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10月1日,在新中国的开国大典之上,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次向世界展现自己的空中力量。
毛主席在天安门城楼上抬头检阅了属于我们自己的空军,在中国人民无比骄傲与自豪的同时,西方世界也颇为震惊,解放军的这些飞行员到底是怎么来的?
其实,这些飞行员都来自一所被称为“东北老航校”的空军学校,中国人也将这所学校誉为“中国空军的摇篮”。
然而鲜为人知的是,这所为新中国培养了众多飞行员的航空学校,竟然是在一批日本战俘的帮助下建设起来的,后来从这所学校里还诞生了四位空军司令。
一、日本投降,飞行队仓皇逃跑
1945年8月,苏联正式对日宣战,苏联红军出兵中国东北,将日寇盘踞在东北的关东军击溃,这予以了行将就木的日本军国主义致命一击。
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
当时,日本关东军驻守在奉集堡机场的第二航空队所属的第四练成飞行队不愿意向苏联红军和中国军队投降。
飞行队三百余人在少佐队长林弥一郎的带领下,抛弃机场和40余架飞机,向辽宁南部山区逃跑。
当他们逃到凤凰城附近的山区时,正巧被在那里追击敌人的八路军冀热辽军区第16军分区21旅政委刘光涛发现,刘光涛立刻率部将他们包围。
刘光涛通过望远镜看到这批日本兵的军服、装备,大吃一惊,这竟然是一批空军。
空军属于高技术军种,无论在哪个国家都享有极高的待遇,刘光涛立刻意识到他们的重要性。
激动的刘光涛马上把这一情况汇报给了军分区司令员曾克林。
曾克林也觉得此事非比寻常,立刻向上级汇报并建议劝降林弥一郎,和平收编飞行队。
上级很快就做出了同意劝降的决定,并且派出了谈判组前去与林弥一郎谈判。
谈判组告诉林弥一郎,日本政府已经宣布无条件投降,他们已经没有了抵抗的必要,并且向他讲述了八路军优待俘虏的宽大政策。
虽然林弥一郎对宽大政策将信将疑,但是他们已经弹尽粮绝,不投降的话只有死路一条,最终决定向八路军投降。
之后,八路军以实际行动履行了对他们的承诺,并且予以了他们足够的尊重。
二、简单又庄重的受降仪式
当时林弥一郎等人生怕自己会受到粗暴的虐待,但是当他带着部下来投降时,看到的是简单但是庄重的受降仪式。
当时负责受降的是21旅,为了让林弥一郎等人放心,政委刘光涛让所有战士都站得非常远,只有他和几名干部上前来接收受降。
在受降地点,刘光涛事先让人准备了一张很大的桌子,桌子上铺着红布。
刘光涛让林弥一郎等人将飞行装备都放在桌子上,然后将其他武器放到地上。
按理说,受降仪式应该由林弥一郎将自己的指挥刀交给刘光涛,这样才能正式结束。
但是林弥一郎舍不得自己的指挥刀,对于日本军官来说,指挥刀即代表了职权,又代表了尊严。
刘光涛见他依依不舍的样子,便善解人意地说:“指挥刀不想交就不交了,因为你们有诚意,所以我们做出了让步。”
多年以后,林弥一郎在《我与中国》一书当中感慨道:“这次受降仪式令我终生难忘。”
三、飞行队没饭吃,八路军送上3头牛与50只羊
在受降仪式结束后,八路军并没有像对待一般的战俘那样,将他们关押到战俘营,而是把飞行队队员们安排到了当地老百姓家中居住。
东北的老百姓们遭受了日寇长达14年的压迫,可以说是一穷二白,但是为了照顾好这帮日本兵,当地老百姓竟然将非常金贵的大米给他们食用,而老百姓自己则只吃玉米面,八路军就吃得更差了,平常的主食只有黑豆而已。
就这样,林弥一郎等人与当地老百姓生活了两个月之久,对普通中国人民的生活有了非常深入的了解。
当他们意识到这种贫苦的生活都是由他们一手造成的时,这帮日本兵内疚不已,有不少人甚至不断地下跪磕头以乞求老百姓的原谅。
两个月之后,曾克林在军分区司令部为这支日本飞行队举行了隆重的欢迎仪式,并且为他们准备了非常丰盛的菜肴。
在席间,曾克林发表讲话,他又向林弥一郎等人重申了日本帝国主义、军国主义所犯下的不可饶恕的罪行。
曾克林这么一说,把林弥一郎等人吓得不轻,他们以为这顿丰盛的宴席是“断头饭”,立刻下跪求饶。
曾克林见状,赶紧把他们扶起来,然后话锋一转,说道:“现在战争已经结束了,希望你们能改过自新,为世界和平事业做出贡献。”
林弥一郎等人听完这句话,这才松了一口气,诚恳地表示愿意听从八路军的安排。
在欢迎会结束之后,曾克林让林弥一郎等人返回飞机场,看护好飞机,等待上级领导的进一步安排。
听到这样的安排林弥一郎等人一时不知道该表示高兴还是悲伤,高兴的是他们没有被关押在监狱里,有一定程度的人身自由;悲伤的是他们作为战俘,口袋里没有一分钱,回去之后他们根本没饭吃。
他们将这一想法告诉了曾克林,曾克林微微一笑,让他们在凤凰城里先住一晚,明天就帮他们解决。
第二天一大早,当飞行队准备启程回飞机场时,只见远处有一阵尘土飞扬,走近一看,竟然是有人赶着一批牛羊向他们走来,仔细一数,有3头牛和50只羊。
原来,这就是曾克林想的解决办法。当天晚上,曾克林就掏出了组织经费,向附近的村庄收购了这匹牛羊。
八路军的经费有多紧张这自然不用多说,像曾克林这样的军分区司令员也只能偶尔吃一顿高粱饭,可是他们却对战俘如此慷慨,不光为他们摆酒席,还送上了这么一大批牛羊,这令林弥一郎等人大为感动。
林弥一郎等人深深地感受到八路军对他们的尊重,暗下决心今后一定全力支持八路军的工作,之后便赶着这批牛羊返回了机场。
四、伍修权赠手枪,林弥一郎激动不已
在飞行队返回机场后,曾克林就向东北局书记彭真和时任东北民主联军参谋长伍修权汇报了他们的详细情况,彭真和伍修权决定见一见这批日本飞行员战俘。
随后,林弥一郎和几位俘虏代表来到东北局驻地,受到了彭真和伍修权的接见。
彭真与他们亲切地交谈,他说:“中日两国人民都是战争的受害者,如今战争结束了,希望你们可以为我党筹备航空学校提供帮助,等到时机成熟之时,我们一定会将你们送回国。”
在谈话的过程中,林弥一郎目不转睛地盯着伍修权腰间别着的那支勃朗宁手枪。
伍修权见他对这支手枪如此喜欢,便当场拿了出来,赠送给了林弥一郎。
后来,伍修权回忆道:“这支手枪跟随着我走过了两万五千里长征,经历了无数次生与死的考验,是我最心爱之物啊!”
但是为了表达共产党人的诚意以及广阔的胸襟,伍修权毫不犹豫地将这支手枪交到了林弥一郎手中。
林弥一郎接过这支手枪,激动不已。多年后,他回忆道:“我看着他充满信任的眼睛,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五、东北老航校建立,林弥一郎任主任教官
1945年10月,东北局决定筹建东北民主联军航空学校,选址定在通化。
林弥一郎等人也到了通化,参与航空学校的前期建设工作。
在林弥一郎等人的指导下,地面设施很快建好,接下来就是把飞机从奉集堡机场开过来。
但是由于国民党部队向东北大举进攻,想要把飞机开回来非常困难,毕竟国民党是拥有空中力量的。
林弥一郎先后派出了几十名队友前往奉集堡机场,但是都是一去不回,音讯全无,着急的林弥一郎决定亲自去看看、
当时通化只有一架练习用的飞机,是林弥一郎通过东拼西凑的零件修好的。
为了尽快抵达奉集堡机场,他不顾自身安危,打算直接开着这架飞机前往。
然而,飞机刚刚起飞便出现了故障,坠落了下来。好在起飞的高度不是很高,林弥一郎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也身受重伤。
在养伤期间,林弥一郎也没有闲着,而是日以继夜地赶写教材和培训资料。
到了1946年初,林弥一郎的伤养好了,而队友们也终于把飞机开了回来。
1946年3月1日,东北民主联军航空学校在通化成立,这便是世人所熟知的“东北老航校”,林弥一郎被任命为主任教官。
六、十年间培养出160名飞行员,包括四位空军司令
为了培养出我军的第一批飞行员,领导从各军挑选出了最为优秀的战士作为学员。
虽然这些学员文化程度比较低,学习起来比较吃力,但是他们却拥有刻苦钻研和不怕死的精神。
按照正常的飞行员培训流程,在学习完理论之后,应该先从初级练习机开始练习。
但是当时的条件根本找不到初级练习机,缴获来的飞机都是高级练习机,而且这些飞机多多少少都有点故障。
然而,学员们没有一个害怕的,每次训练都义无反顾地坐上机舱,接着便一架接一架地飞上天空。
林弥一郎等人对学员们毫无保留,将自己的飞行技术倾囊相授,终于为我军培养出了第一批飞行员。
在开国大典时,接受检阅的23名飞行员,就是由林弥一郎亲自培养出来的。
后来,抗美援朝爆发,美国人仰仗着空中优势,在战争初期给我军造成了巨大的麻烦。
为了能与美国空军抗衡,人民空军以战代练,纷纷飞向朝鲜上空,与美军展开了殊死搏斗。
在这些飞行员中,也诞生了很多战斗英雄,比如击落敌机4架,击伤1架,击毙美国空军王牌飞行员乔治·安德鲁·戴维斯的张积慧;击落和击伤美军先进的F-86“佩刀”各一架的林虎;率部与美国空军激战80余次,击落敌机29架,本人击落敌机9架的王海;击落敌机6架、击伤敌机2架的刘玉堤等。
后来,刘玉堤于1975年担任北京军区空军司令员,王海于1985年担任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司令员,张积慧于1973年担任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副司令员,林虎于1985年担任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副司令员。
这四位空军司令无一例外,都是林弥一郎的学生。
1956年,中国共产党人兑现当初的诺言,将林弥一郎等人送回了日本。
从1946年创建东北老航校到1956年返回日本,林弥一郎等人为中国的航空事业呕心沥血,一共培养了160多名优秀的飞行员,其中就包括上述四位空军司令。
在这十年间,有不少人因为积劳成疾,为中国的航空事业献出了生命,他们的遗体也被永远埋葬在了牡丹江边上。
七、为推动中日友好做贡献
林弥一郎等人回国的时候,正是资本主义世界“麦卡锡”主义盛行的时候。
那时的国际格局是社会主义国家和资本主义国家两大阵营对立,从社会主义国家返回日本的林弥一郎等人遭遇了日本政府极其不公正的对待。
他们被特务人员跟踪、监视,最严重的时候,林弥一郎的身后曾跟着十几名特务,这些行为一直到1972年中日建交之后才被解除。
虽然遭遇了不公正的对待,但是林弥一郎等人并没有被吓倒,他们到处联络二战老兵,组成了多个民间组织,向日本人民揭露日本政府发动侵略战争的本质,呼吁人们永远不要忘记战争带来的伤痕。
林弥一郎曾多次发表公开讲话,告诉日本人民,中国共产党的外交政策始终是和平、友好的,他要竭尽自己的全部力量为中日友好做贡献。
林弥一郎为中国人民培养了众多优秀飞行员,被我们亲切地称为“中国空军之友”,中国人民一直没有忘记他。
在中日建交之后,我国政府多次邀请他访华,在1986年东北老航校40周年校庆的时候,空军司令员王海还特地会见了这位将他一手培养出来的教官,1996年建校50周年的时候,林弥一郎再度访华,受到了中国人民热烈地欢迎。
1999年8月14日,88岁的林弥一郎逐渐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在弥留之际,他依旧念念不忘东北老航校,他对家人说:“帮助中国共产党创办航校,我一点都不后悔!身为教官,我非常骄傲!”
在说完这句话后,林弥一郎便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虽然林弥一郎已经去世了,但是他留下了中日友好的美好愿望。
林弥一郎的精神是永存的,中国人民永远不会忘记他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