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私生被黑，我被骂出娱乐圈。全网都认为流量小花彻底凉透了。

一年后，我亲自把造谣者送进监狱。

1.

来到川兴律师事务所的第十天，我依然被江川无情压榨。

「还是标出所有的法条？」

我看着桌上比年历还厚的文件，无语地看着他。

江川挑眉，语气轻蔑，「有意见？」

「现在已经下午四点，你为什么不早点给我？」

「因为刚刚想起来。」

［……］

气炸了简直。这是人说的话?

「受不了就赶紧离开，这里不是你的玩乐场，我也不需要女明星做助理。」

说完，江川冷着脸收拾自己的文件，然后拿起外套向门外走去。

「哦，对了，走时别又忘了锁门。」

这副皮肉不笑的嘴脸，我恨不得立刻把文件扔他脸上。

但是我忍了。求人矮半截，这道理我懂。

我一直不明白，长得那么帅的一张脸，怎么那么事儿精。

我穿小香风套装，他有意见，说行事不便。

我喝奶茶，他也不同意，说气味太浓。

我给他收拾桌子，他不高兴，呵斥我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让我送文件，他也非得挑在早高峰，好像生怕我能开车去。

可以，五公里，我骑共享单车送文件去。

他不但不感到愧疚，反而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我早说过，穿裙子不方便。」

标法条，对于我这个外行人来说，无异于大海捞针。

捞吧，天天加班到八九点，也不差这一次了。

以前拍戏上综艺也会没有规律的加班，只是现在，我总觉得他是故意奴役我。

半个月前，我收到消息，著名导演李松要拍一部律政职场剧。选人标准极其严苛，不仅要求演技好，还必须有法律专业相关知识。

为了抓住这次机会重回娱乐圈，经纪人于姐托关系把我送进本市金牌律所，川兴律师事务所实习。事务所合伙人赵兴是于姐的大学同学，随和，好相处，他一口答应于姐，并许诺好好照顾我。

但是，我坚持选了另一位律师带我。

江川，另一位合伙人，金牌律师，无败诉记录的「常胜将军」。

试镜，我会努力，但我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完成。

2

陌生至极的法律专有名词折磨地我头脑发昏，连肚子也发出了抗议。

我才注意到，天又黑透了。

律所只剩下我自己，周遭的寂静，让心里的不安渐渐升起。

我硬着头皮，向外走去。总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盯着我看，这几天来都是如此。

也许是PTSD，一到夜里，我就格外敏感多疑，非常不安。

「咣当」一声清晰的巨响，脚下带翻了什么。

我低头一看，瞬间，浑身的汗毛竖起，从头发丝冷到脚趾。

我想跑，但双腿像灌了铅，完全移动不了。

地上浓稠的红色液体逐渐蔓延，我心底埋藏的恐惧再一次泛滥。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熟悉的清冷嗓音，

「沈助理？沈助理？沈希月！」

是江川。他的手一直在我眼前晃，神情严肃，我才意识到大概我失神许久。

回过神来，刚想解释。但声音梗在喉咙，我无法说话。

我只能机械地动动手，指指地上。

江川抓着我的衣袖，引导我绕过。

可我的双脚像是被这些红色紧紧黏住，没反应。

「不能动？」

我点点头。

江川解释道，让我深呼吸，

「只是油漆撒了，你不要紧张。我找人清理一下。」

「你别走！」我慌乱地抓住江川的袖口。

也许没见过我这么狼狈的模样，江川的语气温和了很多，「那我先送你回去吧。」

说完，背过身去，在我眼前蹲下，「上来，我背你。」

我听话地伏在江川背上。

走出大厦，光影绰约满是行人的街道瞬时让我放松很多。

低头看到江川通红的耳朵，难道是害羞了？

「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走了。」

我真的很感激，江川这时候像救星一样出现在我面前。让我忘记与他的一切不快。

江川把我放下，转过身来迅速把衬衣第一个扣子解开。

憋着大红脸问我，「沈希月，你是想勒死我吗？」

「抱，抱歉啊，我刚才太紧张了。」

江川开车送我回家，时不时从后视镜看我。他转过头张张口，最终什么也没问，一路安静地把我送到家门口。

见我进了屋子，他才离开。

我背靠着门缓缓蹲下，心扑通扑通想要平静。

怎么？我坚持了很久难道这么轻易就被打败?

那只是红色的油漆，就算又是腥臭的动物血又怎样？

我就要认输吗？

那一夜，我又梦回一年前。

无数冰冷的文字，充斥的刺耳的尖叫。

没有真相，没人需要真相，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发泄的渠道。

「流量小花沈希月坑害粉丝，骗了钱，反咬粉丝骚扰，简直不要戏太多。」

「你看她穿得那么暴露，头发那种颜色，一看就是故意勾引人的。」

「那戏精演技不怎么样，炒作倒是很有手段。」

「绿茶真是又当又立。以为别人都不知道吗？赶紧滚出娱乐圈！」

最后，一桶鲜红腥臭的液体自头顶倾泻，如那些人所愿，沈希月发布暂退娱乐圈。

醒来时，人缩成一团，枕头又湿透了。

我起身看着自己的双手，告诉自己那只是梦。

短到甲床的指甲和留有疤痕的指尖提醒我，沈希月，真相一定会公之于众。

3

我用热鸡蛋滚滚眼皮，真心体验到了社畜的无奈。

就是不管你再难受，第二天都要爬起来去上班。

车停在律所没开回，我只能打车，却意外见到江川。

「我刚好顺路，带你一起去见当事人吧。」

今天没阴阳我，也没横眉冷对地奴役我，简直破天慌。

其实，自从经历网暴那件事以后。

我是很抗拒和陌生人接触，打车如果被认出，或者被拍到。

又不知道要给我安排什么狗血剧情。

能蹭江川的车，深得我心。

来到约定的咖啡厅，我戴上口罩，很少说话。尽量保持低调。

毕竟，我在律所实习这件事目前是保密的。

当事人是二十岁的网红女生方笑笑，几周前因为一个被人恶意剪辑过的视频，被「网黑」骂上热搜。

视频里，方笑笑穿着cos服，拉扯了一下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的胳膊，男孩哭了。

男孩妈妈上前生气地指着方笑笑鼻子骂，「他不过是个小孩子，你穿成这样，看上去也不像什么正经人。」

再之后就是双方听不清的理论。

事实是，男孩一直拉扯方笑笑的裙子，方笑笑制止。

自此，就有很多人拿方笑笑的装扮说事。

说她奇装异服，哗众取宠，拉扯小孩子，一定心理有问题。

方笑笑和家人每天受到莫名的辱骂和恶毒的诅咒。

甚至家庭住址被爆，门口推满花圈和P图的遗照。

备受骚扰，她决定反击。

义愤填膺的描述之后之后，撂下一句话，「江律师，我要和他们死磕到底。」

方笑笑的态度，让我想起一年前的自己。

一样从惊讶到委屈，从愤慨到崩溃。

铺天盖地的污蔑和误解，让我百口莫辩。

公司说黑红也是红，有流量就行。不必理会，过几天大家忘了，就过去了。

我想起诉，却被警告不要搞事情，给公司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我受不了那些不分青红皂白的辱骂，恶意的p图，甚至那些无底线的造黄谣。

我只能自己坐在电脑前，一遍又一遍地刷新评论区页面。

扮做路人回帖，澄清，解释，怒怼，举报那些用AI技术把我的脸嫁接到大尺度照片和视频上的ID。

我把能做的事情都做了，我敲键盘敲到指甲断裂，最后到指尖都磨出血。

就那样挣扎着，努力着，最后，放弃了，忍耐着。

而那个人，因为有钱有势，舆论造势。并没有承受什么严重后果，只被关进看守所几天，就假借有精神疾病放了出来。

而我，因为坚持报警为自己澄清而被公司雪藏。

我怀着心事和江川一同回了律所，坐在椅子上，脑海里不停回放着刚才的一幕幕。

最终，我走进江川的办公室，「江律师，我有话想对你说。」

江川抬头，刚要说话。

这时，前台小姐姐推门进来，「江律，您预约的当事人到了，在会议室等您。」

话到嘴边被咽下，江川大概看出了什么，「等我回来。」

这几天的接触，我能感觉到，江川是一名很专业的律师。

他对待工作一丝不苟，心思缜密，案件处理几乎滴水不漏。

这就是为什么他毒舌黑脸，却没有人投诉的原因---找他就意味着能赢。

但是江川不是什么案件都接，这也是我为什么非要留在他身边学习。

希望他能因为共事一场，帮我惩罚那个变态。

怀有心事的等待备受煎熬。我决定去冲杯咖啡。

路过会议室，玻璃那边，江川的对面坐着的，是一个面容艳丽，穿戴不菲的女人。

再仔细一看，瞠目结舌。这正是我那死对头，江琳。

从前处处抢我资源，后来和富二代闪婚。

江川也不打离婚官司啊...

赶紧溜了，省的又被认出来奚落。

我回到办公室。

桌子上多了一只红色的玫瑰花，我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又是红色...刺眼。

哼，第四次了。

将花扔进垃圾桶，江川突然将门推开，面露急色。

「方笑笑那边出事了。」

4

我和江川赶到方笑笑的家，眼前的一幕让我心头发紧。瞬间浑身凉透。

明明见面时明媚如朝阳的女孩，现在身上布满污渍，狼狈不堪。

红色液体已经将她的发丝凝结。

家门口被写满了污言秽语。

见到我们，方笑笑崩溃痛哭。

「我到底该怎么办，怎么办啊。」

我很心痛，又很熟悉。

老套路了，那些阴沟里的老鼠向来喜欢攻击柔弱的女生，「它们」也只会如此。

就像喝醉酒的流氓永远不去挑衅高大的壮汉一样。

因为惹不起。

我从包里拿出纸巾，蹲下来，告诉方笑笑，「把鼻子捂上，眼睛闭上。」

江川带着她的父母和警察做笔录，我把她拉进浴室，帮她清理污渍。

方笑笑还在抽泣，凝固的动物血遇到热水开始散发出浓重的腥味。

水池瞬间被染红。

「油漆不好洗，你忍着点。」

曾经，我的经纪人也是这么告诉我的。

善意的隐瞒背后，总是希望能挽回一些伤害。

但是，网友的留言，让我了解了事情真相。

我陷在回忆中浑身发抖，分不清是因为自己还是眼前这个无辜的女孩子。

直到江川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我才拉回思绪。

「沈助理，你可以先出来。刚赶到的女警可以进去帮忙。」

我走出浴室，江川递给我一杯奶茶。

他不是最讨厌奶茶的味道吗？

在我们的帮助和安抚下，方笑笑一家情绪算是平稳了一些。

江川建议到，「你们最好先搬走，躲开这些骚扰。避免恶事件升级，发生更严重的伤害。」

「凭什么，我做错了什么？」方笑笑红着眼睛，面孔因为激动几近扭曲。

「凭什么？还不是因为你抛头露面，惹了祸，被人盯上。连累了全家。」

方爸拍案而起，手指着方笑笑一脸怨恨。

方妈在一旁抽泣，我知道，那是无声的赞同。比高声指责更让人心痛。

「我只不过是分享我喜欢的事情，别人都可以，难道我不可以吗？」

是啊，cos喜欢的动漫人物，做自己喜欢的妆造，在别人冒犯到我们的时候加以制止，哪一步都没有错。

那到底是谁的错呢？

「方笑笑没有错。」我不知哪来的勇气，抬手要摘下脸上的口罩。

江川一把拉住我的手，看我的眼神有些惊讶。我朝他点点头，示意［你放心，我可以。］

「沈希月？电视上的那个女明星？」看到我的真容，现场停止争吵。

「笑笑没有错。错的是那些断章取义，实施暴力的人。」

「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没有错，维护自己的权益，制止别人不当的行为也没有错。」

「那些不分青红皂白攻击人和把视频恶意剪辑的人一样，都是犯罪行为。

已经侵犯了笑笑的人身权利，构成侮辱罪。」

「请你们相信，我一定会和江律师找到证据，把坏人绳之以法。」

说完最后一句，我才意识到，我的声音过于慷概激昂了。

我有些尴尬地看了看江川。

但他嘴唇难得弯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眼神中好似有些赞赏。

「沈助理说得对。」

方笑笑此时望向我，眼神中充满感激。

我理解那种感受，仿佛绝望时突然出现一只拉你脱离泥沼的手，是因为一句［别怕，我懂你。］

也正是因为存在这样的善意，让我下定决心一定要讨回公道。

接下来的日子，我和江川去调取周围的摄像头，询问街坊邻居查找线索。

但方笑笑住的小区有些老旧，仅有的两个摄像头也坏掉了。

几经周折，只在街边超市的转角发现一个可疑的身影。

个子不高，穿着帽衫，戴着口罩，手里拎着一个大桶。身形极其眼熟。

通过和周围人的多次询问调查，目标基本锁定。

江川找到熟悉的警察，24小时就将犯人堵在家门口。

我知道这种情况，坏人关不了多久。

他们只是纯为了发泄，没有立场的社会渣滓而已。

于是，我天一亮就去了海鲜市场，再要求江川带我去警局门口等。

「你为什么非要见这个人？」

最近，我发现，江川好像不太愿意让我直接接触案件嫌疑人。

但是，他又让我紧跟案件进度。

每一步详情都和我仔细探讨，也不让我无休止的抄法条了，仿佛我真的是他的得力助手一样。

「呵，老朋友了，能见到不容易。」

我提着手里的桶等在警局不远处，做出了在脑海中已经幻想了无数遍行为。

等到人一出来走到了监控盲区，我直接从背后跑过去，把这一桶腥臭的死鱼泔水直接泼向他头顶。

没等他反应过来，我直接把桶扣在他头上，朝他膝盖使劲踹了一脚。

再骂了一句，「死变态，去死吧！」

然后转头就跑回车里，「江川，跑！」

江川目瞪口呆，一个油门加速，直接朝变态冲过去，送他一个擦身而过外加一个惊魂未定。

「哈哈哈，我去，太爽了！真踏马的死变态也有今天！」

我兴奋地要把座椅锤爆。

［他就是当时泼你一身血的那个人。］

听这笃定的陈述语气，江川应该是知道了。

［嗯，是他。化成灰也不会忘。］

［我的事，你都知道了？］

［知道了，以前没关注，后来上网查之后了解了。］

［那你能不能帮我？］

我有些急切，怕被拒绝。

［这种案件不太好处理，只能针对其中对你造成重大伤害和损失的极为恶劣的行为进行追责。］

［那跟踪我，污蔑我的那个始作俑者呢？］

［他没有对你造成实质性伤害，又以精神疾病为幌子逃脱惩罚。没有实锤恐怕很难让你得到满意的结果。］

听到江川的话，我有些失落，因为他都这么说，我恐怕只能认栽。

但是，那是以前的我。

见我没说话，江川又补上一句，［抱歉，之前对你有误解。］

这倒把我弄懵了，［怎么了？］

我看向江川侧脸，好看的线条，完美的鼻梁，还有些不太自然的眼神。

［我以为你是明星来闹着玩，没想到你是真的努力。］

［所以你那时真的是针对我？！！］

被我突然一吼，江川的语气低了三分，［咳，想让你知难而退。］

［我今天应该带两个桶过来的。］我狠狠地瞪了江川一眼，这个江川满肚子坏水。

江川为表歉意的真诚，请我吃了一顿海底捞。我悄悄告诉服务员今天他生日，喜欢人尽皆知的祝福，务必夸张和隆重。

最后，在江川的社死现场，我也原谅了他之前的傲慢与偏见。

帅哥脸红乃人间美景，现场吃瓜群众热心拍了视频。

我知道，观众不一定注意到我。

但是有个人，一定看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