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常以“早熟”为荣,却也可能因此陷入停滞的泥潭。
中华文明在封建社会的早熟,使其成为东方世界的制度典范。明清两代凭借高度集权和小农经济的繁荣,缔造了人口稳定增长、疆域大一统的“盛世”。统治者以“天朝上国”自居,视资本主义为蛮夷之术,对郑成功击败荷兰殖民者的“胜利”沾沾自喜,却对工业革命的浪潮视若无睹。

无独有偶,美国以三权分立的“完美资本主义”自诩,凭借经济增长与科技创新树立制度神话,将欧洲的君主立宪、半总统制贬为“半吊子”。两者的“完美”表象下,暗藏相似的困境:制度越是成熟,越易滋生傲慢,变革的阻力也如铁壁般难以撼动。
这种停滞的根源,在于认知的闭环与历史的路径依赖。清朝的统治者以击败沙俄、平定准噶尔的战绩,将封建制度奉为“满分答案”,即便鸦片战争的炮火已逼近国门,仍沉溺于“祖宗之法不可变”的迷梦;美国则以冷战胜利为制度背书,将社会矛盾归咎于个人努力不足,用“美国梦”的叙事掩盖阶层固化与种族撕裂的裂痕。

统治集团与民众在“最优解”的催眠中自我麻痹,如同鲁迅笔下麻木的看客,将制度缺陷转化为对命运或个体的苛责。清朝用八股取士禁锢思想,美国以精英教育分化阶级;前者以伦理道德驯化子民,后者用舆论机器美化现实——工具虽异,本质皆是对反思的扼杀。
然而,完美终是幻象,停滞必遭反噬。封建制度在冷兵器时代尚可维系,却在工业革命的降维打击下土崩瓦解;美国引以为傲的“山巅之城”,如今深陷政治极化与民粹主义的泥潭。两者的历史昭示一个真理:制度的神圣化,本质是对危机的逃避。
清朝与美国都曾“用落后制度打败先进制度”,但这种胜利恰似饮鸩止渴,反而加深了对变革的抗拒。当郑成功的战船无法预见蒸汽机的轰鸣,当冷战的意识形态胜利遮蔽了全球化的复杂挑战,制度的“完美”便成了作茧自缚的牢笼。
历史的钟摆从未停歇,任何制度若固守“早熟”的荣耀,终将沦为时代的囚徒。打破僵局,需要的不是异族的坚船利炮,而是放下“天朝上国”的傲慢,正视他者之长与自身之短。正如中国在近代百年激荡中涅槃重生,美国若想延续生命力,亦需直面资本主义的痼疾。
制度的生命力不在于标榜完美,而在于永不停歇的进化与革新。唯有如此,文明的火种才能在自我批判与开放包容中,照亮前行的长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