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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年冬天,我18岁那年从山东聊城老家应征入伍,满心想着考军校混出个名堂。到了部队,新兵训练刚结束,我就被分到了侦察连炊事班。
那天,连长喊我名字时,我还愣了一下,心想:“炊事班?不是吧,我是来当兵打仗的,不是来做饭的!”
班长老郭是个40多岁的老兵,拍着我肩膀说:“小林,别瞧不上炊事班,这儿也能出大将!”
我嘴上没吭声,心里却翻江倒海。家里娘老王翠兰来信叮嘱:“当兵就得争口气,别让人看扁了。”
还有我那对象小红,偷偷给我寄了双毛袜子,信里写:“你好好干,我等着你回来。”
可我看着灶台上的大勺子,心凉了半截——这跟我想的英雄梦差得也太远了吧?
晚上躺在宿舍,听着外头训练场的口令声,我攥着拳头暗下决心:这炊事班,我得闯出一条路来!
在炊事班混了俩月,心里那股不服劲儿始终没散。天天围着灶台转,别人训练场上喊口号,我在这儿颠大勺,油烟熏得脸黑乎乎的,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那天,连长张铁军突然跑来炊事班,说军区要搞大比武,连咱们炊事班也有任务,得派人参赛。我一听就炸了:“啥?做饭的也能比武?我这不是白练了三个月体能吗?”
老郭笑眯眯地拍我肩膀:“小林,战场上没饭吃,再能打也没用。这是个机会,干好了,连里给你记功!”
我撇撇嘴,心想:记功有啥用,我要的是军校!
可这事儿还没完,晚上我收到小红的信,她说她爹找上门了,嫌我当炊事兵没出息,逼她退婚,跟村里一个开拖拉机的订亲。
我攥着信纸,手都抖了。小红在信里劝我:“你别急,我信你能干出名堂。”
可我咋能不急?我娘电话里也念叨:“林宇,你可别让人家笑话咱家,当兵没出息连媳妇都留不住!”
我气得一宿没睡,第二天找到连长,说:“比武我上,但得给我个说法!”
连长瞅了我一眼,点头:“行,你干好了,我保你考军校。”我咬咬牙,心想:这回不拼出个样儿,我就不姓林!
老郭看我这架势,拉我到灶台边,递给我个笔记本:“这是我当年战场送餐的经验,你好好学,比武不光是跑,还得动脑子。”
我翻开一看,里头写满了排雷、负重的事儿,我心里一震:原来炊事班还有这门道?可其他新兵听说我要参赛,私下嘀咕:“一个做饭的,还想翻身?笑死人了!”
这话传到我耳朵里,我肺都气炸了,暗下决心:这次比武,我非得让他们闭嘴不可!
我自从连长答应我比武干好了就能考军校,我跟打了鸡血似的,天天泡在训练场和炊事班两头跑。
老郭看我这股劲头,晚上拉我到灶台边,手把手教我怎么背着饭菜跑五公里不洒汤,咋在野地里快速排雷。他一边擦汗一边说:“小林,比武不是光靠蛮力,你得学会拿捏。”
我咬着牙练,腿跑肿了,手磨出血泡也不吭声。可心里那股火越烧越旺——新兵宿舍里,老洪他们几个老拿我开涮:“哟,炊事班的大英雄,还真以为自己能翻天啊?”我憋着气没回嘴,心想:等着瞧吧!
比武前一个月,小红偷偷跑来看我。她裹着大棉袄,站在营地外头的苹果树下,手里拎着她娘做的咸菜。
我远远瞧见她,心头一热,可一想到她爹逼她退婚,我又冷下脸来。她小心翼翼地说:“林宇,我信你能行,别跟我爹计较。”
我却绷着脸回:“你回去吧,别在这儿碍事。”
她眼圈红了,转身走了。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跟刀割似的,可我没追上去——我得把这口气攒着,比武场上使出来。
训练越来越狠,有一回负重跑,我摔进泥坑,饭盒砸地上,汤洒了一身。老郭跑过来,皱着眉说:“慌啥?战场上摔了就爬起来!”
我爬起来接着跑,脑子里全是小红哭着走的样子,还有她爹那句“没出息”。
那几天,我晚上睡不着,就翻老郭的笔记本,琢磨排雷的窍门,连做梦都在跑步。其他新兵看我这疯劲儿,嘴上不说,眼里却多了点啥。
连长有回路过,拍拍我肩膀:“林宇,你这股狠劲,我喜欢。”
我咧嘴笑,心里却暗暗发誓:这回不干出个样儿,我对不起自己!
比武那天终于来了,天刚蒙蒙亮,我就背着全班的饭菜站在赛场起点了。周围全是军区的选手,一个个眼神跟狼似的,我心里直打鼓。
裁判一吹哨,我撒腿就跑,五公里山路,背上那饭盒叮叮当当撞得我后背生疼。第一关是射击,我端起枪,手抖得厉害,六发子弹下去,只打了四个靶,心一下凉了半截。
场外连长拿望远镜看得直跺脚,老郭喊:“林宇,别慌,稳住!”
我咬咬牙,告诉自己:不能在这儿栽了!
接下来是五公里越野,我豁出去了,脑子里全是小红走时红着眼的样子,还有她爹那句“没出息”。
山路坑坑洼洼,我摔了一跤,饭盒差点飞出去,可我顾不上疼,爬起来接着跑。
汗淌进眼里,腿像灌了铅,可我愣是超了前面两个选手,跑到计时点时,裁判喊:“领先两分钟,加三分!”
我喘着粗气,心里总算松了口气。可最后一关排雷才是硬仗,前面几个选手已经开始埋头干了。
我蹲下身,脑子里全是老郭教的法子:看土色、听声音、手轻点。我手心全是汗,一颗雷排错了就前功尽弃。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我耳边只剩自己的心跳声,最后一颗雷拆完,我抬头一看,裁判举牌:“第一!”
我腿一软差点跪地上,连长跑过来狠狠捶我一拳:“你小子,真行!”
老郭咧着嘴笑:“我说啥来着,炊事班也能出英雄!”
那一刻,我眼眶热乎乎的,心里那股憋了几个月的火终于炸开了——我干成了!可我没工夫得意,脑子里闪过小红的身影,我知道,这还不算完。
连长拍着我肩膀说:“小林,军校的事儿我给你保了!”
我心里那块石头总算落地,晚上老郭递给我一瓶汽水,乐呵呵地说:“你小子行啊,我转业前算没白教你。”
我咧嘴笑,可笑完心里又空落落的——小红那边还没着落。比武的事儿传回家,我娘电话里高兴得直掉泪:“林宇,你总算争了口气!”
可没两天,小红的信来了,她说她爹还是不松口,已经给她订了婚,下礼拜就办喜事儿。我攥着信,手抖得拿不住,脑子里乱成一团。
我请了假赶回聊城老家,路上满脑子都是小红裹着棉袄站在苹果树下的模样。到了村口,我远远就瞧见她家门口挂着红灯笼,锣鼓声吵得人心烦。
她娘瞧见我,冷着脸说:“林宇,你来干啥?事儿都定了。”
我咬咬牙,硬闯进去,小红正在屋里收拾嫁妆,抬头看我,眼泪哗哗往下掉。她哽咽着说:“林宇,我等不了了,我爹说你再厉害也是个炊事兵。”
我心像被刀捅了,想拉她走,可她甩开我的手:“你走吧,别让我更难受。”我愣在原地,最后啥也没说,转身出了门。
老郭转业前留了封信给我,我回连队才拆开看。他写:“小林,炊事班出来的,骨子里有股狠劲,别认怂,路还长着呢。”
我攥着信,眼泪差点掉下来。后来,我考上了军校,一步步熬成了大校。
几年后回村,我穿着笔挺的军装站在大槐树下,村里人围着我夸,可我一眼就瞅见小红。她抱着个孩子,远远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我心里酸酸的,站了好久才回过神。
这条路不好走,可我总算走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