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峰强烈的抵触,阮可卿万万没想到,眼见他去意已决,无可挽回,忽然想起一事来,这才问乔峰说话算不算数。见乔峰拍着胸脯,说得斩钉截铁,阮可卿面色缓和下来,微笑着问乔峰:“你可还记得在山上时,答应要帮我做些事情?”乔峰点头应道:“当然记得。”当时乔峰心想,一只鸟儿能有什么事,才不加思索应承。
可事情演变成这样,乔峰始料不及。他嘴上说记得,心里在想:我是答应你,要帮你做些事情,可若是你叫我自杀,或者逼我娶你,难道我也要应允么?阮可卿像是看穿他的心思:“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做不愿意的事,更也不会逼迫你钟情于我。我知道你有很多事要做,我只是希望能帮到你,所以我只要一个要求。”
乔峰竟有些紧张,问道:“什么要求?”阮可卿笑着说:“今后无论你去往哪里,都不可丢下我。”乔峰口气坚决又生硬:“不行!”阿紫与爹爹不知在何方,自己对异域又一无所知。前路漫漫,或许还异常凶险,怎能让一娇弱的姑娘,跟着受奔波之累?乔峰口气放软,语重心长的对阮可卿说:“我居无定所,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哪里,你又何必跟着受那风霜之苦?”
阮可卿近乎恳求:“我不怕苦也不怕累,萧大哥你就带着我吧。我可以为你端茶递水,为你洗衣烧饭。你累了我就帮你捶捶肩,你烦了我可以陪你说说话。”“不行。”乔峰口气依然坚决,阮可卿口气一变,说:“你刚才还说,男子汉大丈夫,言出如山,说过的话会作数。你答应过我,要为我做些事情,我只是要你带上我,这么快就不想承认了?”
“唉,”乔峰叹道:“你又何苦如此?”阮可卿口气变的幽怨:“你若是想做个言而无信的小人,那也由得你。只是万姐姐也说了,我们多情鸟认定一人,便是终生。你若弃我而去,唯死而已,你走吧。”阮可卿让过一边,不过乔峰没动,他见阮可卿说的甚为决绝,不像是危言耸听。可若要自己整天对着根本不存在的阿朱,那要如何相处?
于是他对阮可卿说:“带上你也不是不行,只不过你这容貌需得改过来。”阮可卿大喜:“真的吗?那你说喜欢什么模样,我就变成什么模样。”乔峰摇头问道:“你能否再变回多情鸟?”阮可卿一呆,没想到自己在他心里,还不如一只鸟,霎那间悲从中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万古芳对乔峰道:“多情鸟一旦化为人形,便不可更改。不过却有个七天定型的过程,是从脚至头部慢慢定型。从她化形至今,已经过了三天时间。所以她腰身往下,已经不可逆转,更遑论变回多情鸟!”万古芳又对阮可卿说:“乔兄已经答应带着你,也算是得偿所愿,有什么好伤心的?不过乔兄既然不喜欢你这个样貌,那就换个一个面孔便了!”
阮可卿听了破涕一笑:“姐姐说得不错。”她把乔峰往洞外推去:“萧大哥你先出去,等下我叫你再进来。”乔峰知道阮可卿要换面孔,让自己躲开,大概要给自己一个惊喜。只是当他见新的阮可卿时,惊喜变成了惊诧,再由惊诧变成惊吓。他看看阮可卿,再看看万古芳。看看万古芳,又看看阮可卿。
他发现阮可卿的样子,既有几分万古芳的影子,也有几分阿朱的影子。还有几分阿紫的影子,甚至还有王夫人的影子。阮可卿确实截取了万古芳的脸型,阿朱的鼻子,阿紫的小嘴,还有王夫人媚态万千的双眼。乔峰怒道:“你就是你,你是阮可卿,不要做别人的影子。”说完拂袖而去,奇怪阮可卿成人后,性格也和怪鸟大不一样。
乔峰再次见到阮可卿,只有一种感觉:空灵,飘飘欲仙,不食人间烟火。他看着旁边偷笑的万古芳,知道阮可卿这副模样一定跟她有关,不过他也没问。而是对阮可卿说:“其实做人有什么好?人生悲苦,远不如做鸟来的悠闲自在。”万古芳摇头道:“这就是多情鸟的宿命,若不化形,只得三十年寿命。化形和死,你当如何选择?”
“原来如此。”乔峰看了眼阮可卿,心想万物皆有定数,只是碰上我乔峰,也是你命苦。他冲万古芳拱手道:“万姑娘,咱们在此耽搁许久,如今你伤势痊愈,咱们就此别过。快去找你的家人吧,他们必定挂念的紧。”自进入山洞疗伤至今,已有月余。乔峰想尽早出去,打听阿紫与爹爹下落。即使打听不到,也要去外面才好想办法。
万古芳本来还好好的,可乔峰话一说完,她忽然捂住胸口,表情痛苦地说:“我还没有全好,忽然胸口痛得厉害,麻烦乔兄,再为我运力疗伤吧。”其实万古芳伤势已经好了,她只不过贪念乔峰的灵力。能带给她莫大的好处。乔峰不知有异,扶着万古芳坐下,运起灵力又为万古芳走了一个周天。
乔峰灵力运行得极快,不到一炷香时间便已完毕,收功后奇怪地问万古芳:“上次替你疗伤,你的经脉穴位还空空如也。这才几天时间,你体内已经灵力充沛。是否跟那珠子有关?”乔峰看到万古芳从胭脂盒里,取出了两颗粉色的珠子,她一定在自己醉酒的这几天,消耗炼化两颗珠子,如同当初自己炼化神果一样。
万古芳嘻嘻一笑:“你不知道那是什么吗?”乔峰摇摇头,万古芳继续道:“看来你还真是个野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连三岁小孩都认识的东西,你居然不知道。”她又取出胭脂盒,放大后从里面取出一粒乳白色珠子,对乔峰说:“这叫力珠,提炼于空心草的果实。里面含有大量灵气,可用于修炼,不过只适用于气力境和源力境。”
她放下力珠,又拿出粉色珠子说:“这叫灵珠,从红叶花的叶子里提炼而来。它跟力珠比起来,里面所含灵气,无论从质到量,皆有很大不同,它适用于灵力境和仙力境的武者。”万古芳把珠子塞进乔峰手里:“你试试,原本我只是个源力境,只可用力珠来修炼。可在你的帮助下,居然莫名其妙的跨入到灵力境!嘻嘻,所以我才改用灵珠修炼,因为力珠已经效果不大。只是我修为尚浅,仅要两粒灵珠,便已灵力充盈。”
乔峰吃下那颗灵珠,感觉里面有些灵气,可比通道内的灵晶,也是多有不如,更别说天牢里晶体。一颗灵珠消耗完毕,他没觉得有多少灵气,连一丝灵力也没有提炼出来。万古芳眼睁睁地看着他,问道:“怎么样?”乔峰实话实说:“好像灵气也不是很充裕。”万古芳又拿起了拳头的大红色珠子,递给乔峰:“那你再试试这个。”
乔峰问道:“这又是什么珠子?”万古芳回答道:“这是仙珠,紫天藤上的果实,天然的不用提炼。它适用于……”万古芳忽然停下来,斜眼瞧着乔峰问:“你应该不是个野人吧?不然怎么可能修为那么高,不只是修为高,手段也高?哈,你居然消遣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一把抢过被乔峰拿在手里的仙珠,放入胭脂盒里收了起来,小女儿姿态彰显无余。
乔峰哑然失笑,解释道:“我是真不知道,有心跟你求教。”万古芳哪里肯信:“我才不信呢。”乔峰真想跟万古芳了解些事情,尤其她认为的那些常识。可别人不信他的话,乔峰也无能为力,总不能拿拳头逼着人家相信。于是乔峰话锋一转,好奇地问万古芳:“你家人这么多天没见到你,他们一定很担心,可你怎么好像一点也不急?”
万古芳还在气乔峰骗她,没好气地说道:“有什么好急的,我又不是小孩子,再说我不想见到那个谈笑烟。”乔峰不想打听人家的私事,没再问下去。阮可卿却好奇问道:“谈笑烟是谁?你干嘛怕见到他?”万古芳脸色微红,支支吾吾地说:“他,他纠缠了我三百多年,烦死了。”阮可卿恍然:“啊,原来为情所困。”
万古芳反驳道:“什么为情所困,是他一厢情愿,我可没说过喜欢他。哼,都怪当初抢我酒的那个疯老头,要不是他抢了我的百花酒,我就不会四下乱追,便碰到那个谈笑烟,也没这三百多年的纠缠不清。”万古芳的话虽然含糊其辞,乔峰也听了个大概。有人抢了她的百花酒,她为了追讨那人,途中遇到谈笑烟。
谈笑烟大概对她一见倾心,以至于三百年来,紧追不舍,弄得万古芳不胜其烦。乔峰大吃一惊,忙问道:“是不是这样的一名老者?”他比划着莫问的身高样貌,万古芳不答反问:“咦,你怎么知道?”乔峰情急之下说漏了嘴,只好搪塞道:“你们万家当时为了追他,弄得方圆千里内,谁人不知!”
万古芳双眼一瞪:“那你还骗我是山里来的野人,还说什么都不知道。”乔峰面上坦然一笑,心里如惊涛骇浪般吃惊得无以复加。当初莫问为聂天行做了三件事,第一件是平定魔域,第二件去鬼族破了夜冥的万鬼噬魂大阵,第三件才是擒了周之舟,顺带抢了万古芳的百花酒。
就算之后他为囚周之舟耗费几年时间,那莫问进入天牢至今,也有三百多年。岂不是说乔峰在天牢中,同样也度过了三百多年,这让他如何能不大吃一惊!这样说来,自己也有三百多岁了?继而他想到阿紫,又想到爹爹,过去了那么久,他们能否还在人世?他问万古芳,像她这样的灵力境,寿长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