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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案二:从存贷款业务角度分析个人及对公业务特征对未来净息差的影响
同时,我们还通过对今年上半年表现出企稳的两家银行的分析中发现了另一个对净息差未来走势判断的方法和思路。
首先我们先来看这两家真正实现了净息差回升的银行,是怎么实现净息差回升的:
(1)交通银行
第一家是交通银行,2024中报净息差1.29%,高于去年底息差1.28%,实现环比回升。
它的贷款利率下降34BP,相较同业下降不是特别多;存款端,下降14BP,同行业对比是比较多的,由此实现了息差回升。
从2021年到2024年中,个贷利率下降的量,超过对公贷款利率下降的量,前文也讲到了,个贷的不良率上升,对公不良率下降,所以这些数据都再次验证了凌通盛泰在2023年报中做出的“对公是蓝海,零售入泥潭”的判断。
零售业务本轮遭遇的是利率更快速度下降,不良率上升的双重打击。
交通银行的资产结构,个贷占比较少,贷款利率下降就少,因为现在是个贷利率下降得比对公贷款利率下降得多;存款端,定期存款占比较多,这过去是不利因素,去年开始的多轮次下调存款利率,受益最多的恰恰是定期存款多的银行,因为下调利率调整的主要是定期存款。
(2)兰州银行
兰州银行更厉害,率先实现息差同比回升,存款成本大幅下降38BP,贷款利率下降36BP。
这是存款利率的变化态势,个人存款近年下降得较快,非江浙城商行的个人存款利率下降较快,主要原因是中西部城商行过去存款利率较高,过去是不利因素,本轮降存款利率的变化的过程中,成了主要受益因素。
对公存款利率则有所反复,应该是对公业务受到各家银行的争抢,出现了存款利率不降反升的情况。受益最大的也是非江浙城商行。
这种变化最好的诠释了银行经营的周期性特征,过去不好的,转身之后,变为好。
兰州银行个贷占比低,贷款利率下降得少,个人定期存款占比高,存款利率下降得多。由此,兰州银行实现了息差回升的突破。
总体来讲,贷款利率方面,个人贷款利率下降更快,所以个人贷款占比高的,总体贷款利率下降更快,反之,个贷占比少的,贷款利率降得慢;
存款利率调整主要是定期存款,所以定期存款占比高的,存款利率下降得快,尤其是个人存款占比高的,下降得会更明显。
因此我们基于这个角度和思路,对银行业净息差做出测算,详解计算过程:
简单理解就是加权平均计算,算法如下:
存贷息差=【(个人贷款占总资产比率*个人贷款利率)+(对公贷款占总资产比率*对公贷款利率)】-【(个人定期存款占总资产比率*个人定期存款利率)+(个人活期存款占总资产比率*个人活期存款利率)+(对公定期存款占总资产比率*对公定期存款利率)+(对公活期存款占总资产比率*对公活期存款利率)】
取用数据说明1:息差计算表中,所有的项目,贷款,存款,生息资产,计息负债,全部都是“平均余额”,就是全年平均的日均余额,这组数据,大多数银行都披露,但也有少数银行不披露,所以为了取数统一,我们不采用“平均余额”,而是用“期末余额”,这组数据更易得,它与现行的会计准则——资产负债表日——相对应,所有银行都披露期末的对公贷款余额,个人贷款余额,四种存款(个定、个活、公定、公活)的期末余额,与之相对应的,加权计算的总权重使用总资产这一期末余额数。
备注:“平均余额”与“期末余额”每年都有差异,但差异并不大,一般不超过5%,可以作为合理误差不考虑其影响。
取用数据说明2:各种利率,都是“平均余额”对应的利率,不披露数据的银行,则无法用算法进行准确计算。这些银行,可以用本文分析的结论,看它的存贷款资产占比分析其未来变化。
有了以上这些数据,就可以计算出过往各期的存贷息差。
存贷息差与报表息差之间有个差异,这个差异是由存贷款以外的其它变量产生的,我们把这个差命名为“基差”。基差越大的,存贷款对息差的影响越小,其它因素对息差影响越大,反之,基差越小的,存贷款对息差的影响越大,其它因素对息差影响越小。
基差合理大小的推算:通过数据计算,基差平均取值是60~90之间;从合理性上分析,息差计算表中,除存贷款之外,第二重要因素是投资,它的量占比大致在20%~30%之间,利率对应3%左右,这样算下来,也就是60~90之间,所以基差在这个区间是很正常的。基差太大的,存贷息差对息差的影响较小了,预测值几乎无意义了;基差太小的,存贷息差对息差的影响过大,预测值的预定假设造成的误差超过了偏差水平,预测性同样不准。所以预测值主要适用于基差正常范围内的银行。
预测未来,则需要几个重要假设:
假设1:所有资产占比不变
假设2:个贷利率每期(半年)下降10BP
假设3:公贷利率每期(半年)下降5BP
假设4:存款个人定期利率每期(半年)下降10BP
假设5:存款对公定期利率每期(半年)下降5BP
假设6:两个存款活期利率不变
以上6个假设,是按当前利率下降态势,综合分析后,进行线性外推,以减少变量的不确定性,公平对待所有银行。
以兰州银行为测算样例:
对于假设的合理性:根据存贷款利率的历史(见下表)变化态势估计,之所以给所有银行赋予相同的假设变量,从未来事实的角度看,所有银行的利率变化不可能相同,这样做是因为所有银行受到同一个LPR利率影响,也是受同一套基准存款利率影响,现实中的不同,是因为现实中的业务结构,各家各不相同,但如果我们在设定假设条件时,想要去贴近这种现实情况,那将陷入“不可知”,所有银行赋予相同假设,就简化了模型,只留下大的结构(两个贷款占比+四个存款占比)的影响,使预测有一定的可信性。
有了以上这些假设,就可以计算出未来各期的存贷息差。存贷息差是银行报表息差的最主要影响因素。我们主要是看存贷息差过去的变化态势,及其未来三期的预测值,综合分析未来息差走势。
这样可以通过计算出来的存贷息差,与基差两组数据,综合研判坏未来息差的可能变化态势。
我们先来分析样例中展示的兰州银行:1、基差水平正常,不用考虑。2、息差实现同比回升,同步的存贷息差也不再走低,见底回升,两者作用方向相同。3、未来存贷息差趋于回升。结论:息差回升可能性大。
原因分析:存款个定占比大,43%,是很高的水平,过去分析存款利率不下降,讲存款定期化,主要讲的就是个定占比高,个定利率是最高的,所以个定占比高是过去存款利率居高不下的主因,而2022年开启的存款利率下降大潮中,最主要作用在个定上面,个定利率下降成为存款综合利率下降的主力军,所以像兰州银行这样的个定占比高的银行,首先受益;
贷款利率方面,个贷利率的下降速度快于对公贷款利率,所以个贷量占比少的银行,更有利于息差回升,兰州恰恰是个贷占比只有11%,很少的水平。
这样,存贷两个方面都有利于兰州银行息差回升,所以兰州成为了第一个息差回升的银行。
来看非江浙城商行的平均水平:
非江浙城商行,个贷占比略下降,12%的水平是很低的水平,存款方面,个定占比持续上升,这些指标,过去是差的表现,现在对息差回升有利。
存贷息差与息差,先同步上升,后同步下降,这种一致性,一方面说明这种分析方法的有效性,我们计算出来的存贷息差相对于报表息差的影响是相对稳定的;另一方面,在预测未来时,如果存贷息差能够回升,则息差更容易回升,两者有正比例关系。
基差从100以上,慢慢降到83的水平,说明早期非江浙城商行的投资占比较高,后期回落到正常水平,存贷息差对息差的影响更加明显了。
计算的未来三期存贷息差的变化,预期会回升,息差也会慢慢回升。
郑州银行个贷占比低,个定占比在持续上升,近期处于中等水平,有利条件只有一个。
个贷利率从高于行业平均降到低于行业平均,从分行业数据上看到,消费贷占比先快速下降后又回升,这部分利率应该是大幅下降的,个人房贷占比持续快速下降,这部分利率下降应该同步于行业,经过深层结构调整之后,后续个贷利率下降应该趋于平稳了;公贷利率下降前后始终高于行业,可能有较大的下行要求。
郑州银行存贷息差处于加速下降态势中,可能是深层次的结构调整还没有完成,计算得到的预测值也还在下行,息差短期应该不会见底。
长沙银行贷款结构明显不同于行业,个贷占比高一些,公贷占比低一些。
个贷利率高出行业均值较多,公贷利率也是高于行业,差值没有个贷那么大,两个利率应该都有加速下行的压力。
对公活期存款量高于行业,这是经营好的表现,说明活跃对公客户多,但这当前时点上,对公活期占比高,不利于存款综合利率下降。
基差快速下降,存贷息差的影响越来越大。
长沙银行过去五年贷款总量翻倍以上增长,增速明显快于存款增速,这是存贷息差这条线超常上升的原因,贷款增速最快的方向一是个人消费贷,二是政府贷款,这两个方向近期应该都有较大的降利率的压力,长沙这条存贷息差线,在别人都大幅下降较长一段时间之后,它才刚开始下降,后续应该有较大的风险释放空间,计算值也是下降的,短期困难较大。
资产配置中性(接近行业平均水平),对公贷款利率低于非江浙城商行,接近银行业平均水平,未来下降空间相对小。
存贷息差经历下降阶段,风险大幅释放,后续偏乐观,预测值也在回升,息差近期应该会企稳,成为第二批息差回升的银行。
重庆银行:
重庆银行的情况属于比较特殊的,基差过大,存贷息差对息差影响偏小,所以它历史上的息差下降幅度也是行业中较小的。本计算过程对它的预测性较小。
非江浙城商行,过去一个阶段,多数经营较困难,此轮周期反转之后,它们将产生首批大类好转的群体。
股份制银行:
股份行过去是创新的代表,先行先试,个贷量占比较高,明显高于前面的非江浙城商行,而本轮降利率最多的就是个贷,所以股份行近期的困难大一些。
存款结构方面,个定和个活占比都不高,反倒是公定最多,占比达22%,其次是公活,说明说明股份行是各类企业们最喜欢用的银行。服务好,收费低。但是近期有个争夺对公客户的小趋势,造成对公存款利率下降很少。
股份行存在于资产结构中的困难比较大,整体来看,息差较难于近期回升。
股份行的基差处于最低的区间,存贷比持续是行业最高,存贷息差对息差影响最显著。
存贷息差没有见底迹象,预测值继续下行,息差困难仍在。
中信银行资产配置中性,个贷利率低于同业,对公利率高于同业,未来利率下降压力应该会小于初始假设值。
基差极低,存贷息差影响大。
存贷息差已经走出回升态势,但预测值仍在走低,息差应该会趋稳,甚至回升,困难期不会太久。
招行零售贷款占比高,不利,存款个活占比高于行业,使得存款利率基数很低,但利率没有下降动力,对公存款占比接近同业。
基差在拉大,不同于行业,近期加大了投资占比,调整早于同业
存贷息差明显没有见底,预测值也在下降,招行的调整期远未完成。
平安听信了“零售银行”相关介绍,深以为好,躬身入局,做得最绝,不给自己留退路,这一轮的调整最为深重和惨烈。从零售贷款占比的剧烈下降可见一斑。
个贷利率经过剧烈调整后,仍高于同业,还有下行空间。
2018年基差为负,全力投入贷款业务,当前又在向反向调整。
喜欢放高利贷,把坏事做绝,息差调整远未见底。
股份行由于资产结构存在明显的问题,整体息差仍处于困难期,只有少数会于短期内企稳。
国有大行:
由于邮储的资产结构和利率同时存在明显异于行业的情况,我们将其剔除,看五大行。
国有银行有个贷占比居中,高于非江浙城商行,低于股份行;存款四项较为均衡,快速快速下降的个定存款利率对应的量,也是行业中游水平。
国有行在早期,十年前个人贷款利率是低于对公贷款利率的,后来个人按揭贷款进入加价时贷,国有行的个人业务主要是房贷,所以个贷超越了对公贷款利率,近期两轮调降房贷利率,目的就是让个贷利率再次回到低于对公贷款利率,这样才是合理的,个贷是给民众的,应该比对公优惠。
所以国有行普遍的还有个贷利率快速下降的需求。
存贷息差没有见底,息差短期难以见底。
建设银行:
建行的个贷占比略高于同业,存款个定占比也略高于同业,两相抵消,息差变化同步行业。
存贷息差趋势未见底,预测值在下降,短期息差仍承压。
小结:国有大行息差,整体上短期承压。
江浙城商行:
个贷占比处于低水平,有利,但对应利率明显高于全行业,仅略低于平安银行的水平,预计有较大的下降需求。存款占比最大的是对公定期,利率下降空间不大。
基差长期处于较高水平,投资占比稳定在高位。
江浙城商行的个贷利率普遍处于高位,有较大的下降需求,存款端对冲的能力又有限,短期息差承压。
上海银行:
上海银行资产结构中性,个贷利率明显低于同业,较为安全,但较整个银行业仍略高,仍有一定的下降空间。
上海银行是过去几年各方面对比中都较差的江浙城商行,可以看到它的净息差是1.19%,已经很低了,虽然从存贷息差的计算结果来看,还未出现回升走势,但相信离见底也不会太远,预测值已经走平,期待近期能够息差企稳。
这一波息差企稳回升,主打概念就是“周期反转”。过去的差,变为好,过去的好,变为差。
农商行:
农商行的贷款占比接近国有行,影响中性,存款方面个定占比最大,达到41%,超越非江浙城商行,处于全行业最高水平。这种结构有利于息差回升。
业内有个观察规律,说农商行从来不缺个人定期存款,原因是爱存钱的多是郊区的中老年人,而城里的年轻人,存款意愿偏少,这应该是农商行个定占比高的主要原因。
农商行基差偏高一些,投资占比较大,有利于息差企稳。
计算的存贷息差持续下行,没有出现见底回升的态势,但从资产负债结构分析,个定是本轮降存款利率的主力军,农商行的优势得天独厚,但贷款方面没有相对优势,农商行可能成为继非江浙城商行之后的第二个息差回升的银行大类。
苏农银行:
个贷占比低,存款个定占比高,资产负债结构有利于息差回升。
两个贷款利率低于同业,下降压力小,存款个定利率高于同业,下降空间大。
存贷息差经过连续下降,利率风险已经大部分释放完毕,趋于稳定,对净息差的压力逐渐减少,接近回升期;预测存贷息差出现回升,预计净息差即将回升。
小结:息差变化的三阶段的划分,是由存贷款利率的变化引发的,这是大逻辑,大逻辑下面还有小逻辑,就是各银行资产负债的结构不同,这个小逻辑是各家银行谁先进入第三阶段,谁后进入,这个时序的不同决定于小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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