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文明数千年,各类瑰宝犹如天际繁星般璀璨,其中“文房四宝”更是其中的翘楚;“笔墨纸砚”被历代文人墨客视为珍宝,就是到了科技发达,电脑遍地的今天,广东的端砚、甘肃的洮砚、安徽的歙砚和山西的澄泥砚依然被文化、收藏界视为“四大名砚”。
站在考古的角度看,“四大名砚”中又以甘肃的洮河老坑石砚最为难得,传世“名砚”更是极为稀少;当然,“稀少”并不代表没有,长沙博物馆就曾有一方洮河砚,此砚呈艾叶灰绿色,清和纯正,是洮河底部极难开采的“绿洮”石料。
更难得的是,这方“洮河砚”石质温润光洁,呵气即湿,石纹晶莹如丝,似浪滚云涌,是极为少见的洮河砚极品;如果这方石砚仅是“文墨”珍品,那还不足以称之为“国宝文物”,其珍贵之处其实是它曾经的主人,也是一位民族英雄。
可就是这么一方“以主为宝”的洮河砚,曾在库房中数十年不见天日,真正让它再次大放异彩的并非哪位专家,竟然是一名刚毕业的“实习生”;说这话还要先讲讲长沙,这座有着3000多年历史的文化名城,不仅诞生了屈原、贾谊等名人,这里还是湘楚文化的发源地。
关于“长沙”的历史,这里就不细说了,有兴趣的朋友可以自行研究一下;这里单说1986年的长沙博物馆,那时候名义上是“博物馆”,实则根本达不到“博物”的程度。
话虽这么说,可不是长沙没有文物,而是大多“宝藏于民”;为了解决文物稀少的问题,当时的长沙博物馆发出倡议书,号召征集民间收藏的“奇珍异宝”。
国家要在长沙建立博物馆,将历代珍品集中起来公开展示,如此宣扬中华文明的壮举,自然首先得到了长沙人民的积极响应;此后,博物馆不断接受各界捐赠来的“文物”,专家们更是忙着鉴定、归类,以及按等级进行展柜摆放。
这里说明一下,“文物”也要分朝代、品相等,经专家们数轮筛选,最终大抵将征集来的宝贝分出了一、二、三级,并对外公开展示;当然,这么多宝贝,其中难免有残缺、破损或者其他原因落选的,这些被暂时保存在库房中。
乍一看,能公开展示的都被称为“国宝”,待在库房中似乎从此被冷落了;其实这么理解也不完全对,因为库房中的宝贝虽说没能被公开展示,但并非“没价值”,而是因为某些原因还没有研究透彻,一时间难以说明其渊源等。
当然,“文物库房”也是搞研究、锻炼新人的好地方。上世纪90年代,长沙博物馆来了一名北大毕业的李姓研究生,毕竟是新人,为了多做锻炼,就被暂时安排在“文物库房”做实习生。
这里暂称其为“小李”,此人虽说是名校毕业,但平时很谦逊,话也不多,在“文物库房”中踏踏实实,将仓库中的各类文物整理的妥妥当当;这天,“小李”终于发现了仓库中的一方明清时代的砚台,就见砚台上有盖、下有底,这就是著名的“天地盒盖”了。
前面说了,“洮河砚”本就是文房诸宝中的极品,如今这块又保存得相当完整,“小李”也很奇怪,这样的宝贝怎么被扔在库房了呢?起初,“小李”以为这方石砚是明清时代的产物,从时间上看还称不上“年代久远”。
但仔细看,这方石砚外方内圆寓意“天圆地方”,器型虽小却典雅精致,属于方便携带的随身石砚,尤其周身精美的题跋更是大气磅礴,气宇非凡;砚台侧面有三处题刻:其一,左侧刻有“湖海楼著书之砚,船山题”的草书款识;其二,下侧刻有“长蘅鉴赏”的行书四字,分别篆刻“陈氏之宝”和“邵氏子湘”的朱文印;其三,右侧刻“大吉祥宜用”篆书五字。
三个侧面的题跋清楚地刻留有朱彝尊、邵长蘅和张问陶三个名字;对历史、传统文化有研究的朋友或许知道,朱彝尊、邵长蘅和张问陶,这三人可是清代的文学名家、书法大家。
石砚上他们的书写文字和印章,真可谓字字行云流水、沉稳刚劲;暂且不说这方“洮河砚”的本身价值,仅凭砚上的这些文字和印章就足以称为“文宝”。
再说“小李”,本就是北大金石学毕业的,对题跋和印章自然颇有心得;同时他也想到,既然砚台侧面出现了如此珍贵的题跋和印章,按惯例,这方“洮河砚”的底部也应该另有乾坤。
不出所料,“小李”翻过砚台,其底部更是吓了他一跳;刻有“道光壬寅夏予游华山,海珊大令赠砚,砚外方内圆,质坚性润,易生墨而不损毫,倍珍赏之,不谬也。癸卯春俟村老人记于北庭”的字样,右下角钤朱文“林印”。
不说其他的,仅“俟村老人”这四个字就足以震动华夏;有朋友或许知道,所谓“俟村老人”指的正是“林则徐”。
关于“林则徐毁鸦片”的故事,这里就不用多说了吧?当然,“林则徐”不仅有“毁鸦片”的壮举,他还是清代杰出的诗人、著名的政治家、伟大的民族领袖人物。
小李的发现瞬间轰动长沙博物馆,各路专家重新对这方“洮河砚”进行了鉴定,并翻阅大量资料对其进行渊源追溯;据史料记载,林则徐(1785—1850), 字元抚,晚号“俟村老人”,由于为了中华民族的再次振兴而大肆销毁鸦片,在1841年被道光帝革职发配新疆伊犁待罪戍边。
道光“壬寅”大抵为1842年,林则徐在发配新疆的途中患病在西安修养。那时的“林则徐”备受磨难,各方势力对其冷嘲热讽,一路上更是屡遭刁难,唯有华阴县令“姜海珊”不嫌弃林则徐。
期间,姜海珊不仅陪同“林则徐”游历华山,还赠送了自己珍藏多年的的洮河砚;至此林则徐随身携此砚自西安赴戍伊犁,开始了他“西域遍行三万里,巡视南疆八城”的旅途。
期间,林则徐心中郁闷,用这方“洮河砚”写下了不少传世佳作;在使用数月后,林则徐发现此砚方便实用,于是把此砚的来历、特点以及时间、过程等作了详细记述,并题刻于砚底。
值得说明的是,此砚上的“竢”字通“俟”字,有“等候入村的老人”之意。可以想象,那时的清朝多像一位病魔缠身,举步艰难的暮年老人,其“难以挽救”之景溢于言表。
而那时的“林则徐”虽已是老病之躯,却依然胸怀坚韧雄心在边塞率领将士们浴血拼搏,“廉颇未老,奋勇杀敌”之慷慨激昂,与暮年清王朝产生了鲜明对比。站在历史文化的角度去看,“俟村老人”在林则徐晚年作品中虽多有出现,但在实用器物上却十分少见,由此也侧面显示出林则徐对这方“洮河砚”的喜爱。
此砚为佐证林则徐生平纪年、了解林则徐晚年的生活轨迹提供了实物依据,具有重要的研究价值,如今更是成了长沙博物馆的“镇馆之宝”之一。
命运
砚台底下的字写的真棒。
可惜我家那了,以前还有刻字的铜盒,都扔了,现在就留下来一本篆的书了诶
屈原诞生长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