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霸凌者,都觉得自己没做错

张佳玮写字的地儿 2024-03-26 05:45:58

一个孩子,自学校屋顶坠下。

孩子的母亲相信,孩子在学校里经受了不当霸凌。

去查证时,一整个班级众口一词铁桶江山:说这个班从头到尾和睦得很,不会有霸凌事件的。

——以上情节,出自日剧《Legal High》的特别篇1。

剧中面临的困境是:

无论导致这一悲剧的问题,具体出在老师还是同学,我们都无从确认。

由于受害者孩子的对立面,几乎是个半封闭群体,可以作证的老师与班级同学连带所有校方的人,平时完全铁板一块;所以,到最后,很容易被他们统一口径众口一词地指认,说这都是受害者自己的问题。

作为一个外人,我们永远无法清楚得知:

到底是老师的问题?某个学生的问题?受害人自己的问题?

这样的故事,到处都在上演着吧?

博尔赫斯的小说集《恶棍列传》里,讲过个故事:

写某个小镇杀手,人人畏惧他,但也不敢反对他。到他某天被暗枪击中时,倒在地上。整个小镇的居民闭门不出,听任他在地上挣扎。没有人去杀他,但也没有人去救他。到天亮时,他死了,全镇的人欢天喜地地埋葬了他。

当个体被迫趋利避害时,很容易就制造了类似的集体沉默。

没有一个人真的杀了人,但就是这样的集体沉默,让一个人死去了。

之前,讨论过校园霸凌。

为什么“校园霸凌”这个词在我少年时很少被提起呢?

一方面是,成年人依然会觉得这不过是小孩打架。“小孩懂什么?”

另一方面是,在我少年时,精神暴力这种概念,还不流行。毕竟这种问题,挺难明面显示的:

受害者没有实际的伤痕,只有不被认可的事实。

等到惨剧发生,我们才能意识到,已经经受了多大的挫伤。

《Legal High》那个特别篇里,有过句台词:

“所谓霸凌,是一种氛围”。

是的,霸凌从来不一定是实打实的肉体伤害。

孤立、压迫,让孩子感受到无依无靠的无助,最后陷于绝望,也是一种霸凌。

比如,有些受害孩子的老师会强调:自己的确打过孩子,但“出事当天没打”。

这其实是避重就轻:伤害不是一天形成的,是日积月累的压制,才能让孩子绝望。

也包括事后,群体一片铁桶一致对外的沉默。

可以想象受害者平时所处的,就是这样孤独无依的氛围。

这才是真可怕。

群体软暴力,往往是这样形成的:

半封闭群体的首领,有至高无上的权威。

并不一定日日打天天揍,但附和者赏,不附者罚,日积月累之后,群体里的成员,会出于简单的趋利避害原则,倒向首领,转而践踏少数。

此时,身为少数派,就只好被动挨欺负了。

每一个群体成员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自己也只是趋利避害而已嘛。越是孩子,越容易觉得“当个听话的孩子也没错”。

受害者被点滴压迫浸润,在氛围中感受到随时随地的霸凌,是不会被当真的。

但当一个受害者终于倒下时,没有谁会觉得是自己的责任。

比如,控制这个群体的老师,可以找群体里任何一个人作证,说自己是无辜的,是好人——反正都是她的人。没有谁乐意当出头鸟。

博尔赫斯还写过另一个故事:

某个外来男子,到一个舞会上跟地头蛇挑衅。之后他被人戳了一刀,死了。

随后,杀人者就提醒大家,说别自找麻烦。

于是大家把外来人的尸体扔河里了,就当无事发生。

所以杀人者最后,自顾自地看看匕首:

说上面清清白白,没一丝血迹留下来。

之前聊过如龙组的游戏,其中一个的故事,讲了家长把霸凌孩子的坏人收拾了,然后利用替身在另一处犯轻罪,来做不在场证明:

手段极不正当,在游戏里,这也被列为反派。

但确实有家长,是可能被逼到那一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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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佳玮写字的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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