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央视审片室,48岁的鲍国安屏息凝神,等待《三国演义》的终审结果。当总制片人任大惠拍案叫绝“这就是活曹操”时,他默默擦去掌心的冷汗。
这一声赞叹,既成就了他半生追求,也为他设下了长达七年的困局。
1987年中央戏剧学院教室,41岁的鲍国安在板书间隙望向窗外。为筹备《三国演义》试镜,他深夜伏案撰写《论曹操的多面性》,教案本上密布红蓝批注。同教研室的朱旭偶然瞥见,惊叹:“你这哪是教书,分明是在考古!”
1997年福建虎门炮台遗址,51岁的鲍国安赤脚踩进冰冷海水。
为还原林则徐销烟场景,他拒绝替身,在礁石间踉跄奔走数十次。谢晋导演喊卡时,发现他脚底已血迹斑斑,这位硬汉却笑道:“不及当年曹孟德赤脚迎许攸。”
2003年北京胡同里,鲍国安牵着孙女买糖葫芦的身影成为街坊日常风景。
有影迷认出请求合影,他总会从口袋掏出梳子整理白发:“不能辱没了丞相威仪。”这种戏里戏外的反差,让年轻演员王志飞感慨:“鲍老师把角色刻进了DNA。”
2016年少林寺山门前,70岁的鲍国安执意完成“方丈”角色的高空打戏。威亚升起时,他对着担忧的剧组人员摆手:“曹阿瞒当年横槊赋诗,可比这险得多。”杀青当日,他将戏服叠放整齐,对着片场三鞠躬悄然离去。
从一代奸雄到民族脊梁,鲍国安用三十年完成表演的轮回。如今在中戏讲座中,他总提醒学生:“角色是舟,演员是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窗外斜阳掠过他斑白的两鬓,恍若当年铜雀台上的那一抹余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