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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3年,我从部队退伍回来,那时候才二十出头,跟我一起退伍的还有个邻居,叫李铁林。
咱俩算不上多铁的朋友,就是当兵时认识的,退伍后碰巧搭了同一班火车回家。
下了火车,听说城镇户口能分配工作,我俩挺高兴,约好一块儿去安置办瞧瞧。结果到了那儿,工作人员甩给我们两个选择:一个是卖猪肉的活儿,一个是电厂的岗位。
卖猪肉那工作可是香饽饽,油水多还能养家糊口,我俩眼都红了。可惜,岗位就一个,我跟铁林当场就杠上了,谁也不肯让。
这事儿后来咋样了?嘿,说起来真是一肚子气,也是一辈子的转折。铁林那小子,心眼多,我老实巴交的,结局自然不一样了。
那年我跟李铁林站在安置办门口,心里都跟猫抓似的。卖猪肉的工作就一个,谁不想抢啊?
搁那年头,能弄到这活儿,等于端上了铁饭碗,还能偷偷留点好肉回家,日子肯定差不了。工作人员倒是一脸不耐烦,说:“就一个名额,你俩赶紧商量,谁要去!”
我瞅了铁林一眼,他也盯着我,气氛怪怪的。我先开了口:“铁林,要不你让让我?我家就我一个儿子,我想多挣点。”
他听完皱了眉,低声说:“鑫哥,我家也不容易,我妈前年没工作了,靠我爸那点工资根本不够,你家条件比我好点,这机会给我吧。”
这话听着挺诚恳,可我心里不服气,凭啥啊?机会是大家的,我也不是非得靠家里。
争了半天,工作人员不耐烦了,把我俩轰出去:“商量好了再来,别在这儿磨叽!”
我跟铁林出了门,空气里全是尴尬。我想着咱俩好歹是邻居,不至于撕破脸,就说:“要不咱回家问问家里人,再定?”
他点点头,可我总觉得他眼神不对劲。结果第二天我去找他,他推说头疼,让我自己去安置办。
我傻乎乎地去了,到那儿才知道,铁林昨晚偷偷跑回来,把卖猪肉的活儿抢走了!工作人员摊手说:“名额定了,没法改,你只能去电厂。”
我当时气得手都抖了,这小子也太不地道了!
回家路上,我脑子乱糟糟的。电厂那活儿谁不知道?又累又危险,工资还少,跟卖猪肉没法比。
我妈看我脸色不好,问咋回事,我一五一十说了。她拍拍我肩膀:“没事儿,干啥都得靠自己,咱不争那一时。”
可我心里堵得慌,铁林这手玩得太损。从那天起,我跟他家就没啥来往了,我咬咬牙,收拾东西去了电厂,心里暗暗发誓:这口气,我得争回来!
我到了电厂上班,日子一开始真不好过。每天灰头土脸地跟着师傅修线路,风吹日晒不说,工资也就够糊口,连块像样的肉都舍不得买。
反过来瞅瞅李铁林,那家伙真是春风得意。隔三差五就见他拎着猪肉回家,油光发亮的,街坊邻居都夸他能干。
他家门口还总飘着炖肉的香味,我路过时闻着,心里不是滋味。
有回我妈想买点排骨,排队排了半天,轮到她时,铁林却说好肉卖完了,随手丢了块边角料给她。我妈回来没吭声,可我气得牙痒痒,这小子发达了,连点人情味都没了。
没过两年,铁林结婚了,娶了个叫翠花的媳妇,家里有点底子。婚礼办得热闹,鞭炮响了一整天,街坊都跑去看。
我路过他家门口,听见翠花嗓门大得吓人:“铁林,你可得好好干,这日子还得靠你撑着!”
我低头走开,心想:风光吧,早晚有你哭的时候。我呢,倒是认识了电厂的小倩,一个温柔又踏实的姑娘。
她看我老实,慢慢跟我熟了,两年后我们结了婚。婚礼简单,双方家里都不讲究排场,小倩还劝我:“鑫哥,咱慢慢来,日子总会好的。”
可生活哪有那么顺?没多久,电厂来了个大任务,要派人去外地建发电厂,得好几年回不来。
我跟小倩刚结婚,我真不想去,可厂里人手紧,小倩硬是推着我:“去吧,这是个机会。”
我一咬牙,带着行李走了。几年下来,我晒得跟黑炭似的,可也学了不少真本事。
回来时,听说铁林那边不太平了,供销社的生意不行了,他跟翠花三天两头吵架。我心里暗笑:风水轮流转啊,这戏才刚开场呢。
那几年我在外地修发电厂,回来时已经是三十好几了。
风吹日晒的,人黑了不说,手上全是老茧,可厂里看我干得卖力,提了我当了个小主任,工资也涨了点。
我跟小倩攒了点钱,日子总算稳当了。可铁林那边,风向全变了。90年代一改革,供销社倒了,卖猪肉的活儿也没了油水。
听说他跑去化肥厂干活,可那地方哪比得上从前的风光?
翠花那脾气,家里没钱了,天天跟他吵。
有回我下班路过他家,门没关紧,里头传出翠花的吼声:“李铁林,你当初不是吹得挺响吗?现在咋混成这样,我可跟着你吃了不少苦!”
铁林低声回了几句,紧接着就是碗摔地上的声音。我赶紧走开,心跳得厉害,感觉这事儿还没完。
没多久,铁林竟然找上门来了。那天我刚吃完饭,他在门口站着,头低得快碰到胸口,说:“鑫哥,当年是我不对,那工作我不该抢。现在我家揭不开锅了,你在电局混得好,能不能帮我找个活儿干?”
我愣住了,脑子里全是当年他偷跑安置办的模样。我没吭声,小倩在旁边拉我一把,轻声说:“鑫哥,人家都这样了,帮一把吧。”
可我心里翻江倒海,气得手都攥紧了。我盯着他,憋了半天蹦出一句:“铁林,当初你咋不想想我?现在落魄了才来找我,凭啥啊?”
他脸红了,眼圈也红了,可一句反驳都没说,转身就走了。
那天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小倩问我:“你真不帮他?”
我叹口气:“不是不帮,是咽不下这口气。他当年要是跟我好好商量,我至于这么多年心里憋着火吗?”
外头风刮得呼呼响,我听着,心里乱成一团。这事儿,到底是我狠了,还是他自找的?
铁林走后,我心里乱了好几天。那晚的风吹得窗子吱吱响,我坐在炕上抽着烟,脑子里全是年轻时候的事儿。
当年他抢了那份卖猪肉的活儿,我嘴上不说,心里可一直记着这茬。小倩看我脸色不好,劝我说:“鑫哥,过去的事儿就过去了,他现在这样,你帮一把也没啥。”
我没吭声,可那股火就是下不去。我想起他在安置办偷跑的那天,想起他拎着猪肉耀武扬威的样子,再想想他刚才低头求我的模样,心里五味杂陈。
第二天,我在街上碰见老王,他跟我唠叨:“铁林这两天到处借钱,翠花跑娘家去了,听说还不回来。”
我听完愣了愣,回家路上脚步都沉了。
后来,我还是没帮他。不是我心硬,是觉得这人得为自己做的事儿担着。没多久,听说铁林在化肥厂干不下去了,带着孩子回了乡下老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我呢,当上主任后,厂里分了套房子,孩子也考上大学,小倩还被调到妇联干得挺好。
退休后,我俩一个月拿着一万多退休金,孙子也出生了,家里热热闹闹的。有回我跟小倩聊天,说起铁林,我叹口气:“他要是当年没那么干,咱俩兴许还能做朋友。”
小倩笑笑:“人各有命,你这辈子踏实,啥也没落下。”
如今我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看着孙子跑来跑去,心里挺满足。
铁林的事儿,我偶尔还会想起,可也没啥恨了。
人生啊,说白了就是一步一个脚印,投机取巧兴许能得意一时,可靠自己走出来的路才稳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