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馥莉当前的敌人，不是农夫山泉。

©️懂财帝出品 · 作者｜嘉逸

宗馥莉陷入内讧，钟晱晱告别宗庆后的余波仍未停息，饮用水市场突然大变天。

7月18日，香港消委会向农夫山泉致歉，溴酸盐事件的阴影逐渐消散，看似农夫山泉赢了，但品牌的形象危机并没有完全逆转，暗藏隐患。

就在同一天，疑似宗馥莉的辞职信在网络疯传，掀起惊涛骇浪。人们才惊讶地发现，失去父亲撑腰的“长公主”，其实没有当过一天的娃哈哈集团董事长，还被扣上“侵吞国有资产”的帽子。

对宗馥莉更不利的是，继退出娃哈哈核心管理层后，她在自己的“小朝廷”宏胜饮料集团职位，已由董事长变更为执行董事，显现了其权力瓦解的信号。

目前，“水战”硝烟四起。饮用水两大巨头的恩怨情仇，延续到二代。

钟睒睒急需解决最棘手的口碑难题，宗馥莉缺乏重回牌桌的筹码。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下一步，倘若他们一笑泯恩仇，各取所需，破除危机之外，也将会带来无限可能性。

01 | 农夫山泉更适合宗馥莉？

掌舵娃哈哈142天后，宗馥莉似乎就甩手不干了。

7月18日，一封《致娃哈哈集团全体员工的函》的辞职信在社交平台疯传。宗馥莉在该信函表示，决定辞去娃哈哈集团副董事长、总经理职务，不再参与经营管理。

离职理由暗示了与股东的冲突是导火索，称杭州上城区人民政府、杭州娃哈哈集团部分股东对她的管理合理性提出质疑，导致她无法继续履职。

虽然宗馥莉、娃哈哈官方保持沉默，但媒体还是从不同渠道基本坐实了其真实性。浙商研究会执行会长、浙商博物馆馆长杨轶清也表示此事属实，且因事发突然，娃哈哈公司内部很多高管都不知情。

如果不是这场辞职风波，很多人还以为，娃哈哈是宗庆后的家族企业，只要宗庆后点个头，宗馥莉接班娃哈哈理所当然。

事实上，娃哈哈是一家国资相对控股集团。

工商资料显示，娃哈哈集团的最大股东是杭州上城区文商旅投资控股集团有限公司，隶属杭州上城区国有资本运营集团，持股46%；宗庆后个人持股29.4%，娃哈哈集团职工持股24.6%。

作为创始人，宗庆后把一家小小的校办企业，发展为饮料巨头，在娃哈哈内部树立了极高的权威和声望。

宗庆后运筹帷幄，善于处理各种人际关系，成功与娃哈哈职工持股会拧成一股绳，两者股权相加达54%，借此掌握了绝对的话语权。

而宗馥莉14岁就出国留学，崇拜制度与效率，作风强势，在“家长式管理”的娃哈哈，显得格格不入。

例如，对不满意的员工，即使是老员工，宗馥莉都会直接辞退。宗庆后则是出了名的善待员工，不裁员，特别是45岁以上的，能力差点也没关系，只要肯干就行。

“她在美国读书，跟我观念不太一样。在美国，老板就是老板，员工就是员工，给多少钱，你干多少活。中国要以人为本，要调动他内心的积极性。”宗庆后表达过忧虑。

这除了与宗庆后的企业家魅力有关，也是出于维护好战略同盟关系。这些老员工不是简单的打工人，他们对股权问题有话语权。

想成为娃哈哈名副其实的掌舵者，即便宗馥莉全部继承了父亲29.4%的股份，也必须要么取得杭州国资的支持，要么和集团职工联手。

宗馥莉已顺利接手了父亲名下多家公司，但父亲所持娃哈哈集团股份的归属，始终悬而未决，第二大股东仍是宗庆后，跟“得罪”旧臣脱不了干系。

正如宗庆后胞弟宗泽后，即宗馥莉叔父在朋友圈“教”她做事时说的，“她首先要考虑是如何做好事，做慈善？让所有人都认可你”。

宗馥莉却反其道而行之，火力四开，锋芒毕露，“应了古语：刚易折。”

从现在的局面看，宗馥莉与两大股东的博弈失败，权力的天平失衡。

比起股权复杂的娃哈哈，宗馥莉的管理思维跟农夫山泉更匹配。

农夫山泉的股权很简单，是典型的民营企业。

天眼查显示，钟睒睒个人直接持有农夫山泉17.86%的股份，养生堂持有69.58%的股份，合计87.44%。

养生堂的实际控制人也是钟睒睒，他个人直接持有98.38%股份，另通过自己100%持股的杭州友福企业管理有限公司持有养生堂1.62%的股份。

参考宗馥莉旗下的多家公司，股权架构和农夫山泉类似，高度集中在创立人家族手里。

以宗馥莉执掌17年的宏胜饮料集团为例，恒枫贸易有限公司占比98%，浙江恒枫投资有限公司占比2%。

而恒枫贸易是在英属维尔京群岛注册的公司，法定代表人是宗馥莉，浙江恒枫投资100%由宗馥莉持股。

娃哈哈、农夫山泉合作，几无任何可能性。

但离开了娃哈哈的宗馥莉，自由度更大，在难以预料的利益考量面前，她与钟晱晱联盟，绝非无想象空间。

何况，宗馥莉当前最危险的敌人，不是农夫山泉。

02 | 价格战的最大变数

一场内讧，不仅阻断了宗馥莉的接班，还打乱了娃哈哈应对价格战的节奏。

今年初，数万人打着“抵制农夫山泉”的名义，涌入娃哈哈直播间。十几天时间，娃哈哈直播间的粉丝数量突破500万，翻了6倍。

据飞瓜数据显示，娃哈哈的产品在抖音电商的销售额从2月25日开始飙升，3月4日涨至高峰，销售额达500万-750万元，增幅超过10倍。

农夫山泉则受到了重创，同期农夫山泉的直播则GMV从100万至250万之间，骤降到5000元以下，降价至单瓶1.1元也无济于事，导致3月至4月销量未达目标。

久经沙场的钟晱晱没等宗馥莉大施拳脚，就迅速发起了一系列凶猛反击。

4月，农夫山泉推出绿瓶纯净水，直中娃哈哈的命门。

5月，农夫山泉被爆出在区域市场开展“送娃回家”活动，每清理替换娃哈哈堆箱到后仓一家，直接就奖励50元。

接着，农夫山泉绿瓶纯净水又主动挑起价格战，12瓶仅卖9.9元，算下来每瓶不到8毛3，直接把包装水拉回1元以下时代。在一些渠道，农夫山泉绿瓶12瓶甚至低至8.9元，每瓶合7毛4。

其他玩家自然只能“跟上脚步”。同为纯净水，怡宝12瓶装普遍卖10.9元，每瓶不到9毛1。娃哈哈纯净水低至11.99元，折合下来，单瓶不到1元。

而在3月份之前，农夫山泉和娃哈哈都是卖2元。

打价格战，肯定得牺牲部分利润。娃哈哈的营收虽比农夫山泉要高，但净利润显著落后，盈利压力更大。

2023年，娃哈哈以512亿元的营收位列饮料企业首位，农夫山泉以418亿元屈居第二。但娃哈哈的净利润为20亿元左右，农夫山泉达112亿元，相差5倍之多。

随着宗馥莉离开，娃哈哈群龙无首，娃哈哈在价格战更加被动，坐看市场流失。

过去20余年，农夫山泉都试图告诉消费者，天然水比纯净水好。但据灼识咨询的报告，2023年包装饮用水市场中，纯净水占比约56%，远超天然矿泉水的8.47%。前者年复合增长率为7.7%，也高于后者的7.5%。

在纯净水领域，钟晱晱和宗馥莉有着共同的敌人。

按零售额计算，怡宝是国内纯净水的龙头公司，市场份额达32.7%。怡宝赴港上市，摆明要“扩产”，对农夫山泉的威胁越来越大。

从零开始做纯净水，农夫山泉能靠价格战迅速打开市场，但“以价换量”无法走得长远，也会连累股价。

5月初，农夫山泉的股价曾在短暂反弹至约48元的高峰。随着价格战日益激烈，其股价很快重新持续下行，逼得养生堂宣布增持公司H股股份，总金额不超过20亿港元。

“出走”娃哈哈的宗馥莉，无意中与钟晱晱陷入了同样的处境。如果她要继续留在纯净水市场闯荡，也是从零开始创业。

宗馥莉若选择联盟钟晱晱，跨越二代人因水而结的恩怨，很可能就此画下句号。

毕竟，突然被挤下牌桌的宗馥莉，以及被舆论裹挟的钟晱晱，都有“复仇”的理由。

03 | 联盟钟睒睒？

2013年，《京华时报》连用76篇报道，指责农夫山泉水质没有执行国家标准，给农夫山泉和钟睒睒带来巨大的危机。宗庆后没有落井下石，反而多次声援，“那是有人故意在搞农夫。”

宗馥莉也公开坦诚过对农夫山泉的欣赏，“我比较喜欢农夫山泉，我觉得他在品牌的传播，包括做一些新品的打造上，还是非常有想法的。”言下之意，宗馥莉觉得钟睒睒的经营理念值得学习。

寻找宗馥莉与钟晱晱的相似之处，其实并不难。

首先在个人形象上，他们都遇到了坎。

钟晱晱的声誉危机，已有2月末延续到现在，严重损害了农夫山泉的销量。哪怕钟晱晱发声，也会被解读为越描越黑。

而一封辞职信，直接挑明了娃哈哈内部、亲人对宗馥莉能力的不认可。长期以来，她一直试图向娃哈哈、向外界证明自己的实力。

宏胜饮料是宗馥莉做出的最好成绩，年营收超百亿元，净利超10亿元，在全国有20个基地、40多家子公司、100多条生产线，多次入选中国民营企业500强。

宗馥莉曾骄傲地在公开演讲中表示，“很多人以为宏胜是我父亲把一切安排好以后，我过去做总裁。这不是事实。现在的宏胜是我一脚一拳去开拓出来的。”

但宏胜饮料业绩再靓丽，终究只是加工厂，大部分收入还是来自娃哈哈及相关公司。

如今，连宏胜饮料都发生了变数。

早在辞职信被曝光前，7月5日，宏胜饮料的管理层便有所变动，宗馥莉的职位由董事长变更为执行董事。宏胜饮料还有两位董事施丽娟、施幼珍退出，施幼珍是宗馥莉的母亲。

同时，天眼查显示，宏胜饮料的经营范围发生变更，新增“休闲观光活动”。

这可能代表着，娃哈哈不再给宏胜饮料“输血”，宗馥莉要给自己的公司另找出路了。

宗泽后希望，宗馥莉认清自己的身份，在娃哈哈，她就是个职业经理人，不是老板。

宗馥莉的野心很大，不甘于做单纯的继承者，曾提到“不想去继承一家公司，但是我可以去拥有它。如果我做得成功的话，希望能够去并购娃哈哈。”

要当真正的老板，就得塑造最值钱的品牌。在这方面，某种程度上，她向钟晱晱学习了。

钟晱晱花费10多年，来培养东方树叶的品牌。被吐槽“难喝”的这款无糖饮料，近几年乘着健康理念的风口，成了年轻人的抢手货，已然为农夫山泉的增长引擎。

2016年，宗馥莉创立了以自己的英文名“Kelly”命名的饮料品牌“KellyOne”，也是无糖茶饮。

作为独立于娃哈哈的品牌，在KellyOne的推广过程中，宗馥莉采用年轻化的营销方式，从线上入手，抢占一二线的市场。

KellyOne无糖茶饮差了点火候，直到2020年都没什么起色。宗馥莉只好转换赛道，推出“气泡+”产品生气啵啵苏打气泡水，在第二年实现销量翻三倍，救活了KellyOne品牌。

后来，KellyOne陆续推出了生气啵啵奶气、三度半气泡酒、茶茶茶有气等多款“气泡+”产品，试图通过“气泡+”品类破局。

有意思的是，2021年农夫山泉也上线过无糖气泡水，甚至与元气森林上演了冰柜大战，结果以失败告终。

宗馥莉做不好的无糖茶饮，钟晱晱发展得有声有色。宗馥莉做得好的无糖气泡水，钟晱晱栽了跟头。

钟晱晱的当务之急，是挽救品牌形象，拯救股价。公开发声、打价格战、硬刚香港消委会等一系列措施，效果甚微。

解铃还须系铃人，或许说服宗馥莉牵手农夫山泉，才是杀手锏。

而宗馥莉也需要经历真正的商战风云，认识外面世界的残酷，打造属于自己的铠甲。

当然，钟睒睒、宗馥莉做了死对手多年，两代掌舵者握手言和，要求极大的魄力。

对于宗馥莉而言，“加入”农夫山泉，也将是又一场艰难的博弈。

说明：数据源于公开披露，不构成任何投资建议，投资有风险，入市需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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