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岁的陈冲:爱是最值得浪费时间的一件事

人在旅途多快乐 2024-08-09 11:46:39



每个艺术家都有自己童年的“猫鱼”,它是“一种象征性的语言”“本性中被遗忘或隐藏了的真相”;它是我们余生创作最汹涌的源泉,也是我们在日常生活中体验到的每一个“奇迹”。

文 | 孙雅兰

几年前,作家金宇澄在上海平江路的一处老房子里吃饭,听说这里曾是陈冲的祖屋,后来租给了别人,他向她发去照片询问,两人就祖屋的话题聊起来。尘封已久的记忆在陈冲头脑里荡开,让她有了追忆往事的冲动。2021年,母亲患癌期间,陈冲和哥哥轮流回国陪护,每次三周的隔离,给了她写作的空间,这抚慰了她的心绪。金宇澄被她的文字打动,邀请她在自己主编的杂志《上海文学》进行连载,每个月到期必须“上交”一篇文章,她一次次地迂回、拖延,金宇澄就来来回回地絮叨、鼓励。事后她回忆:“我居然就这样成为一名作者了。”

没过多久,理想国也找到陈冲,询问她出书的意愿。这不是理想国第一次向陈冲发出邀请,早在十几年前,他们就开始联系她写自传,却一再被拒绝。“那时候我完全没有这个欲望,总觉得自己还没准备好,能力还不够。”陈冲说。有了《上海文学》的连载和金宇澄的帮助,她这才觉得自己可以完成一本书了。“其实就是要有一个写作的对象,一个脑海里的读者,那时候这个人就是老金。”

《猫鱼》封面

今年7月,陈冲的第一部非虚构长篇《猫鱼》出版,内容收录了不少《上海文学》中的篇章,并在此基础上做了增补和修订。全书总计33万字,时间跨度长达百余年,内容涵盖陈冲一家四代人的故事。她解释书名的由来:“它象征着那些已经或者正在记忆中消失的昔日,将在书中跟哥哥那条神奇的猫鱼那样,死而复生。”金宇澄认为,陈冲的非虚构文字完成了虚构小说缺失的现场,他在评价此书时说:“她的人与事,尤其几代知识分子的历史,填补了文学上海的叙事空白。”

7月底的一个周末,正在美国忙于拍戏的陈冲接受了本刊的线上专访。她叮嘱我打开摄像头,“我讲话没有对手就会比较难讲”。屏幕里的陈冲没有化妆,穿着一件浅蓝色毛衣,席地而坐,背靠在沙发上,显得松弛而自在。为了搜寻准确的词汇,她在讲话中时常停顿。偶尔陷入回忆时,她一手托腮仰望上空,弯弯翘起的嘴角下露出一排明亮整齐的牙齿。这让我想起导演姜文对她的评语:“她的文字源自她的感受力和审美,那股劲儿更像她的眼神儿和笑容。”

陈冲笔下的《猫鱼》,偏好于描写记忆中的情感、思绪和内心景象,那些具体的事件或具象的细节反而不是她追溯的重点,这是她体悟人生的方式。虽然字里行间不难看到充沛的情感流动,但她仍然试图克制而平静地书写,哪怕是涉及最深的伤痛,她的笔触也显得冲淡而柔和。她时常放任自己沉入记忆的迷宫,如同端详时间废墟中闪着亮光的蜘蛛网,那些回不去的昨日是她“永恒的怀旧与渴望”,也让她接受时间的本质:“它是将我卷走的河流,但我就是河流。”她一遍遍地书写爱与失去,并说:“我的一切创作仿佛都是在企图留住爱,企图承受失去。”

在纷繁复杂的往事中,陈冲为何更愿意将记忆的追光打在爱与美上?在演员、导演、编剧等身份之外,写作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年过六十,她如何看待自己一路走来的足迹?我们的对话围绕着这些问题而展开。

《太阳照常升起》剧照

越久远的东西,可能光线就越绮丽

三联生活周刊:《猫鱼》长达600多页,时间跨度很长,不仅详述了你的几代家族史,也贯穿你一生的故事,关于书的内容架构你最初是如何设想的?

陈冲:最初在《上海文学》上连载的时候,还没有编排书里这样的结构,我只需要考虑每一篇文章的完整性。写了两年以后再回看,我才发现里面有一些经常出现的东西,觉得这就是某一种主题。比如,我母亲会在那么多篇幅中出现,原来她一直都在我的潜意识里陪伴着我。从母亲生病到离世,那两年是我情感最充沛的时候。祖屋也是这样,在书的很多章节里,它一次又一次地出现。

跟老金聊完以后,发现这些都跟我的童年和青少年时代紧密相关,也许我余生的创作在潜意识里都跟这有关——一种曾经的归宿,失去的家园,还有时间的流逝。我当初一篇一篇写的时候,没有这么觉得,等到有一天把它们全连起来看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我几乎每一篇都在思考这样的问题,它都是以这样或那样的形式,这样或那样的情感出现。

父亲抱陈冲在老房子前

三联生活周刊:一直以来,你在大众眼里拥有几重不同的身份,演员、导演、编剧,如今又开始写作,写作对你来说是一种新的表达方式吗?

陈冲:其实都是同一份冲动——叙事的冲动。表演一个角色,就是在叙述角色。拍一部电影,也是在讲故事。写作也是一样的。最近几个月我非常忙碌,时常很怀念能够静下心来阅读和写作的时间,可能以后也还会再写。也许是因为我在生活中羞于表达情感,所以写作的时候能够特别淋漓尽致地体会到一种快感。还有回忆本身,也是一种很大的精神愉悦。但这很奢侈,需要时间和空闲。

三联生活周刊:你在书中引用过《生命不可承受之轻》中的一句话:“过去变得越来越美丽,岁月的回忆远比真实更具魅力。”对你来说,《猫鱼》中被诉诸笔端的回忆所具备的魅力是什么?

陈冲:就是有一层晚霞铺照在上面,越久远的东西,可能它那个光线就越绮丽,哪怕是最深的疼痛,都有了某种甜蜜的东西。都是因为有爱,有过非常富裕的情感,才会有疼痛。时间当然也能把丑恶演绎得更丑恶,或者为几十年前的事带来顿悟。回忆中的过往,随着每一天都会发生一些变化,都在被重新塑造,但是精神上某一种真理是不变的。这意味着,具象的东西可能不是特别清晰了,某个人说的可能是这句话,也可能是那句话,可能是当时说的,也可能是两年后说的,但是我的感受或者是接收到的情感,是无疑的。

《末代皇帝》巴黎首映式后的晚宴

三联生活周刊:你在书中经常会怀疑自己记忆的准确性,你说记忆是“不断变形的幻想博物馆”,“在记忆面前,我们都是不可靠叙事者”,既然如此,你觉得回忆的价值是什么?

陈冲:就像水里的石头,刚开始是块有棱角的尖锐的石头,在水里磨啊磨,水流把它变成一块卵石了,但它的质地还是一样的,而它的美丽和诗意也在于此。记忆经过岁月的洗礼,在不同的光线里出现,带给你的感受也不一样。有时候我真觉得挺奇怪的,一些画面或细节或一两句话,莫名其妙就被记住,而那些更重要的事情,我反倒不记得了。记忆实在是个神秘的东西,所以它才令人沉醉。对记忆的探讨,寻找它在不同时段的模样,也是我这本书的主题之一。

三联生活周刊:你总是不吝于在书中袒露自己最隐秘的生活和心声,比如对家族史中的伤痛和早年情感生活的回忆,以及对职业生涯低谷期的反思等。在写作过程中,你觉得这种坦诚需要勇气吗?还是它很自然地就发生了?

陈冲:我没觉得我做了有多大勇气的事情,如果说需要勇气,我觉得是写作本身。坦诚是我写作的一个初衷,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必须尽一切努力做到诚实,这个事情做起来才痛快。如果做不到自省,那你去回忆干什么?另外,回忆中的那个“我”跟坐在那里写的我已有距离,我更像在写一个“她”的事。

初到美国的陈冲

我觉得人最重要的两个品质就是谦卑和好奇。谦卑就是能看到自己的弱点,也能宽容别人的弱点,而你必须先看到自己的弱点,才可能去接受别人的弱点。好奇就是我想去发现自己身上的优缺点,同时也去发现周围其他人的优缺点,一个有趣的人必定有弱点。我在自我审视的时候就是这样,这也是我写作的支柱。

每写一篇,都是在抵御某种失去

三联生活周刊:书中你详细记述了家族的历史,从太公到姥姥、外公、奶奶、爷爷,再到你的父母,他们大多是有史可查的医学家或科学家,在你的记录中家国命运时常交织在一起,但你的侧重点仿佛更聚焦于个人生活。书写这段家族史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你用“那一代的知识分子”来形容家中长辈,能否说说他们带给你的影响是什么?

陈冲:为什么世界上有那么多历史书,博物馆里有那么多文物,都是用来填补人生短暂的遗憾,我回望过去也是一种对自己生命的延伸。我写家人并不是客观地去写他们的历史,而是挑选了对我来说最有情感意义的部分历史,也就是跟我有情感关系的、能引起我情感反应的。尤其是看到一些人性闪光点的时候,我会很欣慰。

陈冲家中最老的照片,大约摄于1910年,左一是她幼年的姥姥

比如说,我母亲一直说她的外公很凶,我姥姥在少年时代曾三次登报跟他断绝关系,都是很有脾气的人。但我却发现他为姥姥照的相片,有那样一个镜头,姥姥坐在窗边吃饭,他把她拍下来,光线洒进来那么漂亮。我想,我这个曾祖父是对美有感受的,内心是柔软的。我从历史当中感受到的是这种东西。还比如说,他作为校长带学生参加运动会,开到一半下雨了,很多其他学校的人都走了,他就一直在雨里站着,直到比赛结束,才带学生离开。这个人是有人格力量的。

这些都是我在上海图书馆的旧报纸上读到的,大部分是他的学生悼念他的文章。我慢慢地去发现这些东西,带给我鼓舞,让我具有某种信念——当我软弱的时候,或是自我怀疑的时候,觉得自己还可以变好,这是我血液里、基因里本来有的东西。当然更重要的是在上几辈族人身上,去寻找当年普通知识分子身上的某种道德情怀。

三联生活周刊:追溯这些过往事迹的过程中,你做了大量资料梳理的工作,包括翻阅一些旧时的信件、照片、书籍和新闻,也回访并咨询过一些故交。这是写作过程中相对比较困难的部分吗?

陈冲:其实是比较开心的。2014年央视做了一个寻根节目(《客从何处来》),帮我挖掘了很多关于外公和爷爷的往事,后来我又到上海图书馆找到了很多资料。以前很遗憾没有真正认识我外公,在这个过程中慢慢发现了许多,对我来说是一种安抚。母亲走了以后,我也从她的遗物中整理出了一些线索,写了两篇关于母亲的文章,就感觉她还在,好像我还能跟她说话。这对我来说是治愈的,帮我度过了一个很难的阶段。其实我每写一篇,都是在抵御某种失去。

陈冲和母亲在杜邦公司的合影

三联生活周刊:死亡是你在书中经常会触及的话题,你写到了好几位至亲好友的离世,包括你的外公、母亲,音乐家坂本龙一、导演贝纳尔多·贝托鲁奇和演员鲁特格尔·哈尔,甚至你给女儿写信也是出于远行前对飞行的恐惧。你对死亡的思考也是一种对失去的抵御吗?

陈冲:从我6岁时外公自杀开始,死亡这个题目就经常出现在我脑海里,一直到现在。我写这本书的时候,一些亲人、好友都相继走了,我知道自己剩下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就会更多地去思考死亡。可以说,这本书写的就是生与死,爱与失去。爱就是生,而最彻底的失去就是死亡了。

陈冲父亲(后排左二)去哈尔滨工业大学前拍的全家福

三联生活周刊:你在书中回忆了自己的几段感情经历,还曾因为失恋产生过“不再爱自己”的心理,后来才明白:“人必须经历两次死亡才能成熟,一是理想的死亡,二是爱情的死亡。”能否说说爱情给你带来的成长是什么?

陈冲:爱情是上苍给你的一个礼物。有它没它,地球也照样转,人类也照样繁衍,但它是这么好的东西,人人都可以追求,无论是快乐还是心碎,都是上苍给的礼物。不然你还敢要什么呢?不就是要感受这些情感、丰富你的人生吗?并不是每件事情都需要有一个教育意义在里面。

三联生活周刊:你在经历过感情的痛苦后,依然说:“爱是与生俱来——就像勇气和力量那样——是用不完的,是越用越多的。”这种面对爱情毫无保留的态度,与如今很多年轻人努力想在感情中保持冷静和距离的态度大不相同,你怎么看待这种时代变迁带来的差异?

陈冲:的确是很不一样,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可能是因为有网络?让人没有一个完全单调的时刻,没有能够孤独下来的时刻。手机永远在向你轰炸各种各样的信息,让你觉得永远有个伴儿。其实,就跟创作需要孤独一样,恋爱也需要孤独。有些年轻人跟我说,如果知道是没有结果的事,何必去浪费时间呢?对我来说,爱是最值得浪费时间的一件事,哪会匀不出时间呢?爱当然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它的确要求你无所畏惧。

《纽约的秋天》现场,理查·基尔和陈冲

三联生活周刊:你提到自己成为导演以后,拍摄的很多作品都是在讲“回不了家的人”,这是一种后知后觉的发现。你写曾经的爱情、友情和亲情,是否也都带有这样一种“乡愁”?只不过这是一种时间上的乡愁。

陈冲:这个“家”已经变成了一个象征性的东西,是一种永恒的乡愁。你的童年,你的初吻,你做梦的年代,都留在了那里,是对这些东西的一份乡愁。这种乡愁跟时间、距离关系都不大,是对某种归宿感的渴望。我只能说,爱本身就是家。

命运就是你的必经之路

三联生活周刊:出身医学世家,你和哥哥却相继走上了艺术之路,这似乎是一种有趣的变化,能说说这种变化是如何发生的吗?

陈冲:当年父母肯定是希望我们学医的,但是不可能,因为当时还没有恢复高考,“文革”期间我没怎么读过书,而我哥哥当了职业运动员,但他最爱的是画画。14岁的时候,我莫名其妙被挑选去了上海电影制片厂,虽然觉得在剧组很好玩、很开心,但也一直焦虑,觉得必须要学一个真正的技能,找一份真正的工作。到了美国也觉得,怎么可能在美国演戏呢?

哥哥陈川为陈冲画的肖像

我真的是很多次想过其他的出路,一直在抗争命运的安排,但是一看到有戏演就会飞蛾扑火,把一切都放下,不管那个角色好不好。很长时间里,我都不知道这其实是命运的召唤,那种焦灼回想起来都是没必要的。一个人如果能很早知道自己的命运,那很幸运。

三联生活周刊:你在书中提到自己从事艺术是“承受本性和命运的摆布”,抱有一种强烈的宿命感,面对人生中很多其他的际遇,比如出国和婚姻,你也有一种宿命论式的态度。你是如何理解“命运”的?又是如何理解自己的“本性”的?

陈冲:命运就是你的必经之路。你可能会走入歧途,或是摔跤了、迷路了,但总是莫名其妙地迂回,最后发现你的人生大道就在那儿。以前我觉得演戏是个青春饭,不可能一直做下去,但最后还是非它不可,我去餐馆服务别人,挣钱拿小费,都是为了继续追求表演。那个时候我就突然觉得无所谓了,我不用再找其他工作了。所以读到里尔克的《给青年诗人的信》时,我豁然开朗,信里说:“人们总是去寻找容易的答案,但只有困难的事才是可信和值得去做的。”

贝托鲁奇、陈冲和杰克·尼科尔森

我的本性我也很难总结,人对自己来说不是那么透明,很难清晰地看到自己。我只能说,我确实有一种灵魂深处的不安分和骚动,在精神上非常贪婪。我的物质生活可以很粗糙,苦日子也可以过,我的衣服和化妆品都是最普通的。但就算是到了今天这个年龄,我在精神上仍然很饥渴,仍然渴望学习、发现和体验。

三联生活周刊:你在缅怀《末代皇帝》的导演贝托鲁奇时,用“梦想者”“诗人”来形容他,并说“那样拍电影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如今你也成为一名导演,你会如何形容自己在创作过程中的理想和追求?

陈冲:每部戏追求的东西可能不一样,反正就是需要一个兴奋点,一个非典型的人物或者一种非典型的激情,刺激了我,我才想去做。我想起以前想拍的王朔的一本小说,情节我全忘了,但还记得里面那个女主角在夜里披头散发拼命踩单车,还有个干掉的游泳池,几十年后人们提起来,我的记忆都是从这种画面开始的。非典型的选择就是我所追求的,“非典型”是指非常个体化的东西,不是大家想当然的东西。

《末代皇帝》剧照

三联生活周刊:你在书中多次写到自己的“不自信”,即使导演处女作《天浴》取得成功后也认为“那是个误会”,尤其是在好莱坞拍摄完《纽约的秋天》后,你对自己的反思达到了顶峰,怀疑自己是个“庸才”。你的不自信是源于什么?后来情况有改变吗?

陈冲:很多艺术家都是永远处于自我怀疑、自我矛盾之中,这是我们必须承担的一种复杂。我也是到了这个年岁,才感到可以跟人去交谈这个话题,原来,我最欣赏的人都自我怀疑过。我当然希望能更自信一点,但这又回到命运了,这是我与生俱来的性格,它是双刃剑,也让我永远保持努力,永远自我完善。就跟这本书一样,如果理想国没跟我说要下厂印刷了,我就会没完没了地改下去。我现在的笃定在于,我已经接受了这种自我怀疑,知道这也是我的一部分,我要一直跟它相处下去。

三联生活周刊:你成为导演后,还是在继续演戏,如今又开始写作。在时间和精力的分配管理上,你有什么侧重的领域吗?

陈冲:我完全听从命运的摆布。只要是能继续创作,我都可以享受。就算是学习做一道新菜,对我来说也是创作。欣赏、见证和创作,对我来说就是生命的全部了,它们给予我快乐,也赋予我痛苦。我这辈子都没有好好计划过,一直活在飘忽不定的状态中,有点任性。

《英格力士》工作照

三联生活周刊:你曾说过自己从未将事业放置于个人生活之上,你写到自己出演《末代皇帝》后事业迎来转机,那时想的却是“我要踏踏实实地生活”。你所理解的“踏实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陈冲:我骨子里就是个农民,向往简单的生活,跟太阳一起起床,跟太阳一起休息。寻找生命中那些小小的快乐,早上醒来看到第一缕阳光,仿佛它是个奇迹,我只需要去见证;遇到好书、好音乐和好电影,我就去欣赏。我像农民一样,相信劳作,相信耕种与收获。我需要特别简单的家具,让我宅在家里,拥有小小的自由。我不喜欢成为一个抛头露面的人,出现在各种光辉的场合或party上,这一切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地狱。

(摘编自《三联生活周刊》2024年3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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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旅途多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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