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如此难能可贵,在漫长的人类文明史中,人类一直在对抗熵增定理,结局总是偶尔成功,经常失败。当这些偶然得来的宁静的瞬间足以长到覆盖整整1-2代人的记忆时,战争的躁动又开始萌发。
了解对于战争的决策非常有警示意义,尤其是当面临着更加强大的对手之时,即便山本五十六意识到“胜算如此渺茫的战争不应该开始”,在决策的关键时刻,战争的倡导者东条亦认为“如果海军没有信心,我们必须重新考虑”,却无人敢于负责和承担(包括军方、首相、天皇),这一决策体制导致了“一场为了面子而维护面子的可悲闹剧”,本存在其他选项的解决方案,却开始坚信战争已经是不得已的最后手段,最终“日本的国家命运被放在次要位置上”,而山本似乎必须亲自制定一场战争计划来最小化可能的损失和失败。每个个体无论多么理性,都可能组成一个“失智”的群体,这几乎已被反复证明。
站在战与和的十字路口遥望,只要战争的阴影投下,就不得不拿起以战止战的信念,当战争的双方都抱定这一信念,虚假的和平往往得到了维系,真正的和平也更加遥遥无期,但这总比真正的战争好。70年前,我们一贫如洗,毫无负担地跨过鸭绿江去搏一个年轻共和国的未来,70年后的现在,我们繁荣发达却似乎开始了负重前行,不轻言战争成为大多数人的利益。
如果必有一战,唯有希望这场战争发生在兵棋推演的世界里。从一定程度上说,兵棋推演已经日益成为一个预测战争的工具,打破妄想的工具,并得以维持均势与平衡的工具,当年的“总力战研究所”的成果但凡得到应有的重视,日本就不会在毫无胜算的情况下轻启战端。
一、想定说明
该想定来自于CMO的非官方想定Carrier Hunt,原想定仅可使用美军推演,笔者对想定进行了重制,增加了解放军任务,使得双方自动对抗式的推演成为可能。CMO现有的人工智能系统很难有效的进行战略评估以及复杂敌情下的决心制定,在不能实现联机对抗的情况下,如果一方为“人在回路”,另外一方为完全的计算机控制,将极大地影响到推演结果的客观性。若要检验合适的战略,必须双方同为“人在回路”,或者同为“人不在回路”。本次推演为双方自动任务推演,无人为操作干预,可以最大限度的了解现有作战方案下,彼此对抗的结果。一次推演的胜负,不能代表两军交战的胜负情况,只能代表特定想定下、特定作战计划下的单次随机结果,孤例尚且不证,即便样本够多,充其量也只能证明一种作战方案。本文所基于的这一想定,更只是一个粗浅的前提而已。
本想定假设了2022年,美国及其东亚同盟与中国发生冲突,在我火箭军持续打击之下,各驻日、驻韩的美军基地相继遭受严重损伤,已无法提供战略支持,与此同时,我军已夺取琉球(冲绳)群岛的实际控制权,第一阶段作战目标达成。原想定中夺取琉球并非笔者所认同的可能发生的作战,但可以将琉球假设为多个能够提供更好的陆基支援的机场。没有必要在想定的这一设定上过于纠结和过多探讨,想定本身只是搭建冲突的平台,以实现对抗测试,我们只关注其有意义的部分。这将是首次假设并推演发生在第一岛链之外的中美对抗。
想定中,我方已经做好了战争大规模升级的准备。情报显示,美海军福特号航母打击群和布什号航母打击群已经抵达琉球群岛以东海域,美军将不计一切代价试图打击我山东舰航母,进而威胁琉球基地的安全。
二、任务分析与规划
美方两个航母打击群(乔治布什号和福特号)参战,同时拥有硫磺岛机场和关岛安德森空军基地作为支援;中方仅有一个航母编队即山东舰编队参战,但与此同时,中方有大量的本土机场支持和反舰弹道导弹支持(东风-26D),琉球的三个机场提供了有力支援,由于地处第一岛链,中方潜艇在数量上也占据优势。从战斗力配置看,双方基本上势均力敌,但中方在远程打击上更具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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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部署情况(点击查看大图)
双方的目标为摧毁对方航母,事实上对于美方而言,其最终目标应为有效打击琉球(冲绳)基地,为后续的登陆作战进行准备,而中方无疑应为保护琉球基地和山东舰航母编队,同时尽一切可能摧毁美方航母,但作为简化,将双方的战略目标设置为摧毁对方航母,同时保护自身高价值资产。
美军的反航母能力来源于航母舰载机的反舰导弹,如F/A-18E/F所挂载的AGM-154C(联合防区外武器)、AGM-158C(远程反舰导弹)、AGM-88E(反辐射导弹),以及F-35C所挂载的ASM HAWC(超高音速吸气式反舰导弹),而作为重要的打击力量之一,关岛安德森空军基地的6架B-1B将提供多达144枚AGM-158C的打击能力。
解放军的反航母能力主要来源于部署在内陆的东风-26D弹道导弹,以及48架轰-6J所挂载的总计288枚鹰击-12,同时,山东舰航母编队中两艘055级驱逐舰所装备的48枚鹰击-100,两艘052D驱逐舰装备的32枚鹰击-18,呼和浩特水面作战编队所装备的总计80枚鹰击-18,都将成为消耗美军航母拦截能力的主要力量。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想定中解放军在琉球还部署了一个JY-27米波远程警戒雷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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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军任务规划(点击查看大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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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军任务规划(点击查看大图)
总体来看,双方都有打击对方航母的手段和能力,但可靠性不一,本文无法就实际情况下的打击能力进行探讨,仅能基于CMO本身的数据库进行相关探讨。争夺制空权将是整个作战环节中的重要一环,只有夺取制空权,才能有效前出隐形战机、电子侦察机、发现并定位对方航母编队,启动航母打击任务,并保护己方反潜的空中力量,同时清除海域中的敌方反潜力量。对于敌航母编队而言,发现本身重于打击,相应的,为了避免被侦测,己方航母也应处于电磁静默状态。
三、推演过程一览
本文将不详述推演过程,仅通过以下图文介绍推演过程的重要打击场景,由于进行了多次推演尝试,因此各图严格来说可能不是同一次推演,在时间上不存在先后顺序,仅供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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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关岛安德森空军基地的B-1B携带AGM-158C向山东舰发起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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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军山东舰航母编队和呼和浩特水面作战编队向美军航母目标发射多枚鹰击-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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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军使用东风-26D向已经定位的美军布什号航母发起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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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军利用舰载机F/A-18E/F所挂载的AGM-158C向山东舰航母发起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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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军利用J-20(或隐形无人机)向美军航母编队抵近,成功实现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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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军多架轰-6J抵达美方福特号航母编队上空,向福特号航母发射鹰击-12。
四、推演结果归纳
情境一
中美双方熟练度均为“普通”(熟练度的重要性将很大程度上影响OODA循环的时间 )
第1-3轮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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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轮推演双方战损与消耗统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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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轮推演双方战损与消耗统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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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轮推演双方战损与消耗统计
几乎每一轮中,解放军都使用东风-26D实现了对于美方两艘航母的摧毁,而美方对于山东舰航母的打击却不能确保,仅第一轮实现了击沉,第二轮中并未击中,第三轮中也只是击伤,在这一情境下,解放军占有明显的优势。双方的战机损失则达到了令人叹为观止的地步,甚至隐形战机也不能例外,这其中既有美方航母被击沉造成的损失,也透露出在如此高密度的空战中,随着双方传感器能力不断增强,双方隐形战机在前线一旦被发现就很难独善其身,所谓的“踹门者”角色,也有其严格的限定条件。
情境二
中方熟练度为“普通”,美方更改为“熟练”(这比情境一可能更加符合事实)
第4-5轮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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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轮推演双方战损与消耗统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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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轮推演双方战损与消耗统计
美方的熟练度提高之后,在两轮推演中均实现了对于山东舰航母的打击,解放军在这两轮中虽然并未进行任何调整,但也出现了针对美方编队打击战果扩大的随机结果,中美双方基本上处于均势。经过观察,这两轮中,均为美方首次实现对于山东舰航母编队的定位和打击,但打击完成后,并未赋予美方航母撤退等命令。因此,在第6轮推演中,设定美军航母在完成对于山东舰的打击后立即全员后撤。后撤行为本身并不能游弋出东风-26D的打击范围,但可以在很大程度上规避解放军方面的侦察和定位,因此不失为一个现实的举措。
第6轮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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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轮推演双方战损与消耗统计
在第6轮推演中,美军两个航母打击群完成了对山东舰航母的打击之后立即后撤脱离战场,不再寻求更多战果,果然,解放军未能实现对于美航母的定位,因此并未实现对于美航母的打击。推演结果成为美军胜利。
五、探讨与反思
在此次推演中,由于双方都有确保击沉对方航母的能力,航母一旦被对方发现就意味着被打击,如何规避对方的侦测和定位显得无比重要。在这一想定中,双方航母都将遵守着所谓的“黑森林法则”。在无法确保航母不被侦测的情况下,美方可能不会贸然使用航母,而如果没有美方航母的投入,单纯依靠关岛安德森打击力量亦无法完成对于中方航母的打击,因此中美双方的航母对决在现实决策上根本无法发生,本推演更多只是一种理论上的探讨。
美方将会如何反制?
为了有效应对解放军的反舰弹道导弹打击,美军一直以来都在思考其反制策略。东风-26D的最大射程可达4000公里,具备对航母的打击能力,这意味着美军航母只要距离中国本土4000公里以内的位置,一旦被侦察定位,就面临着极大的威胁,这与和平时期可以大摇大摆经过东海、南海区域是完全不同的概念,而航母打击群若要保持在4000公里之外,其舰载机将无法抵达战场提供各种支援,航母本身的作战意义将不复存在,因为F/A-18舰载机的最大作战半径为1200公里,而F-35战斗机则只有1000公里,即使其装备了先进的远程导弹,导弹的射程也在400公里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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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Q-25舰载无人加油机
然而,美军正在考虑通过舰载无人加油机的方式来改变这种不利情况。波音公司的MQ-25舰载无人加油机是这一进程中的佼佼者,它将能够提供强大的加油能力,从而有效扩大F/A-18超级大黄蜂、EA-18G咆哮者和F-35C的作战半径,使得航母得以在东风-26的打击范围之外活动。
另一方面,美军也提出了使用隐形轰战机深入我国领空摧毁东风-26D等ASBM的作战思路。曾经提到的 BeirutDude 在其发布的想定 Clearing the Way 2021中,同样探讨了这一问题。想定中美军仅涉及了关岛安德森空军基地(4架满载着AGM-158B的B-2A)和嘉手纳空军基地(4架加油机和2架预警机),我方则包括了南部、中部和北部战区的300架以上的三代战机和24架J-20,多个JY-26相控阵雷达以及多个S-300等防空系统。作者承认想定中的部署没有充分反映我方的防空能力。不过在该想定中,相比防空能力而言,更重要的是探测能力。一位国外推演者尝试从关岛升空后,在台湾以南加油,渗透至海南西部,摧毁部署在该区域的JY-26相控阵雷达(具备反隐形能力),随后渗透至我方领空,摧毁了部分DF-26。想定中,DF-26部署在内陆地区,增加了打击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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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MO想定:Clearing the Way 2021
中方如何强化既有手段?
解放军同时也在升级和强化其既有的打击手段。轰-6N经过改装后可以携带外部无人机或空射弹道导弹。根据《南华早报》报道,轰-6N可能已经实现了挂载东风-17。轰-6N和弹道导弹结合起来,一旦形成战斗力,将可以覆盖整个印度、西太平洋地区,毫无疑问,这在某种程度上可能会令美军既有的反制努力变得无效,然而,军事对抗就是这样的一个再平衡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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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6N被拍摄到挂载了酷似东风-17的物体,引起海内外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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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德:美中军事记分卡
根据兰德发表于2016年的“美中军事计分卡”中的结论,“解放军的实力赶不上美军,但要统御周边地区,解放军根本无需赶超美军。由于中国在地理上邻近,解放军享有巨大的地 利,而美军的任务会因此变得异常复杂。这也是本研究的重要发现,并凸显了战争推演的价值,而不是停留在较抽象的实力评估。”,在2020年的今天,乃至在想定所假设的2022年的未来,解放军在第一岛链的优势更加显而易见,从而使得美方在第一岛链区域作战的代价变得前所未有之大,以至于必须思考其军事行动的必要性。
在任何时候,被施舍的和平不是和平,基于平衡主动构筑的和平才是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