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静曼接到许止安的电话时已经是夜里2点钟,他说话一向简洁,从没有一句废话,而且从不勉强,他问:“方便吗?”
周静曼如果方便会拿手指在电话上咚咚的敲两下,他便明白她这是方便的意思,如果不方便周静曼便会沉默着,他便会识趣的挂断电话。
此时周静曼在电话敲了两下。
“我一会过去。”他显的很疲惫,似乎是在酒桌上刚刚应酬完。
周静曼又敲了一下,告诉他自己听到了。
二十分钟后周静曼家的门响起,周静曼去给她开门,许止安喝了酒,擘弯里搭着外套,一手支在墙上,斜着身子看过来,目光里瞥到她黑色带蕾丝边的睡裙。
周静曼让开身子让他进门,从鞋柜里拿了一双男士的拖鞋出来。
走路还算正常,只是身上的酒味有些冲。
周静曼接过她手里的外套挂在衣架上,手指勾了勾他的衣襟,他微微皱眉,转过脸来,看到她用手在空中比划:去洗澡吧,水已经放好了。
两人来往半年多,许止安多多少少懂了一些手语,看她在空中认真的比划,以往还觉得有趣,但今天他心情不好,淡淡说道:“我累了。”想歇会,所以不要“说”了。
周静曼怔了怔,停下来,垂下头。
许止安解着衬衣,耳边是今晚难得的清静。
从浴室里出来时,她已经上床,屋里的暖气很足,棉被只盖到她的腰间,细肩带的吊带睡裙露出她半个肩膀,锁骨在昏黄的灯光下尤其的突出。
她手中拿了本书,长发盘起,长长的脖子微微弯曲,注意到他的目光,她抬起头来,朝着有些失神的许止安笑了笑,然后又把头垂下去。
许止安走过去,将她手中的书从棉被上拿开,她的目光便落到他的脸上,温柔而又娴静。
他低头吻她,有些把控不住,听到她发出沙哑的呻吟,他越发的亢奋,很奇怪,哑巴竟也能有声音,声音压抑,在这安静的夜晚极大的刺激着他。
完事后,他把灯关了,坐在床头上抽烟,周静曼侧躺,注视着他,拿出手机打字,软件将她打出的字用语音传出来,甜美的女声说道:“你今天怎么了?”
周静曼偶而会用这种软件,许止安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这声音本就属于周静曼,他枕着手臂,低声说道:“周静曼,你还记得你的初恋吗?”
周静曼愣了愣,手机里照出小小的光亮,她望着他的眼神温柔而又深情,他没有看她,也没有注意到她的模样,沉默数秒,吐出烟圈,以为她睡着了,才转头看来。
周静曼在手机上打字,那甜美的声音通过手机传出来:“我有的,我记得他。”
她答的认真,许止安低着眼帘看着她竟笑了笑,问道:“他现在在哪里?”
周静曼不说话,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可是她不能说出来,怕说出来会打破两人现有的关系。
手机在她下巴发着幽幽白光,她的睫毛一闪一闪,脸颊上白腻的皮肤上看不到一点毛孔。
她不答,许止安也不勉强,低声道:“睡吧。”将烟按熄躺下来。
周静曼怕手机的光亮影响她,顺手将手机关了。
第二天周静曼醒来时,许止安已经洗过澡,站在床前穿着衬衣,周静曼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
他注意到她,抬起头来,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唇角的微笑都显的漫不经心。
他本身就是个话少的人,周静曼不会说话,他说的更少。来到床前,在她的头发摸了摸,便离开了。
房门关上,周静曼赤脚跑到阳台,他隔了片刻才从楼洞里出来,一只手系着西装纽扣,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举着手机在打电话。
他总是这么忙的,和周静曼在一起的时候电话也会响个不停,嫌烦的时候,把手机扔到一边,任它响个不停,有时候也会有兴致接起来,身体动着,漫不经心的和对面的人说话,眼睛却垂下来,看着一脸红潮的周静曼,看她因害羞而闭起眼睛,把脸掩在臂弯里,他再没有耐心与人通话,解释也没有便挂断电话,喘息着垂下头来狠狠的吻她。
青天白日,周静曼的脸红起来。
楼下停了一辆汽车,司机专程下车给他开门,他的手还不得闲,系着最后一颗扭扣,顺势坐进汽车里。
车子绝尘而去,周静曼认不得汽车的品牌,但却也知道来接他的汽车价值不菲,她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他总是穿着西装,剪裁合身,质地上乘,偶而他会带她去他的住处,他的住处像样版间,地板一尘不染,橱柜光可鉴人,只有卧室里的柜子里挂着他的衣服。
这样的房子他可能有很多间,很多间,周静曼第一次注意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拿出手机给他打字,那时他在脱她身上的衣服,她急切的将手横在两人之间,让他看手机上的字,仿佛怕他看不到,她专门用软件给他翻译出声。
“我是第三者吗?我是唯一吗?”
他不耐烦,但还是停下来,看到问题怔了怔,嘴角挂着邪气的笑,他竟耐下性子在她的手机软件里给他敲字,然后用语音传出来。
“你不是第三者,有你期间不会有别人。”
他应该是个老板吧,周静曼在心里说。
趴在窗台上出神的结果就是迟到了,饭也没有吃上,前一天晚上“运动”过度,早晨饿的有些低血糖,脸白的有些吓人,诊所里的同事翠翠看到了皱着眉头说:“你是不是贫血?”
周静曼摆手,但感觉到自己心有些心慌。
来看病的人很多,排着长队,翠翠到前面招待,周静曼给病人分诊,将病例交到医生跟前,梁远拿手机回复信息,头也没抬,问道:“今天人多吗?”
得不到回答,才抬起头来,看到周静曼已经把字编辑完,声音放出来:“挺多的。”
梁远笑了笑:“对不起,我以为是翠翠。”
周静曼笑着摇了摇头,用手语比划,到一半才想起他可能不懂,赶忙在手机里打字,结果梁远制止:“就用手语吧,我能懂。”
周静曼抬起眼睫,有些疑惑,梁远笑的温和,笑意延伸到语气里:“和你同事这么久再不懂我就太笨了。”
周静曼还是笑,梁远觉得她像个瓷娃娃,皮肤白的通透,虽算不得是个大美人,但站在人群里也是极出挑的。
周静曼其实有些难受,但还是用手语比划道:你忙吧。
转身时梁远叫住她,打量着周静曼的脸色说道:“你身体不舒服吗?”她皮肤白d的有些过份,虽然本就是白皮的人,但正常与否梁远还能看得出来。
周静曼摇了摇头:我早晨没有吃饭,一会就好了。
梁远皱眉:“这可不是个好习惯,我虽然是老板,却也不希望自己的员工为了不迟到饿着肚子来上班。”
他拉开抽屉,从里面翻了一盒饼干出来递到周静曼跟前:“拿去。”想了想又说道:“问翠翠吃没吃。”
周静曼笑了笑,本不想接,但他特意讲到翠翠,那就不是自己吃不吃的问题了,接过来,道谢后出了诊室。
前面的人按着翠翠的指示做登记,周静曼趁着他空档的时候碰碰她,手指在空中比量:梁医生问你吃饭没有。
又把饼干递上来,翠翠吃过了,瞧着周静曼笑说道:“你赶紧去吃吧,我知道你没有吃饭。”
周静曼看着她那意有所指的笑容有点奇怪,点了点头,趁着此时不忙吃了几片垫垫胃。
诊所里一直很忙,周边都是社区,梁家在这里开了三代,社区里的人很信得他这里,有些小病嫌去医院远,便都跑到他这里来看。
周静曼他们除过吃饭,几乎不怎闲着,好在梁远不是个万恶的人,到晚上还能正常下班。
店里一共五个人,因为都是年轻人,梁远常常带着几个人一起吃饭。
这一天梁远仍然召集大家,只有周静曼没有时间,急急的解释,因为急打字太慢,干脆用手来“说”:我晚上有事,不能和大家一起吃饭了。
小翠挽着她的胳膊笑说道:“静曼晚上干什么去啊?”
周静曼只是笑,梁远的眼睛看过来,关心地问道:“需要帮忙吗?”
周静曼又摇了摇头,梁远便没有得说了,小翠机灵,看看梁远,对大家说道:“要不今天算了吧,我好像想起来晚上也有点事情。”
这样一说,大家便都说算了,各自在诊所门前分别,周静曼也要去赶公车,梁远叫住她,周静曼奇怪的看他。
梁远说:“你晚上去哪里?我送你过去。”
周静曼仰头看他,手指比道:我约了朋友。
梁远说:“走吧,我送你过去。”
周静曼还想说什么,梁远已经转身到路边,站在自己的车前打开车门,等她上车。
周静曼抓着胸前的包包带子,犹豫着,看他笑着看向自己,他一脸和善,周静曼一时竟不能拒绝他,走过去,坐进了车里。
周静曼系上安全带,朝他打手势:谢谢你。
梁远笑,启动了车子,说道:“我们认识的时间也挺长了,可是你好像总是很客气。”
周静曼没作声,因为她不想欠别人,也不想让别人以为她不会说话而可怜自己,所以能不麻烦别人就尽量的不麻烦别人。
梁远忽然说道:“听说你弟弟找到了?”
周静曼愣了一下,这件事情他谁也没有说过的,梁远似乎也觉得该解释一下,说道:“对不起,我那天看到你桌上的报纸,上面用笔圈了一则寻人启示,上面留的电话是你的。”至于他从谁那里听说弟弟找到了这件事,他却没有说。
周静曼打手势:我今天就是去见他的。
梁远恍然,竟觉得事情离奇,这种事情只有在新闻里才看得到,问道:“他好吗?”
周静曼沉默,梁远便知道了答案,也就不在问,一路沉默的开到了她导航的位置。
汽车停在一家修车门前,店里的汽车工穿着蓝色的工作服,上面沾的全是黑油。
周静曼下车来,在路边站了一会,梁远跟着下来,看到周静曼已经朝店里走去,因为修车店里同时洗车,洗车的机器声音极大,梁远只听到周静曼对面的一个员工朝她伸着耳朵,不停的扯着嗓子喊“什么”。
周静曼先是用手比量,后来拿出手机想用软件传声,可是调到最大对方也还是听不到,她只得将手指举到那人的面前,指着上面的字给他。
那人这才知道了她是来找人的,皱着眉头奇怪的看上她一眼,转身进去找人。
不多会,从汽车底下钻出一个青年,犹犹豫豫的朝着周静曼走过来。
梁远不方便走近去,站在车前等她。
周静曼从挎包里翻出一叠钱来往那年轻的男子手里放,那男孩一直在躲,不肯要,僵持到最后,周静曼不知道该怎么办,站在那里看着那青年。
那青年说:“我不要你的钱,我有。”他瞥她一眼,似乎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才更需要钱,踌躇了一会,才说道:“你回去吧,我要工作了。”
周静曼还是想把钱给他,那青年不耐烦,他看到店里的人已经朝他们看来,便想让周静曼快走,自己转身要走,周静曼拉住她,她在手机上打字:我在找妈妈,等找到妈妈我们一家团聚。
那青年冷笑道:“她都不要你了,你找她做什么?”
周静曼不理他的话,继续打字:你原来叫周刚。
“我叫赵良则”
周静曼沉默,最后妥协,垂头打字:良则,妈妈一直在找你的。
赵良则打量着周静曼,讥讽道:“那就等她来找好了。”
修理店里有在叫他,他也不在多耽搁,转头进店,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周静曼还站在原地,看到他转身,朝他笑了笑,赵良则竟有点不好意思,说道:“你回去吧。”
周静曼点点头,虽然知道赵良则看不懂,还是用手比量:你照顾好自己。
赵良则却没有取笑她这动作,站在那里怔愣了片刻才进到店里去。
天已经黑了,梁远看到周静曼站在店门前,一直等那青年又钻进汽车底下,才转回身来。
进到车里,周静曼看起来失落,梁远想安慰她:“其实挺好,至少人健康。”
周静曼点点头,唇角竟也挂了点笑容,梁远觉得自己这话好像还挺管用,周静曼竟有些活跃,她给他打手势,比量了几下忽又意识到影响他开车,便掏出手机用软件转换,甜美的女声传出来:“我应该请他吃饭的。”
梁远笑了笑:“可以下次请他。”
可周静曼却又摇了摇头:“就怕他工作太忙了。”这个好像让她烦恼,垂头抱着手机,忽又抬头,在手机上敲字,转换成声音传给梁远:“我可以给他做好了带过来。”
梁远笑出声来,觉得这女孩活的阳光,听翠翠讲过她的事,从小弟弟被拐,妈妈疯了跑了,爸爸生病去世,她是从小跟着奶奶长大的,奶奶现在也不在了,只余她一个人在城市里登报找妈妈和弟弟,好在弟弟找到了。
不管生活如何艰难,她都在积极的向前走。
梁远说:“饿了吧?去吃饭好吗?”
周静曼还未说话,梁远又说道:“我知道有家店里的粥做的极好。”
粥铺是间老店,藏在觭角旮旯,连拐了好多弯才到,铺面很小,店里人不多,梁远与店主认识,打着招呼说道:“张伯,今天忙吗?”
张伯笑着应道:“还成没闲着。”顺道了看一眼周静曼,笑道:“女朋友?”
梁远笑了笑没作声,周静曼有些奇怪,梁远已经凑到她跟前解释道:“这个张伯,不管我带谁来都要以为是我女朋友的。”
周静曼笑了笑,看来梁远带了不少女孩过来,这倒心安了,坐下来看梁远递来的菜单。
偶然抬头,注意到店前路灯下的男人,他靠在车前吸烟,仍然一身的西装,显然已经看到周静曼,目光投到她的脸上,神情莫测。
周静曼有些失神,他没有要打招呼的打算,周静曼也就沉默着。
梁远问道:“要喝哪种,牛肉的怎样?”
周静曼收回目光,打手势,但又怕不太精准,翻手机给他转换,甜美的女声替她说出来:“可以的,谢谢。”
声音太过甜美,有些失真,周边的人的目光投过来看着这个不会说话的女生,周静曼很怕被人注视,虽然已经习惯,但仍是怕,垂了头。
梁远忽然上前握住她的手,用力在上面握了握,说道:“你打手语就好,我喜欢看你用手语。”
他表现的太像情侣,男友都不在乎人家不会说话,别人又在乎什么?甚至羡慕有这样帅气又疼人的男友,纷纷转回脸去,像吃了一波狗粮。
周静曼先是惊讶,随即看向门外,许止安有些玩味的看着她,店里走出一名男性,提了打包盒,到他跟前,先为他打开后座的门。
许止安的目光在周静曼的手上停留,随后收回目光,坐进车里。
周静曼这时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还被梁远握着,她稍作挣扎,梁远便匆匆放开,其实这些不过是发生在瞬间。
梁远不好意思,小声说道:“对不起。”
可这让周静曼怎么出口?梁远是在帮她呢,她木着脸摇了摇头。
周静曼这餐饭吃的不太踏实,怕许止安多想,又怕自己多想,她要求许止安在她期间是唯一,自己自然也会是,当然是,可是许止安会不会误会呢?又想梁远刚才的举动,是不是过于亲密?可梁远坦荡,帮她也是光明正大,周静曼没有理由责备他。
吃过饭梁远送周静曼回去,周静曼下车时梁远碰了碰她,这次没有上手,说道:“今天我是不是让你不高兴了?”
周静曼注视他,摇了摇手,用手语给他说:我要谢谢你,你帮了很多的。
梁远便笑了,只要她不怪他就好,看了看外面,问道:“要我送你上去吗?”
周静曼摇了摇头用手比量:谢谢你,不用了。
周静曼下车,梁远的汽车开出去,她在后面摆了摆手。
周静曼犹豫着要不要给许止安发信息,像他解释一下今天的事情,可是他什么都没有问,自己特意解释倒有点此地无银的意思。
这事想不好,在床上翻了几次还是睡不着,她打开床头灯,翻着手机,最后终是没有过去自己一关,翻出他的微信来,周静曼给备注的“许”,只有他的姓,这个备注可以说是特别,也可以说是疏远,别人看到了可以很简单的解释过去。
她几乎没有和他发过微信,也没有主动找过他,从来都是他打电话来,加微信也是他主动的,那时候两人还不太熟悉,说话也很注意措辞,他问她:“你有什么愿望吗?”末了又加了一句:“我可以供你的花销。”
周静曼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就是想问她需要他付钱吗?但他也知道说付钱像找妓女,所以换一种说法,但这种说法又像是包她,所以说完后又觉得自己的措辞有些不准。
但周静曼明白,两人是各取所需要,静曼自己心甘情愿,他虽然不一定对她有情,但当自己嫖妓,他也不愿意。
周静曼觉得他是想要一个固定的床伴,人们找伴侣更多的是心灵上的,但周静曼觉得他恰恰相反,他就是不想找心灵上的,才找了周静曼,当然他也许有心灵上的伴侣,至于为什么没找,那就不得而知了。
他从来没有问过她的职业,但知道她的生活一般,小区中等,虽有电梯但看起来有些旧,第一次来的时候,周静曼觉得他是嫌弃的,但当她打开门时他的眉头又舒展开来。
周静曼的房间是一居一室,很小,但收拾的很干净,东西少,屋里显的开阔,这样一间小房子里,她还有一排书架,书桌上摆着一簇干花,凑近了还有花香,屋子很温馨。
地板是木制的,周静曼喜欢光着脚走上面,冬天地暖烧的足,她捧着书本坐在地毯上看书,有时候看着睡着了,醒来大把的阳光照在她身上。
他说那话时,周静曼抱着膝盖在床上,抬起眸子看他,而后摇摇头,给他打手语:我有钱,够花。
他那时还一点也不懂她的手语,但也知道她是拒绝,看她神情也不像是生气,走上前去,摸摸他的头发。
临走时拿出手机,问她:“微信是手机号吗?”
周静曼愣愣的,他赶时间,说道:“手机号是我的微信,你加我。”
说完了便匆匆离去。
周静曼犹豫的在微信打字,打了几个字又删掉,这样来来回回几次,最后编辑的是:那个人是我的同事,我们没有关系。
最后终于把信息发了出去,可是一直也等不到回复,周静曼看看时间已经1点了,他大约是已经睡下了,想想晚上可能等不到回复了,不得不关了手机躺下来。
一直到第二天的中午,他的信息才回过来,很简单,只有三个字:无所谓。
周静曼看着这三个字,心里失落极了,无所谓,无所谓是谁,有关系也无所谓,其实就是不在乎。
周静曼竟觉得心痛,虽然说这两个字有点矫情,但这就是她的真实感受。
别人要说贱的,睡觉睡出了感情,两人在一起半年多,但周静曼认识他的要早许多,在一家报社里,周静曼第一次起了登报寻人的心思,去报社寻问关于寻人的事情,别人在电话就可以说的清,但周静曼的情况特殊,只有去了才更好交流一些。
接洽她的女编辑没在,让她等一等,报社里人来人往,周静曼坐那里碍事,跑到楼道里,楼道里也是人来人往,她又跑到走廊的尽头,那里一片阳台,推开门,外面在下雨,周静曼走近阳台,低头看楼下来去匆匆的行人。
忽然注意到阳台里还有别人,站在角落里抽烟,周静曼看过去,冷峻的男人似乎也注意到了她,见周静曼一直看着他手里的烟,他竟举了举:“要抽吗?”
周静曼其实想到的是自己父亲,父亲是肺癌去世,见他误会,忙摇了摇头,像小孩子见了老虎,这举动让那人笑起来,重又转回头去。
有人推开阳台的窗户,看到周静曼咦了一声,转头寻去,看到那男人时,笑说道:“你倒会挑地方。”
周静曼好奇,看到一个窈窕女郎扶着门,穿了职业装,头发梳的一丝不勾,这样正经,偏那唇间的一抹笑看起来那么邪气。
那男子与她相熟,虽埋怨,却也带着亲近,说道:“等你这么长时间,还不准我找个好地方吗?”
女子笑,扔扶着门,说道:“走了,请你吃饭。”
那男子却说道:“我倒想让你陪我看会雨。”
惹得女人翻个白眼,倒也听话的站起来,随着他离去。
那男子便是许止安,他自然是已经不记得了,周静曼第二次见他时,一眼便认了出来,盯着他多看了两眼,他便多心,笑问道:“怎么?对我感兴趣?”
也是在报社里,还是那个阳台,周静曼靠着栏杆,虽然他在笑,但周静曼却看出他心里的不快,周静曼过多的注视让他起了误会,一根烟吸完,问道:“要出去喝一杯吗?”
鬼始神差的,周静曼没有拒绝,她一向是个拘谨而又传统的女孩子,因为不会说话拘谨的一面反而表现的不明显,反正拘谨与否都站在那里说不出话来,但就是这样一个性格的人,竟没有拒绝只见过两次的许止安。
他牵着她的手,从走廊的一头走到另一头,他步子迈的大,周静曼几乎是小跑着才跟得上,后面门里有个女生喊他:“许止安你站住,许止安你给我站住。”
声音是上次那个女生,只是口气与上次不同,满满的气愤。高跟鞋敲的地板嗒嗒直响,他连头也不回,好像叫的不是他。
许止安自然不会停,不止不停,甚至走的更快,周静曼一声不吭的跟在后面,等进到他的车里,他已经拉她过去,低头吻她。他用的力气好大,让周静曼感到疼痛,他又放开了她,看着红通通的脸颊,笑说道:“这么乖?”连句话都不说。
周静曼脸红通通,连耳朵都是红的,他手指在她耳朵上摸了摸,周静曼发出轻轻的声音,惹的他情动。
启动车子,一路飞驰开到酒店,未打开房门他已经吻上她,他身材高大,周静曼被他抱着脚不粘地,她气喘吁吁,觉得自己过于疯狂,等回神的时候他附在她身体上方,衣服被他不耐烦的撕扯开,他像打扙一样的举动,好像是为了做而做。
他已经进入她的身体,静曼疼的满头是汗,但只发出细微的轻吟,他终于查觉到异常,抚摸着她的脸颊问她:“为什么不说话?”
她唇齿微张,眼睛轻轻的眨动,眉头轻皱,小鹿般无辜的看着他,他问:“不会说话?”
她的眼睛里染了红潮,里面闪着水光,亮晶晶的,身体疼的让她连点头都不愿意,只是轻眨了眨双眼,清纯无辜的模样让他几近疯狂,低头吻她,重重的撞击她柔弱的身体。
周静曼不相信一见钟情,但自己对许止安却是一见钟情。
他许久没来了。
见过赵良则后,静曼觉得他太瘦了,缺少营养,她决定给他做吃的。
休息时,买了些排骨,用料淹上,等自己简单的吃过饭后,开始炖排骨。她不知道他喜欢不喜欢吃辣的,但现在的年轻人大约都是吃的,去超市时多买了些杏鲍菇,用红通通的小辣椒炒出来,她用筷子夹起一条,用手虚托着送进嘴里,好辣,她本人吃的清淡,但辣椒也吃,这小辣椒太辣了,希望赵良则能吃得下。
她是多虑了,提着保温杯乘公车过去,下车时天已经擦黑,她休息这一日排在了周末,修汽车都排在这个时间,赵良则在店里很忙,抽出一点时间来会她,和她站着的时候不时转头看店里,生怕老板拿不友善的眼睛看他。
静曼看出来了,怕他不懂手语,一直用手机和他交流,打字很慢,但赵良则还算有耐心,软件里甜美的女生把她打的文字念出来。
“我炖了排骨,炒了一份杏鲍菇,你一会吃饭的时候吃。”
赵良则眼睛复杂的看着她,她长的好看,眼睛大,皮肤细白,其实从她的脸上也能看到自己样子。她仰着头,微笑着看着他,挥挥手,意思是:你去上班吧,我走了。
虽然不舍,还是转了身,走到路边回转过头来,赵良则提着饭盒,还没有回到店里,有店员在店里叫他:“赵良则,回来干活了。”
周静曼和她挥手,赵良则看看手里的保温杯,转身进到店里。
店里的饭都是大锅饭,做的没什么味道,赵良则打开保温杯,一阵香气引来几个同事,纷纷伸过筷子来抢,即便他用胳膊盖住,也还是让他们挟去了多数,自己留了不过三两块,这些也足够了,这是赵良则吃的最好吃的排骨。
城市里的路,周末也是堵的,静曼坐汽车里,听着耳机里的音乐,她没有什么事,不像周边着急的人群,一个个在抱怨路堵。
许止安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还是那句话:“方便吗?”
静曼终于看了看时间,又看看外面的建筑,呃,竟然连三分之一都还没有走到,在她做这些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那边等不到敲手机的声响,以为她是不方便,竟在电话笑了两声,也不在意,说道:“好。”话毕便把电话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