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污蔑了我五年。
未婚夫和太子，对此坚信不疑。
还为了白月光将我残害至死。
重生后，我彻底疯了。
顶撞太子萧书烨，掌刮曾经挚爱纪文章。
逼白月光宋心梦吃屎。
还大闹父皇寿宴，惹得群臣震怒。
父皇无奈将我远嫁。
我不反对。
但我要嫁给傻子。
1
我蜷缩在八人大轿上，未着寸缕。
有人向我泼粪，有人冲上来将我围殴。
「打死那不知羞耻的败类。」
我感受着骨骼寸寸碎裂，痛不欲生。
宋心梦嘴角上扬，对着我做出口型：「笨蛋。」
我耗尽最后的力气，抽出头上发簪，插入她的心脏。
「一起去死！」
……
濒临死亡的画面仍然在脑中徘徊。
微风吹过，我打了个哆嗦。
朦胧的视线逐渐清晰。
这是皇宫，是文华殿的后园。
宋心梦穿着粗衣白裙，将墨水倒在自己身上。
「公主殿下，你猜，他们是否信你欺负我？」
我心头一紧，是宋心梦刚到文华殿侍读那天吗？
那是她第一次污蔑我。
宋心梦歪着头，见我傻愣在原地，得意地笑了。
「公主发什么呆？赶紧想想如何谢罪——」
我不管现在是梦境或是真实，发疯般冲上去，飞起双脚踹在她肚了上。
「哪来的野狗敢在本宫面前叫？来，是狗就得要吃屎。」
我揪起她的头发拖到茅厕，把她头按进茅坑里。
宋心梦两手撑着坑边想爬出来。
我整个人蹦起来一屁股坐到她背上。
双手死死夹紧她的双脚，牙齿紧咬。
她拼命挣扎着抬头：「萧沐清放开我……啊呕——」
我被踹了几脚，肋间的疼痛告诉我，这不是梦。
我重生了。
那些年的冤屈，那些年的仇。
我依然历历在目。
你们都等着。
2
我死的那天是梦想成真的一天，我要嫁给纪文章了，幸福的正向我招手。
我身穿红色金丝龙凤掛登上八人大轿。
却迷迷糊糊在轿上晕睡过去。
等醒来时，是在大街上。
我全身一丝不挂，怀中还抱着个傻子。
周围吵闹声四起。
「堂堂一国公主，竟如此下贱。」
「伤风败俗有违人伦，她是大梁的耻辱！」
「臭不要脸的贱人！」
……
我手脚慌张地掩盖身体，满布泪水的目光四处搜索着。
纪文章在哪？萧书烨在哪？
看见了，他们身穿布衣着站在人群中，视我如同陌路。
我蜷缩着身体，口中颤抖着低鸣：
「皇兄救我。」
「夫君救我。」
他俩对视一眼，齐齐咧嘴，嘲讽地笑着。
宋心梦从二人身后闪身而出。
她走到我跟前，假装害羞地遮挡着视线。
「我曾是宫中伴读，沐清公主荒诞淫靡已是常态。」
「她整日玩弄男宠，从不间断。」
「但没想到她竟敢在光天之下，行如此下作之事。」
没等宋心梦说完，一个大娘抬着恭桶将尿粪泼我身上。
紧接着几个愤怒的大汉冲出人群，对我拳打脚踢。
温热的血液很快淹没我双目，眼前的世界已成一片通红。
直至我身边的傻子突然发疯，推倒众人。
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与宋心梦同归于尽。
3
回过神来。
宋心梦还在我腚下挣扎。
我翻身弹出几丈远。
看着她爬出粪坑，嘴中还呕出发黄的污浊液体。
我紧抚着鼻子眉头皱起，满脸的嫌弃。
「哎呀呀，要不我叫人过来？」
「我猜大家一定相信我欺负你。」
我放声高呼。
「来人！」
几个太监冲了进来，均都被宋心梦吓了一跳。
「本宫欺负她了，你们信吗？」
宋心梦还在干呕着：「呕，公主她……」
年纪稍大的太监小眼珠一转：「奴才看见，宋姑娘掉进了粪坑，公主不惧污秽将她救起。」
这小样的看得真准，我向他抛出一包碎银。
想到前世的屈辱，我捡起地上砖块向她扔过去，可惜没砸中。
宋心梦此时颤颤地流着眼泪，在脸上清洗出两道干净的泪痕。
我转身离开，刚好碰上赶来的贴身宫女翡翠。
「公主这是？」
我风轻云淡：「喂狗吃饭，花了点时间。」
翡翠惊讶地看看我，又看看远处的宋心梦：「公主，你？」
「既然被贴上标签，不如将其演绎得淋漓尽致，至少可以在这荒唐的世界中，保留一丝自我。」
翡翠忍着笑，似懂非懂地点头。
回文华殿连廊里遇上纪文章。
他刚来给太子做伴读时，我就对他一见倾心。
足足七年，我爱了这个人渣七年。
我恨不得把眼珠子挖下来吃掉。
纪文章目光偷偷扫过我身后：「沐清，刚才听你喊声……」
啪！
我扬手就是一耳光。
「区区侍郎的私生子敢直呼本宫名字？谁给你的胆子。」
翡翠表情再次震撼。
以前宋心梦每每作妖，纪文章会都对我说。
「沐清，你贤良淑德，知书识礼，怎么能这些奴才计较。」
「当朝上下都以公主为表，切不可坏了名声。」
我看似事事忍让，实则一直在自毁声誉。
想到此，我反手又是一巴掌。
净赚两耳光的纪文章看是没生气。
依然嬉皮笑脸地深深躬身，眼底划过冷意一闪而逝。
「敢问公主殿下，刚才为何大叫？」
「我逼宋心梦吃屎了。」
他当场石化。
4
我很久以后才知道。
纪府与宋府本同是朝廷命官。
那时候纪文章作为私生子在府中饱受欺压。
是宋心梦把他从柴房里拉出来，与之交好。
纪文章他爹才多看此子一眼。
从此宋心梦成为他生命里的月光。
后来宋大人因贪污被捕入狱，宋心梦流落民间。
直到前些日子重遇，纪文章将她推荐给太子做伴读侍女。
宋心梦污蔑我的事，他从来没怀疑过。
他早已对我恨之入骨。
但我是大梁公主，是他飞黄腾达的垫脚石，纪文章才假意哄着我。
回想至此，心中怒气再次生腾。
「来人！把这野种拉下去杖责三十！！」
周边的太监们迅速上前。
纪文章愣了愣，眼中满是不信。
因为半个时辰前的公主还舔着他，对他千依百顺。
「公主殿下，我是纪文章，我是你的最爱啊。」
我抬脚就把他踹飞。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就在此时，沉深的声音钻进我耳膜。
「慢着。」
我的皇兄，大梁太子殿下萧书烨。
他来了。
5
从小到大，父皇训导我充耳不闻，母后教诲我听了就忘。
唯独萧书烨的话我奉若圣旨。
那是我最崇拜的哥哥，我最信任的皇兄。
就是为了一个宋心梦，他竟然也要害我。
「萧沐清，闹够了没？」
我冷冷跟他对视一眼，带着翡翠离开。
有萧书烨在，就没人敢动纪文章。
纪文章是他最忠心的狗。
翡翠低头走在我身旁边，眼珠子不时撇向我的脸。
最终她还是没忍住，问：「公主是否身体抱恙？」
她从小跟在我身边，对我的性格十分清楚。
别说动手打，我连太监和奴婢都没骂过。
更何况我对纪文章的爱接近疯狂。
为了给纪文章送上一份有意义的生辰礼。
亲手为他绣香囊。
扎得十只手指都缠满绷带。
我对他盲目的爱，整个后宫都看不下去。
不过，以前的我已经死了。
现在的我疯了。
6
往后几日，宋心梦稍安份些许。
但我知道她忍不了多久。
我也在等着，好戏在后头。
第二次见到宋心梦，也在文华殿。
太傅已在案前准备上堂，其他皇子世子早已落座。
萧书烨身后跟着纪文章和宋心梦鱼贯而入。
他脸色铁青，透出寒意。
「萧沐清，你欺辱同窗，殴打下人。我大梁皇室的脸都给你丢光了。」
萧书烨的声音很大。
堂内顿时安静了下来，众人目光纷纷投向我。
太傅也皱起了眉头。
不知情的皇子世子开始议论纷纷。
对他们来说，太子的话就是事实。
「公主何时变得如此刁蛮跋扈，是应该要教训教训。」
「太子大公无私，是大梁之幸也。」
我左右看看，歪着头地与太子对视而立。
「太子殿下在跟我说话？」
「我欺辱谁了？我殴打谁了？」
我目光转向宋心梦和纪文章，嗤笑一声。
「是他们两吗？」
「一个奴才，一个侍郎私生子，我作为公主不能教训他们？」
「难道太子没打过奴才？」
萧书烨哑言片刻：「你敢顶撞本太子？今天我就要代父皇教训你。」
他向旁边太监招手。
「来人，取戒尺。」
「父皇尚在人间，太子如此心急想要代父？莫非想谋反？」
堂内一片哗然。
「你胡说八道，歪曲事理。本太子对父皇敬爱有加，怎会谋反！」
萧书烨脸色阴沉，无缘被扣上谋反的黑锅，先不说是真是假，但人言可畏。
不过，我知道他未来是真的。
宋心梦上前跪倒在地。
「奴婢刚刚进宫，虽然不知何事冲撞了公主殿下。」
「但奴婢也请求公主开恩，奴婢自罚掌嘴。」
说着巴掌轻轻往自己脸上拍。
「不管如何，太子与公主切不可因奴婢伤了感情。」
她眼中已浸出泪珠，在双瞳底下微微晃动，我见犹怜。
萧书烨拉住她的手，眼中满是温柔：「心梦，不是你的错，没必要怪罪自己。」
他转头向我，目光骤变：「你看看，人家为了你甘愿自罚。」
纪文章眼珠快速左右瞥了一眼众人。
两步走到我身旁，又想故技重施。
「沐清，你知书识礼，贤良——」
啪！
「我贤你娘亲！」我抬手一巴掌：「滚下去！」
萧书烨抖着手指向我：「堂堂一国公主，不知羞耻满口污言，你把皇室的脸面都丢尽了。」
我睁大眼盯着萧书烨。
他开口闭口皇室颜面。
就是他，一次次地利用道德绑架我。
前世，萧书烨在我心中地位崇高。
父皇只顾着处理朝政，母后忙于后宫锁碎。
我从小跟在他身后长大。
萧书烨向来对我严厉，从来都是公事公办。
那年我在御花园放风筝，他看见后，二话不说把我风筝撕碎。
「皇家子孙不应该玩物丧志。」
我以为这是储君应有的气概。
我以为他心怀天下一视同人。
自从宋心梦出现，我才发现。
原来他不是。
我见过他拉着宋心梦的手，一起在草坪上奔跑，教她如何把风筝放得更高。
见过他与宋心梦同坐一匹马，耐心地教导她如果甩缰绳，如何夹马腹。
宋心梦不心小扭伤脚踝，他抱着她去找御医，眼中满是宠爱。
萧书烨从来都没有真心待我。
这些已经不重要。
这一世，我是我。
他们什么都不是。
7
面对萧书烨我毫不退让。
直至母后到场，才阻止了我俩的闹剧。
我们各自冷着脸回到自己的坐席上。
宋梦心还想用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卖惨。
母后一个眼刀将她吓退。
父皇也听闻此事也大发雷霆，将我和萧书烨宣到御书房。
威严地斥责：「一个太子，一个公主，竟然在众多皇家子孙面前胡闹！」
「你们说说，到底何事。」
萧书烨想行礼禀报，我抢先开口：「回父皇，前些天新来一位侍读女，刚见我就往自己身上泼墨，还非要污蔑我欺负她。」
「后来我才知道，她爹是贪官，流落至民间青楼，人品极坏，不知为何被太子会将此人招进宫。」
萧书烨猛地转头看我，眼中满是震惊。
我挤出两滴泪珠在眼底打转，哽咽着说：「其实我并没在意宋心梦，但我在意皇兄为何不信任我。」
装可怜卖惨，谁不会？
「难道青楼艳妓更比皇妹重要？」
说完我哇哇大哭，反正要吵到萧书烨无法开口。
父皇见我哭声不止，语气缓和了几分。
「好了好了，事情到此为止，不得再提，皇家面子不能丢。」
摆摆手，父皇将我斥退。
独自留下萧文烨。
刚退出御书房，我目光突变深寒，咧嘴一笑。
好戏才刚开始。
8
第二天，宋心梦被提升为太子伴读。
间中默认她是官员子嗣。
但并不影响我欺负她。
萧书烨不在她身边时，我就往她身上泼水，泼墨。
我随身带着荆条，每次偶遇上她落单，就追着抽。
我肆无忌惮，目无王法。
「你的太子呢？你的纪哥哥呢？你猜他们信不信你？」
又一瓶浆糊从她头上淋下来。
宋心梦低着头，双手紧握成拳，颤颤发抖。
我手中的荆条也不闲着，狠狠地抽在她身上，直至手腕发酸。
「公主殿下请饶命，小女子到底做错什么请公主明言。」
「抽你能让我开心，明白吗奴才？」
她瘪着嘴，只能继续哭。
佛说，能断一切诸烦恼结，唯慈悲心。
我觉得佛瞎说，能解我烦恼的，唯抽她身。
太傅对我的恶行实在看不下去，想单独留堂责备。
「公主若再胡闹，我就禀报皇上。」
我一听马上翻出白眼，躺到地上疯狂抽搐。
吓得太傅脸色发绿，最后好声安慰。
由于我做得太过份，连翡翠都看不下去。
「公主为何要处处针对她呢？」
我认真又严肃地说道：「我野蛮任性的公主，欺凌弱小很正常吧？」
翡翠撇撇嘴：「我才不信，公主一直心善，待我们下人都如同姐妹，我不信公主会欺凌弱小。」
是啊，所有人都不信。
但是他俩信。
真可笑。
9
两个月后父皇寿宴，京师齐贺。
上一世，萧书烨给宋心梦安排了古筝独奏。
父皇甚是欢喜。
当着文武百官面前，赐封她为京师第一才女。
而我，六岁开始学筝，练了十多年，本来也准备送一曲给父皇作为生辰礼。
那时纪文章找到我。
在百花盛放的后花园里牵着我手：「公主，我不想让他人欣赏你弹奏，我怕有心人将你抢走。」
我那时真傻，竟然信了那鬼话。
寿宴时纪文章坐在我旁边，一直心不在然。
直至曲终，他眼中笑意才泛起。
我到现在才知道，那时候的笑，是为宋心梦而笑。
因为他的白月光将要名震大梁。
10
这次我召集了上百名宫中乐师作伴奏。
我要用最好的古筝，穿最美的华服，百筝共鸣，震撼宴会。
我要让宋心梦的独奏显得单调。
我们排练的阵仗很大，也没有刻意隐瞒。
萧书烨很快就收到消息。
那天他把我挡在御花园，紧绷着脸跟我说：「萧沐清，你送给父皇的寿礼换一份。」
我双手环抱在胸，语气中带着不屑：「呵，我送礼与你何干？」
「我以太子的身份命令你换掉，如果你不换，后果自负。」
萧书烨咬牙切齿。
我嗤笑一声：「你是担心我把她比下去？她连与我同台竞技的胆子都没有？」
「垃！圾！」
11
父皇寿辰前一天，纪文章也找到我。
「公主，为何你这段时间你都不理我了？是我做错什么了吗？我们之间是否有什么误会？」
他说着已经眼框发红。
「你明明是爱我的，你说过非我不嫁的。」
我胸中那股怒气忽然直冲天灵盖。
前世我爱他爱到没脸没皮。
他不喜欢桂花糕，我从此戒掉。
他不喜欢我穿最爱的紫色衣裙，我全部烧掉。
他说宋心梦身世悲惨，让我不计较，我大人有大量。
面对她的步步紧逼我步步退让。
我只希望息事宁人。
可结果他们都骗了我！
成亲当日，他们竟然在轿上放迷香。
最后将我脱光了抬到大街上，受万人唾弃侮辱。
现在他竟然对我说出如此恶心之言。
我只恨此刻手中无剑，否则我定将他抹杀。
我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往他脸上扇去。
啪的一声。
纪文章半边脸瞬间肿胀起来，眼珠冒出血丝。
「宋心梦是你的白月光，我已经知道了。」
「你爱她，愿意为她付出一切，我也知道了。」
「你还想利用我当垫脚石步步高升？」
我反手又是一巴掌。
「想得美！」
12
晚上我做了个梦。
我的灵魂游荡在死的那天。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旁人的存在。
纪文章抱着宋心梦的尸体，哭得撕心裂肺，他面向萧书烨：「你说过会保护她的。」
萧书烨双目通红：「我也不想，事已至此，我们先离开此地。」
纪文章：「你还是太子吗？」
萧书烨：「别得意忘形，我不是太子的话，你当上禁军副统？」
纪文章颓然坐地，发出低鸣。
「是你帮的我吗？明明是——」
他猛然顿住。
萧书烨语气中带着讽刺：「是啊，帮你的萧沐清已经死了。是你按排的打手，是你安排的迷香，你忘记了吗？」
纪文章缓缓转向我的尸体，呆滞片刻。
又轻抚着宋心梦的脸：「我没忘。」
「我也不后悔。」
……
从梦中惊醒，我跌跌撞撞地爬到桌子前，咕咚咕咚把整一壶水全喝光。
等我回过神来，发现掌心因拳头握得太紧而掐出一排血洞。
月光照在铜镜上，刚好显出我苍白的脸。
如死灰，满是恨。
我裂开嘴笑了。
下一秒又变得阴冷。
「不后悔？」
「走着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