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终病房，32岁的陈诚，摸了下干瘪的身体，流下不甘悔恨的泪。

29岁之前，她的生活从来都是顺风顺水，一路开挂。重点高中、985本科，毕业就被大公司录取，成为一名优秀的程序员。

但这一切的光鲜生活，随着乳腺癌的确诊，瞬间跌进了阴沟。化疗放疗、脱发呕吐、辞掉工作、掏空5年积蓄，甚至多次动手术，还是没能阻止全身转移。

癌症确诊第3年，主治医生无奈下达了“死亡通知”。她考试常常满分，薪水年年上涨，却从没人教她生命突然终结的时候，该怎么面对？

凌晨3:15，面无表情紧盯屏幕的陈诚，又被突然涌来的一阵绞痛，折磨得蜷成了一团。痛感渐渐散去后，她又撑着坐起，来不及喝口热水，表情扭曲地敲下一串代码。

不足25平的出租屋内，堆满了泡面、碳酸饮料，和没拆完的快递。她已连续熬夜加班两个多月，最近公司有个重要的大项目，如果搞砸她很可能卷铺盖走人。

虽说月薪远超行业平均水准，但上司的“重用”，部门同事划水、放鸽子，整个项目包袱几乎都压在了她一个人身上。

毕业前，陈诚也曾是个性子爽朗、直来直去的人，可在职场被“教训”了几轮后，也学会了沉默和隐忍。即便新房子烂尾，每月8500元的房贷必须还，眼下只能咬着牙闷头干。

直到某个凌晨，疼痛再次袭来，头晕脑胀不停干呕，骨头缝里都撕扯得疼，喘不上气的恐惧让她极度惊恐，摸到手机拨打了120。

父母连夜赶过来，担心得直搓手。人很快抢救过来，但各项指标相当糟糕，经过全身检查和组织活检，确诊乳腺癌Ⅲ期。

“诚诚，不行咱别干了，身体毁了可咋中？”

陈诚躺在病床，面无表情，只问了一句，“怎么治最快，我项目还没做完！”

由于各项指标都不乐观，明显恶化到了中晚期。摘掉瘤子，是最彻底的手段，但也存在复发风险。

“切！”陈诚瞪着双眼，干脆魄力让医生大吃一惊。她当然爱美，可残酷的职场教会了她，及时止损，远比自怨自艾更实际。

随着手术门砰地关上，陈诚的心也被“切碎”了。

术后麻醉药效褪去，她再憋不住哭出了声。宽松的病号服内，空荡荡的尴尬，把她拽进了自我厌恶的旋涡。

然而，即便配合治疗，她还是没能活下来。

术后恢复期远比陈诚想得更久，撑过几个疗程的放化疗，陈诚整个人瘪到了70斤，脸色蜡黄，头发也掉了一大半。

回家静养了三个月，陈诚却心急火燎，不敢想落下的项目进度，公司会怎么处罚她。趁父母不在，她硬着头皮拨通了上司电话。电话那头是诡异的和蔼与关心，让陈诚感动得眼泪几乎冒上来。

可当她问到自己啥时可以上班时，上司却用一种极其温柔却残忍的腔调，“上班这个事儿不急，组里刚开了会，眼下你先养好身体，你落下的活儿同事已经干完了。”

陈诚木楞地嗯了一声，这明显话里有话，说是让她好好养身体，实际上已经把她开除了。前前后后手术治疗，已经耗干了这几年积蓄。更让她焦灼的是，每月的房贷可不会仁慈地网开一面，无奈之下，她只得把积蓄改成了活期，来保证房子不断供。

手术后，妈妈从老家搬了过来，挤进了女儿的小单间，照料她的日常生活。可就在去了趟公园散心后，陈诚又觉得全身胀痛，体重也可怕地持续下跌。赶紧到医院复查，最糟糕的结果，残存的细胞并未清扫干净，肿瘤再度复发了！

更绝望的是，这次似乎是突然地远端转移，全身大面积扩散。即便上了几个高强度疗程，体内“病魔”依然刹不住车地“全面进攻”！

很快，手术切掉的附近部位，散发出一股股刺鼻味道。母亲心疼得直流泪，可也不敢用湿巾去擦拭，只得不停地叫喊医生。

陈诚的身体成了烂摊子，她虽不怎么说话，内心却涌起悲凉。自从入了大公司，频繁熬夜加班以来，她几乎断了所有社交，父母电话也没打几个。曾经追求她的几个不错的男生，都被她以工作忙拒绝了，而现在自己再优秀，谁又会要一个“缺了一部分”的妻子呢？

另一头怕房贷断供，失业的陈诚又偷偷找些敲代码的碎活来干。可熬了两个通宵后，竟咳出了血痰。

到处托熟人，转了几次肿瘤医院，依然止不住急剧恶化的病症。此时陈诚为了治疗已经砸进去60万！肿瘤科专家面色沉重，建议转去安宁病房，“再这么治下去没意义了，我们已经尽力，非常抱歉。”

心里虽早猜到这个结果，可真听到“死亡宣判”，陈诚还是忍不住失声痛哭。一步步靠近死亡，没人教过她该怎么做？

从肿瘤科转去安宁病房的路上，陈诚躺在救护床上，脑袋里闪现过无数过去片段。她从小要强，逼着自己考第一，考上市重点、985名校，又拿到大公司offer，在大城市买房还贷。

哪一件不是让别人称赞的事儿？

再想她的两个发小，从小心无志向，顶多读了个三本专科，毕业就在家相亲结婚，孩子都上幼儿园，她们没有工作，心安理得当着“全职太太”，却拥有健康的身体、甜蜜的家庭。

“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我哪里做错了？难道努力拼搏奋斗，到头来把我自己害死了？”无数个问号不断旋转，就算母亲没有责备，医生也从未明说，她却暗地查了大量资料，女性患乳腺癌除了遗传因素，过度压力和紧绷情绪也是致癌凶手。

她不得不承认，如果没那么疯狂逼自己，没熬那么多夜蛮干，没那么要强过早买房，也许身体也不会恶化这么快。可是一切都太晚了，如今等待她的，只剩不足3—6个月生命。

到达安宁病房，被几名医护人员轻轻抬到了床上。睁开眼张望，病房里都是弥留之际的老人，艰难的喘息、溃烂的异味，而才活了30年的自己，也将和他们一样，一步步走向死亡！

母亲怕她难过崩溃，带了一大包生活物品拿到病房：照片、化妆品、还没拆封的新衣服。可对陈诚来说，这些都是刺眼的过去，她闭上眼，连翻身抗拒的力气都没有。

直到某个失眠的深夜，隔壁床的心电监护突然发出了刺耳的长直音，上周还和她说话的85岁奶奶，此刻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

那一刻，眼泪滑落到嘴角。她吃力地翻出抽屉里，那只她最喜欢的口红，哆嗦着涂满了苍白的嘴唇。那是她对这个世界最后的告别，和卑微的眷恋。

一个月后，陈诚住的床位也空了，留给父母的，只有没还完的300万房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