儿叫来质问一下。
晴雯便命人叫宋嬷嬷进来,说道:“宝二爷才告诉了我,叫我告诉你们,坠儿很懒,宝二爷当面使他,他拨嘴儿不动,连袭人使他,他背后骂他。今儿务必打发他出去,明儿宝二爷亲自回太太就是了。”
宋嬷嬷听了,心下便知镯子事发,因笑道:“虽如此说,也等花姑娘回来知道了,再打发他。”晴雯道:“宝二爷今儿千叮咛万嘱咐的,什么‘花姑娘’‘草姑娘’,我们自然有道理。你只依我的话,快叫他家的人来领他出去。”麝月道:“这也罢了,早也去,晚也去,带了去早清静一日。”
看到了没有:晴雯只是说坠儿很懒,不听使唤,并没有说是因为偷金镯子的事情,而要把她赶出去,那宋嬷嬷听了,回答说应该等花姑娘,也就是袭人回来再做打算,决定坠儿是去或留,
可是晴雯听了,丝毫不把袭人放在眼里,直言管什么花姑娘,草姑娘的,今个儿就是我晴雯做主了,非得把这不听话的坠儿小丫头赶出去,赶出贾府。此时,站在一旁的麝月也不敢说句反对的话,也同意晴雯这么做,然而,坠儿就这样离开了贾府。
要知道麝月平时是非常听袭人的话,看袭人眼色行事的,当初宝玉要赶晴雯时,也是看到袭人跪下来央求宝玉,她才跟着跪下来一起央求宝玉不要赶晴雯。
现在是因为袭人不在,她也只好听晴雯的话,至少是不敢反对,但是背地里,麝月是会告诉袭人,晴雯是有多么的嚣张跋扈的,
袭人回来之后,知道“晴雯擅自做主赶走坠儿”以及“晴雯和宝玉同背窝暖和”的事情,心里的醋意就一下子涌现起来了,不想办法压制晴雯,日后这“姨娘”的地位不保,
更何况,晴雯不仅长得风流貌美,而且还做得一手好的针线活,更是任劳任怨:
宝玉见晴雯将雀裘补完,已使的力尽神危,忙命小丫头子来替他捶着,彼此捶打了一会歇下。
看到了没有:晴雯是带病熬夜给宝玉缝补那件雀裘的,补的是丝毫看不出是“缝补”的样子,宝玉见晴雯这么卖力,也很心疼,
不仅叫小丫头子为晴雯捶背,而且自己也怜香惜玉,给晴雯捶背,不用多解释,这是太太、奶奶才有的待遇啊,试问一下,袭人知道了,心里会是怎么想呢?很明显,自己的“姨娘”地位多了竞争对手,还是强大的竞争对手。
为此,袭人就“先下手为强”,将手上掌握晴雯的“把柄”,通过各种方式告诉给王夫人,也就是宝玉的母亲。有一日,王夫人对凤姐、王善保家的说道:
王夫人道:“宝玉房里常见我的只有袭人、麝月,这两个笨笨的倒好。若有这个,他自不敢来见我的。我一生最嫌这样人,况且又出来这个事。好好的宝玉,倘或叫这蹄子勾引坏了,那还了得。”于是叫自己的丫头来,吩咐他到园里去,“有一个晴雯最伶俐,叫他即刻快来,你不许和他说什么。”
看到了没有,王夫人说宝玉房里的丫鬟,常见她的只有袭人和麝月,而且夸这两个丫鬟“笨笨的”,没有心机。
然后又因为王善保家的说晴雯天天打扮的西施的样子,在人跟前能说惯道,掐尖要强,妖艳妩媚,大不成个体统,于是就骂晴雯勾引宝玉,带坏宝玉,
这可想而知,无论是王善保家的,还是王夫人口中的“晴雯样子”,都是袭人、麝月传递出去的,然后,话传话,就不像话了。
因此,王夫人近距离看到晴雯之后,就一顿羞辱痛骂:
王夫人原是天真烂漫之人,喜怒出于心臆,冷笑道:“好个美人!真像个病西施了。你天天做这轻狂样儿给谁看?你干的事,打量我不知道呢!我且放着你,自然明儿揭你的皮!宝玉今日可好些?”晴雯一听如此说,心内大异,便知有人暗算了他。
写到最后,要为晴雯说句公道话了,王夫人口口声声说知道晴雯干的那些事,那些有事有哪些事,非得要揭晴雯的皮?无非是那件和宝玉一起“暖背窝”的,但只是片刻时间,这是麝月可以做证的;
还有那件坠儿偷金镯子被发现,晴雯不等袭人回来商议,就擅自做主赶走了坠儿,论理说,这件事做的对啊,把宝玉身边“品行不端”的人赶走,这要得到表扬才是,不应该揭晴雯的皮啊;
另外,那件晴雯为宝玉缝补雀裘的事情呢?这可是麝月亲眼看见的啊,不至于带病缝补雀裘,就要揭皮吧,更何况,这雀裘又不是晴雯给烧坏掉的;
再有一件可以让王夫人生气到揭皮的,无非就是有人造谣说晴雯和宝玉偷试“云雨”,可事实上,这是袭人和宝玉偷试。所以,贼喊捉贼,算计晴雯的,只有平日里和晴雯一起住的袭人、麝月等其他丫头,或是嬷嬷,至少袭人是主谋,真是蛇蝎心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