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读《金瓶梅词话》第2回之父母双亡兄弟俱无的西门庆

文一史二ywh 2023-08-28 09:48:40

那一日,潘金莲放帘子,一叉竿打在一个人的头上,两个人就这么天雷勾地火,对上眼了。彼此就都有留恋之意了。

作者兰陵笑笑生以说话人的口吻说道:看官听说:莫不这人无有家业的?

然后,便是作者的自问自答,集中对这位西门大官人的身世,做了一番具体的介绍:

原是清河县一个破落户财主,父母双亡,兄弟俱无,就县门前开着个生药铺。从小 儿也是个好浮浪子弟,使得些好拳棒,又会赌博,双陆象棋,拆白道字,无不通晓。近来发迹有钱,专在县里管些公事,与人把揽说事过钱,交通官吏。因此满县人都惧怕他。

在这段关于西门庆身世的介绍当中,尤其值得注意的是“父母双亡,兄弟俱无”这八个字。在我所熟知的文学作品中,还有另外两个人的情况和这位西门大官人如出一辙。

一位是吴承恩的《西游记》中,那位从石头里蹦出来的美猴王孙悟空,他也是生来无父无母,兄弟俱无;另一位则是老舍的《骆驼祥子》中,那位命运三起三落的拉洋车的祥子,他也是父母双亡,兄弟俱无。

这几位作家不约而同地采取了相同的叙事策略,直接将自己笔下主人公的原生家庭进行大刀阔斧的简单化的处理,以免日后的故事情节旁逸斜出,保证不会出现诸如“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之类的情节。删繁就简,这的确是一种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的办法。

西门庆自从那日帘下见了潘金莲,便动了念头:“好一个雌儿,怎能够得手?”西门庆还是深谙古语所说的——“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的道理的。

这一日,西门庆踅到潘金莲隔壁卖茶的王婆子的茶坊里,来了也不打招呼,就在里边的水帘下坐着。

接下来,作者兰陵笑笑生饶有兴趣地描述了王婆和西门庆之间,就潘金莲的身份问题引出的精彩的对话,颇有相声术语里“三番四抖”的味道:

西门庆:莫不是卖枣糕的徐三的老婆?

王婆(摇手)道:不是!若是他,也是一对儿。大官人再猜!

(以上为一番)

西门庆:敢是卖馉饳的李三娘子儿?

王婆(摇手)道:不是!若是他,倒是一双。

(以上为二番)

西门庆:莫不是花胳膊刘小二的婆儿?

王婆大笑道:不是!若是他时,又是一对儿。大官人再猜!

(以上为三番)

西门庆:干娘,我其实猜不着了。

王婆(哈哈笑)道:好教官人得知了罢,笑一声。她的盖老便是街上卖炊饼的武大郎!

(以上为四抖)

西门庆听了,叫起苦来,说道:“好一块羊肉,怎生落在狗口里!”王婆也在一旁帮腔道:“自古骏马却驮痴汉走,美妻常伴拙夫眠。月下老偏这等配合!”

西门庆从王婆那里出来,没过两个时辰就又去而复返,来了还在王婆茶坊的水帘下,面朝着潘金莲房子坐着。和王婆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闲天,便又走了。

到了天色将晚的时候,王婆正要点上灯来,关门闭户,只见这西门庆又踅将进来,径去帘子底下的凳子上坐着,朝着潘金莲的门前,只顾拿眼睃望。

这一切,都被王婆这个老江湖看在眼里。但她现在是看破不说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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